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書已出版!】狐狸先生幾多點,殺害學生嘅遊戲【墮樂園】二部曲: 《CH.3》(上)
《C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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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集官方Background Music: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F4wRyTG2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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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傾注恐懼,思緒全然癱瘓。
我甚至忘了尖叫。
瘦削屍手凌亂擺動,儼如一群鑽出泥濘的毒蟲,畫面噁心之至。
A5尺寸的簿子,怎會有如斯恐怖的東西?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遽然,其中一隻屍手掃過我胸前的藍領帶,狠狠抓緊我的脖子!
「啊……啊啊……」
我驟覺呼吸不能,脖子滲透撕裂的痛,腦海瀰漫痲痹的暈。
無法……呼吸……眼前發……黑……
我心驚膽顫,緊抓怪手試圖甩開之……它卻越抓越緊,指節發出「格格」異響,似是非擰斷我脖子不可……
更詭異是,老師同學並沒施以援手,耳際繼續迴盪愉快的旋律。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
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命運就算恐嚇著你做人沒趣味!
別!流!淚!心!酸!更!不!應!捨!棄!」
我快……窒息……要想……辦法……
「啊……啊呼!」我伸手向桌上的狐狸筆袋……差一點點……碰到了……拉開拉鍊掏出一支尖頭的黑色筆……用筆頭……傾盡渾身之力,捅向屍手手腕!
「啪!」霎那間,清脆一響。
我竟戳斷了那隻手,著實匪夷所思。
「呼哧……呼哧……」我把斷臂、簿子甩落地,氣急敗壞地喘息。斷臂冰冷而僵硬,斷裂處竟乾涸沒血。而且按照它的尺寸看來……是隻孩子的屍手。
我碎心裂膽,從椅子摔下趴倒地上,撫摸著劇痛的脖子。墜地的斷臂與簿子卻「溶化」掉,地板僅剩一灘黑色怪水。
見、鬼、了。
它們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
我此時此刻,方察覺近在咫尺的恐怖,每處肌膚皆在滲寒。
血。
血、血。
血、血、血。
我座位左側的玻璃窗下,那油漆牆距地半米,竟是一條打橫濺造成的血漬。牆上鮮血已然乾涸,血量卻多得觸目驚心……
這是血湧如泉的重傷方能造成……然而印象中,這面牆一直都沒有血漬的……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詭異是,老師同學怎麼都……對這恐怖狀況視而不見呢?
根據種種觀察,這課室的確很不妥──
「狐、狸、先、生、幾、多、點?
兩、點!」
窗外再度傳來那群小孩聲,我莫名感覺它是從收音機發出的。
詭祕之處是,狐狸先生在很遠的位置,收音機的聲音怎會如此響亮?簡直宛若,在我耳裏「直接發出」般?
舊翼天台最右側的狐狸先生,正沿欄杆向左移近羽樂,手中圓鐘顯示「兩點」。其雙腿卻是紋絲不動,姿態詭異之至。
羽樂岌岌可危……一定要救他……
羽樂拿著一面鏡子,瞧著鏡中的自己怪笑,神態卻跟死前的出同學不謀而合:身軀抽搐發顫,臉頰發白歪曲……
說起來,羽樂為何會在天台呢?他在瞧著鏡子笑什麼?他是企圖跳樓自殺嗎?他竟會做出這種事,我著實難以想像……
我跟羽樂共坐一年,甚少從他臉上看到晦暗,是我問題嗎?
羽樂素來堅強樂觀,凡事絕不言敗。儘管他生活嚐盡不是……他患有讀寫障礙,而基層背景使他缺乏適當的治療支援。母親常唾罵他是「蝕本貨」,父親更常對他徹夜家暴。他一直被父母約束,放學要被逼到M記當兼職,歸家被逼通宵溫習,翌晨被逼做家務,分秒被逼彬彬有禮……即使這般苦澀,他在校依舊笑面迎人,跟滿載悲鬱的我可謂兩個極端……羽樂不時會主動找我聊天啊,反過來關心我啊,儘管……不擅表達的我,每次都成了出色的話題終結者……
不過,我倏忽記起一件小事。
他最近偶爾走堂,咕噥說有煩惱要見社工,叫我毋需在意,我忍不住稍問多句……
他約莫提及,他對社工反映,他笑不出。
他說,有不諳解決的困局,分秒盡然感到窒息,如何笑。
他說,社工臉容麻木冷漠,卻對他笑著說了番話。
羽樂,笑不出是種病,笑就行。
羽樂,遭逢任何不幸,笑就行。
羽樂,只要敢捱下去,笑就行。
社工叫他每天對鏡子練習笑,快樂是門熟能生巧的學問。社工卻沒問,他遭遇什麼困局使他窒息,反正笑就行。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
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命運就算恐嚇著你做人沒趣味!
別!流!淚!心!酸!更!不!應!捨!棄!」
我環視課室,老師仍舊眉飛目舞地唱歌,同學仍舊鴉雀無聲,似乎察覺不到一絲異象……但是,怎可能察覺不到剛才的屍手?
細想起來,昨夜的月台乘客同樣沒察覺到「狐狸先生」……難道……
我心念一動,腦海漾起大膽的假設。
一,從來只有我察覺到狐狸先生,其他人無法察覺他。
二,收音機的聲音,是直接在我耳中產生,故此只有我聽到。
三,狐狸先生進行著「狐狸先生幾多點」,但絕非正常的版本。原版是「狐狸先生」站遠處,其他人按隨狐狸先生說的時間踏前,直到狐狸先生喊「十二點」並抓人,被抓到為之輸……現在的版本是,時鐘由「一點」遞增至「十二點」,狐狸先生會隨時間接近「參與者」,收音機會播出一群小孩的聲音,直到「十二點」……
昨夜,時鐘擺到到「十二點」時,狐狸先生抵達出同學身後,胸口伸出無數隻怪手……儘管李老師說出同學是「跳軌自殺」,但月台途人理應看不見「狐狸先生」,「跳軌自殺」只是他們的觀察!
出同學根本並非「跳軌自殺」,而是……
「狐、狸、先、生、幾、多、點?
四、點!」
我腦海傾注萬噸寒意,打破上課沉默的習慣,喊叫出聲:「嗯,李……老……師!晨羽樂……佢喺舊翼……天台企跳啊!」
「狐、狸、先、生、幾、多、點?
五、點!」
數秒彳亍流逝,李老師沉醉勵志歌詞,同學都面如土色。
我深感錯愕,聲嘶力竭重複呼喊,課室內卻沒人理會──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我、說、自、覺、痛、苦、窒、息。
父、親、罵、我、笑、得、太、少。
母、親、罵、我、笑、得、太、少。」
「狐、狸、先、生、幾、多、點?
七、點!」
我竟到了此刻,才發現這件心寒的事。
由我置身3A課室起,到那本簿子伸出屍手,到我剛才大聲呼叫,這段時間內……
課室內所有人,都沒看我一眼。
誰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我破膽寒心地環視課室,座位上冷漠的他們,白板前忘乎所以的她。
他們披著老師同學的肌膚毛髮,卻不可能是「真正」的他們。
眼前的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的?
毛、骨、悚、然。
一個念頭遽現,就是儘快逃離課室!
我按捺洶湧的驚異,執起狐狸筆袋跨過黑液,急步走向門口。
越過一行又一行的座位。
越過綻放笑靨的李老師。
越過3B班房的門口。
離開課室途中,他們竟沒理會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