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友,你遮住部電視喎。」
我來是為了睇電視的,而電視上的美國隊長與鋼鐵人正齊心合力,團結一致,旗幟鮮明地與萬惡的,別有用心的外星人大戰。
戰況激烈下,嘩﹗你看黑寡婦真的很大波啊﹗在這種情況下,我如何轉身理會你這種閒人呢﹖
那隻手還是不知好歹地放在我的膊頭上。但敏銳的觸覺使我知道,這是一隻柔軟小手。
這又另作別論,別有個說法了。
「咁多部電視,你睇第部啦。」即便如此,那對大波波「嘩﹗」我與場內的諸位叔伯兄台都難以抗拒。戴住3d鏡的兩位都不自覺縮手抓了抓。
「霸住副3d鏡咁撚耐﹗」身邊的一位四眼中坑不忿地說。
小手又拍了我一下。
「唔好搞啦﹗」
「嘩﹗靚仔你睇條鬼妹幾好波路啊﹗」四眼中坑推了推我的手臂。
又過了幾分鐘,期間小手與那對大波波在現實與影視間拍打搖擺間接不停;終於高潮過後,播完這一段,電視轉播天剎撞正怪怪獸。除了一位四眼肥仔小學生「yeah﹗」了聲外,眾人都作鳥獸散。其他人我
不知道,但我清楚身旁這位中坑有多麼的失望。
「我每日都黎睇﹗就係想、就係想、就係想睇條鬼妹除衫啊...」說來竟帶有淚光。
「衫又無除,3d鏡又霸唔到...我好想揸波波啊...」
我看著他,氣氛詭異。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這部戲黑寡婦是沒有露奶的。
俯視間,有個女孩突然映入眼廉。
必須說,在現今軍閥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狗屎垃圾也稱女神,各家爭雄的戰亂年代;她實在是有份量成為新勢力;可惜臉上—從面頰跨過鼻子有一小道雀班,不然皮膚還是不錯的。
「你睇撚夠未啊﹖」
我感到點突兀,這麼漂亮的女孩竟然是爛口的;雖然你真的很美麗,但我接受不了靚女講粗口;you know,this will make my fantasy broken.
幻想全消,我也不客氣,張口便說:「咁多部,你睇撚曬啊﹗」
她的眉又緊鎖了幾分,怒目而視。
別看了,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害羞的。但我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沉默不代表懦弱是騙人的;一定要有表示,講句屌也好啊﹗起碼讓她知道,在公眾地方要求戲院的視野是多麼戇鳩,在電器鋪看電視就是這樣﹗不是你推我就是我撞你。受不了,去找那個中坑,讓她玩你的波波換個位子,也是可以。
我當然不會把心聲宣諸於口,她的表情很猙獰;看著她雙眼圓睜,感覺像踩屎。剛剛道歉就好嘛,幹嘛與她對著幹呢﹖
忽然,雀班妹一臉坦然;身子站直,當以為她想了事打道回府的時候;她提起右腳,重重地踩了我的左腳一下。
「我—屌—你—老—母—啊—﹗」說罷轉身狂奔而去。
這下真的痛得眼淚在心裡流;回想起內心也有戚戚然之感。左腳也稍有點異狀。
這個八婆,是三天前的事。往後每日我都重遊故地,希望能再遇上,踩回她一腳。
但奇怪地,所有人都在,四眼肥仔在、四眼中坑在,連戴著3d鏡的兩位也在;唯獨沒有她,這是不可能的。
黑寡婦風采依然,喝采聲依舊。
「嘩﹗靚仔你睇條鬼妹幾好波...」
但始終沒有她。
有一天醒來,同學GARY突然WHATSAPP我:「阿象,今日記得返IVE PRESENT啊﹗…我仲有D好重要既野同你講﹗」
GARY是一個好人,而且工作能力特強。和他一組就表示你可以不用工作,所以從技術屬面,GARY是班上的搶手貨。
我倆只屬淺交,我的能力水平也只屬普通;但不知何故,每次組隊他都會找我。
而每次提及組隊原因,他總會對我一笑。
他看起來有點基,有點女人型。但我從來都不會直接問他的性取向,就像美國佬一樣Don't ask, don't tell;
有些事情不宣諸於口就是最好的辦法。
但現在問題來了,我很清楚記得,昨天就已經PRESENT過;當功成身退時,GARY還欲言又止,依依不捨甚至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轉身回家;那個基佬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思索良久,頭上的燈泡亮了起來,擔憂恐怕已成為事實;會不會是他借故邀我回校,然後說一個不能說秘密﹖
