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2》


      淒冷。

      除夕深夜,中環摩天輪不再轉動,寒雨墜降若霜。

      天文台說,這是25年來最冷的除夕。

      他倆置身摩天輪上,仍舊對峙著。





      「呢個城市嘅人,熱切期待緊新一年嘅蒞臨。」狐狸先生站立摩天輪的頂端,以一群小孩疊聲說道,「可惜,佢地當中冇幾多個人,可以存活到聽日。」

      圍巾少女跪倒其中一個車廂頂上,仰視狐狸先生微笑:「吖!你根本預計唔到,醫院嗰個女仔心存『純真』,最終會記返起自己個名,然後對你造成傷害。」

      狐狸先生握緊破裂的圓鐘,以小孩的聲線調侃著:「細路女,你以為嗰個胡莉嵐真係傷到我?你我交手之後,明顯你嘅傷勢嚴重幾倍,你唔擔心吓自己?」

      他沒在撒謊。

      圍巾少女緊按疼痛的小腹,疲憊暈眩侵蝕傷驅。自那天不惜危險硬闖「狐狸先生的墳場」,協助胡莉嵐記起名字後,少女與狐狸先生交戰無數回合,然而她本帶著傷,在是次打鬥自然長處劣勢。





      再加上,對比先前自稱「夕彥」的想像怪物,狐狸先生不論在殺傷力、敏捷度、智慧等方面,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了,他吞噬過無數人類的靈魂,實力增幅前所未有。

      「細路女,你無法逆天而行。我地『想像怪物』好快會摧毀墮樂園,就算你消滅『愛情』,都唔會消滅到本人同埋『自我』。」狐狸先生的小孩聲線,漸趨凌厲詭祕,「你真係偽善至極,『墮樂園』早已經絕望,我只係不忍孩子遭受污染,先將佢地嘅靈魂帶走。」

      是誰偽善?

      「抱歉,親愛嘅『純真』,你覺唔覺自己好可悲?」圍巾少女拉高圍巾微笑,「你地『想像怪物』自以為係神?可惜,你地只不過係『他』嘅傀儡,被利用消滅墮樂園嘅人類,虧你仲可以冠冕堂皇咁褒揚自己,哈哈──」

      彈指間,狐狸先生移至少女跟前,聲線浸滿狡黠:「冇錯,我地係『他』嘅僕人。不過,至少我地即將完成使命,『自我』即將降臨,將『墮樂園』嘅人類殲滅,到時你冇可能阻止到!」





      狐狸先生胸口崩裂,湧出一隻隻蒼白的屍手,捏著圍巾少女的頸子。少女被捧至半空中,四肢乏力並且放空,狀似奄奄一息。

      事實上,從決心剷除想像怪物起,圍巾少女就有必死的覺悟。

      她沒作掙扎,只是朝著狐狸先生,失聲訕笑起來。

      「細路女,你笑乜?」

      「吖,『純真』,你真係以為『自我』會聽從指示,將『墮樂園』嘅人類消滅?」圍巾少女綻露甜笑,「唔係所有想像怪物,都好似你對『他』咁──愚忠。」

      狐狸先生狡笑:「如果『自我』違反指示,我自然會出手懲罰佢,唔關你個細路女事──」

      神不知鬼不覺間。





      少女的右手食指,疾速揮向狐狸先生,掃過被西裝覆蓋的胸膛。

      出手,敏捷得驚人。

      少女的出其不意,狐狸先生反應不及。他才把少女撞擊至空中,鬼魅般的身軀隨即焚燒起來。

      黑色的烈焰,使狐狸先生深陷煎熬,痛苦吼叫。

      少女在半空墜落,全身精力已然透支,卻心知自己要逃走。

      此時,她瞥見維港的異象。

      一條條扶手電梯,在維港的海平面上,陸續地湧現著。

      出現了。





      她很清楚,自己不能暈死。

      否則,就無法挽回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