紅槍: #24 琥珀
琥珀坐在床邊,擔心地看著熟睡中的普卡。亞契帕不安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陣尷尬的沉默在他們中間漫延,像某種無恥的秘密忽然被硬生生地扯進光明中。
琉璃端著冒煙的茶進來,分給大家。她站在亞契帕旁邊,靜靜地喝茶。
比了比四周後,琥珀打破沉默。「找個人解釋一下啊!」語氣聽起來有種遷怒的感覺。
面對著毫不客氣的質問,亞契帕也能從容應對。「很明顯是普卡在上學途中生病了,然後我們好心把他撿回來。」
「就這樣?」
「不止這樣,我們還僱用普卡做保鑣。」無視亞契帕的怒視,琉璃靜靜地說。
「你在亂說什麼?」
「別人一聽就知道你在說謊了,不是嗎?」她嘆了一口氣,繼續說:「要是我們和普卡沒關係,那我們怎樣會知道他的名字?你一開始就提到他的名字啦!」
「你……」亞契帕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好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女兒。琉璃再度嘆了一口氣。
這時,琥珀開口了。「也就是說,你們經常把我弟弟丟進危險中。」
「才沒這回事。」
「就是這回事。」琉璃一口氣把茶喝完,緊緊地握著杯子。「普卡瞞著你休學打工,我認為你應該有權知道。」
「是嗎?」琥珀問道,抑壓著怒氣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火藥味。「我知道了以後,你打算怎樣做?」
琉璃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問,愣了一下才開口。「我希望你會准許普卡繼續在這裡打工,畢竟他只是想幫補家計。」
就在這時,琥珀的衣角被人輕輕扯了一下。她回頭,看到睜開眼的普卡。
「你醒了。」她說。
普卡坐起來,看了看琉璃和亞契帕,再看看琥珀。
「姐姐,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小聲地問。
「我不能在這裡嗎?」琥珀反問。
「不是不是。」普卡急急地說:「普卡只是想知道……姐姐是怎樣找到這裡?」
「我今天放假,於是就想提早接你放學,帶你去看醫生。怎料學校說你已經休學,擔心死我了!我很艱難才找到這裡。」琥珀雙手環抱在胸前,斜視著他。「所以你快點給我解釋清楚,你休學打工到底是什麼一回事。你今天不說清楚,不准回家!」
「這……」
「是因為零用錢不夠嗎?」
「才不是這樣!我只是想幫你分擔家計罷了!」想都沒想,普卡便脫口而出。他急忙摀著嘴,一副「糟了」的樣子。
「我不用你幫忙,我還有爸爸……」琥珀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不對……
「普卡,你的薪水不會剛好是九千元嗎?」
亞契帕和琉璃一時之間搞不懂為什麼她會這樣問。「對啊!」他們邊點頭,邊不明所以地答道。
「該死的。」琥珀喃喃自語地說,轉向普卡。「你為什麼要騙我說那是爸爸寄來的錢?」
「因為我不想你傷心嘛。」普卡小聲地答,眼睛不時偷瞧她的神色。
那麼說,其實爸爸也和媽媽一樣,一早已經棄我們不顧?所以其實普卡那傢伙一直在保護我?
想到這裡,心不知不覺揪緊了。琥珀咬著唇,垂下眼簾。
為什麼要這樣做?
然而從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竟是如濃霧般的空白。
爸爸……是誰?媽媽……是誰?
她下意識地抱著頭,但腦袋還是一片空白。
我……到底是誰?
想不起來,為什麼會這樣呢?無論是小時候的生活,或是爸爸媽媽的臉,都忘記得徹徹底底。
這段空白的時光,到底到了那裡去?
還是說,從不存在?
「嗚……」琥珀低聲呻吟,頭痛欲裂。
「你沒事吧?」普卡關心地問,但被她推開了。
「拜托,讓我靜一靜。」琥珀站起來,走出房間。「不要過來。」
向著三人說完話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姐姐沒事吧?不用去追她?」過了一會兒,琉璃這樣問。
「她每次生氣都是這個樣子的。」普卡邊下床邊說,把被子摺好。
「但她的臉色不太好。」琉璃輕聲地說,但沒人聽到。於是,她用較大的聲音問:「你打算怎樣做?」
「晚點再回去。等姐姐消氣後,一定會明白普卡非在這裡打工不可的。」
但為何覺得他是在逃避?
忽然,亞契帕一臉驚慌的模樣,嚇了他們一跳。
「琉璃,你今天是不是有演唱會?」
「糟了!我什麼也沒準備!」琉璃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顯然她一早已把事情拋在腦後。
由於奧拉和奧米是非人,不享有公開演出的權利,所以今天上台只有琉璃一個人。
這次的演唱會在晚上舉行,聽說雙胞胎一早已經預訂了頭一行的中央位置,為琉璃打氣。
「對了,這個給你們。」琉璃用歌手專用的掌上電腦把票傳送給亞契帕和普卡,全都是特別貴賓席。
「等等,為什麼給普卡兩張票?」普卡不解地問,看著在ID卡上閃爍的虛擬門票。
「一張給你,另一張給你姐姐。」琉璃笑笑,表示他不用替她客氣。「用這個來逗你姐姐吧!」
普卡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ID卡收好。「謝謝。」
「不用謝,」琉璃理所當然地說:「我們是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