想起這點,猛然醒了幾分、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打了個冷震;該不是真的一早就看上我﹖現在來真的﹖
我突然想起雀班妹那一腳;即使你有點心虛,但在氣勢上斷不能輸;於是我回覆:「你講乜撚野啊﹗琴日咪PRESENT左囉撚樣﹗」
「咩啊…你係唔係緊張到傻左啊…」
傻你老母﹗有話快說﹗
「琴日明明就PRE撚左啦﹗琴日14號丫嘛﹗PRESENT日子我記得清清楚楚﹗」
「乜你咁講野架…今日真係要PRESENT啊…我仲有野想同你講…」
我屌﹗你敢說出那句話我就砍你個仆街做叉燒包﹗
「有咩留返拜山先講啦﹗」
事情大有一發不可收捨之勢,宜盡早了事;但又不宜把事情弄得清楚明白,只好含糊敷衍,蒙混帶過。
但世事豈會盡如人意,接著我就收到這個訊息:「其實…我鐘意左你好耐。」
當下除了真的想砍他做叉燒包外,我還把手機丟爛了。
這怎麼可能﹖為什麼偏偏是我﹖我喜歡SALLY很久了,怎麼示愛的就不是她﹖我很英俊嗎﹖小弟行年二十,除了老母;從未有人讚我靚仔。GARY看中我哪一點﹖
是常對他微笑令他誤會嗎﹖
糟了﹗完了﹗以後還要如何面對他﹖弄得這樣尷尬,像示愛失敗般…呸﹗呸﹗小菊花﹗小菊花﹗我要誓死保護他﹗
唉屌﹗乾脆不管﹗再睡一回,醒來就有辦法﹗
時間過得很快;不經不覺,這一睡就睡到六點。打開電腦看看日期:十四號。
出事了。
怎麼今天是十四號﹖今天應該是十五號啊,為什麼是十四號﹖
趕緊打開電視再看看,還是十四號。
FACEBOOK傳來訊息:「阿象你做咩唔黎PRESENT啊﹖GARY又無黎﹗」
不要再玩弄我了,一時看不開,我真的會去自殺的。
除了報告零分,還掉進了同性戀的陷阱。
餘下半天我就周旋在懊惱和迷茫之中。
在一片困惑淺睡後的第二天,還是GARY WHATSAPP我:「阿象,今日記得返IVE PRESENT啊﹗…我仲有D好重要既野同你講﹗」
「屌你老母啊﹗」
前事就說到這裡,是的,我困在同一天了。
所以為何這麼肯定一定會再遇上雀班妹,可就是沒有。
「嘩﹗靚仔你睇條鬼…」,「夠啦阿叔,收嗲啦。」
阿叔托一托眼鏡,盡帶愕然。
這句「嘩﹗靚仔你睇條鬼妹幾好波路啊﹗」我聽了不下十次,咸濕也有個譜啊;幫幫忙,你轉個地方說幾好波路行嘛﹖該來的人不來,該走的人不走﹗
雀班妹啊雀班妹,乖乖出現讓我補一腳啊﹗
困在同一天也有好處的,就是你能作不同的嘗試但又不用顧慮後果。例如我在GARY的面前向SALLY示了愛。
結果是像TVB劇情,GARY先是一臉驚訝,繼而流淚、三而輕聲留了句:「衰人。」後轉身跑掉。
而SALLY則一臉擔憂,不滿地向我說:「阿象﹗去追人啦﹗」
WTF﹖想想這也不是好處;再說一個:我能夠未卜先知,今期六合彩:十九、二十、二十八、三十二、四十、四十八;特別號碼:四十九。
期期中啊我﹗可是有個屁用,都領不了錢﹗
有﹗有﹗可以用有限的金錢看無限的電影﹗甚麼高登神劇,奧斯卡最佳電影、金馬獎、金雞獎、金像獎、金球獎、威尼斯人獎、柏林甚麼獎都看遍了﹗爽啊﹗
可都是自爽,隔了一天就一切重來;就算有人陪你看也是過眼雲煙。
想來想去,困在這天愈久,愈覺得孤獨。
我做人很有宗旨:傷天害理不做﹗—沒有膽量;不會自殺﹗—怕下地獄。可能你會說,你都困在了同一天;為甚麼不試試﹖反正隔天都會重來﹖
戇鳩仔,如果隔天我解困了,要坐監或下地獄;豈不笨柒﹖
但人生予我已無意義,而時間停頓等如大好機會蹉跎歲月。
這個星期,每天一起床我就開電腦打LOL;別問為什麼是LOL,你不會明白的;總之我當我的嬉皮士,遊戲坊間。
基本上每一場的隊友、對手;繼而遊戲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相同的。但有我在,整個世界就不一樣。
例如我可以運用靈活走位,連累兩個隊友和我一起被敵方三殺,這一小個動作就會引起蝴蝶效應,爾後整場都會產生變化。
至於會否強大得牽扯到現實,則未曾證實。
所以我就在規律中找樂趣,感覺就像小皇帝與小太監玩耍一樣;因為我永遠能猜中對方下一步會幹甚麼。而往往到緊要關頭,對手都像讓賽般讓我予取予攜。
像對面一個叫X高手X的可憐人,每次與我爭首殺;到雙方都沒剩幾兩血的關鍵時候,他都會突然斷線。於是他就連續一星期輸了首殺。
而當我不再想砍這個X高手X,是因為砍他太多產生的憐憫感。雖然他每次倒地的哀號都是:「啊…哦…」,但傳到我心中已令我動容,下不了手。
另一個次要原因是砍他砍到手軟,覺得無聊了。
現在看他「啊…哦…」,覺得他簡直是智障;倒底你要啊哦多少次才學懂,在這個時候…就是現在﹗「啊…哦…」你會斷線呢﹖
算了,我不殺你了。
不殺他,他反走到我面前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啊…哦…」
「啊…哦…」
「啊…哦…」
「啊…哦…」
「啊…」
夠了﹗不玩了﹗別—再—追—上—來﹗「啊…哦…」我需要找點新樂子,要一些新對手。
都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天,總之他倒地的一刻已深深刻印在我的印象中。
為了和X高手X說再見,就乾淨站在原地不動,閒時讓他砍我兩刀。
結果這一站就站了一個小時。
在等待的空閒,我不甘寂寞,與隊友展開了一場罵戰:「屌你老母﹗無啦啦企係度做乜鳩啊﹖」
玩了這麼多天,原來還有個香港人隊友。
「吹咩吹咩吹咩吹咩吹咩吹咩。」
「吹你老母啊﹗屌鳩你個戇鳩仔﹗你玩得啦﹗而家我唔撚駛玩啦﹗屌你老母﹗」
這個阿爾卑先生,說起別人老母時特別帶勁,用詞也十分刁鑽;與他的遊戲表現相比更是生龍活虎,三殺十死九助攻;如果我是他,肯定不敢再提別人老母。
他的差劣表現和我的怠工肯定沒有關係,在連日來的觀察,我已經介定他是垃圾級別;換個角度說,一向也是他連累我。
垃圾還反咬一口,這怎能忍﹖
「我係鐘意死啊﹗我係鐘意自殺啊﹗我係鐘意累全隊啊﹗吹咩吹咩吹咩吹咩吹咩吹咩﹗」
出乎意料地,他竟然再沒有表示。
半響,他又說:「柒頭你住邊撚到架﹖夠彊一陣就係ABC公園見﹗」
哎喲﹗你還是MK仔﹗老子生平最恨MK﹗雖然我有無窮無盡的空閒,但你叫我去我就偏不去﹗
況且你叫我去公園幹嘛﹖我又不打架。
「你都戇鳩既﹗你叫我去就去啊﹗」
對啦,你叫我去我就去,那就很沒有面子
「死柒頭,頭先吹得咁大聲﹗而家又淆底啊﹖你個死仆街、死毒撚、含撚嘴、性無能、食屎狗﹗」
畜牲﹗說話如此狠毒﹗「你唔怕生仔無屎忽啊﹖」
「你生仔雙屎忽啊撚樣﹗」
頓時語塞,想不到怎去回應;因為這實在罵得...有點妙。
「屌你老母啊﹗」
「我反屌返你老母啊柒頭﹗吹咩吹咩吹咩吹咩吹咩吹咩﹗」
形勢快速地倒向了那頭,被他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霸氣盡失,連「吹咩」都被他佔用。
屌佢老母啊﹗我狠得牙癢癢,竟讓他佔了上風,攞了彩。幸好其他隊友都是台灣人,不知在拎北甚麼;那些台語我也不懂。
最重要的是—我是永遠困在這一天的﹗我怕你有毛啊﹗
「屌你老母臭閪﹗吹你老母啊﹗就一點係ABC公園見﹗你唔好撚走啊﹗睇下我打唔打柒你﹗」
我的確是不打架的,也不要執著於現在換了我像個MK仔;我只是想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甚麼樣的人可以罵人罵得如此有深度和創意。
「正一戇鳩仔﹗」
他留了這句就離線,連下半場也不繼續。
看了看鐘,十二點了;還有點時間讓我好好準備收捨那隻孽畜。
可恨啊﹗那張嘴賤得呢﹗看著他離線的背影,悔恨才洶湧而出;彷彿還擊得不夠,也不夠狠。
回味一字一句,不自禁地咬牙切齒起來; 雖然的確是我不對,連累你最後多死了五次;但輸這一次有甚麼關係﹖明天你照樣在同一場遊戲玩得同一樣垃圾。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成功﹗
你每一次被擊到,我也悶得發愁;但我有屌鳩你嗎﹖沒有﹗我是相當包容你的不濟,原諒你的無能和體諒你的愚蠢。
但到了明天,你還是照樣表現出你低效能的作戰模式、日復日地送命、拖我的後腿,難道這也是對的嗎﹖
我不過是展現了絲毫的軟弱,停下了沉重的步伐;讓敵人片了我兩下。有需要約我到公園講數嗎﹖
這是極其幼稚的行為﹗我不應該奉陪,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那就是﹗那就是...沒有事幹。
好吧,其實我有點無聊;這也是唯一的動機令我應約。
我又不打架,不然,我去幹什麼﹖
ABC公園距離不遠,乘小巴再轉步行五分鐘就到。為了培養心情,我還在家待了一會。
也為了計劃一下,遇到不同的情況要有怎樣的應對方法。
細節不說,總之我就乘小巴再轉步行五分鐘到達了現場。
先視察一下環境:亭子數個、硬地,草地足球場一個、網球和網球練習場一個兼夾一些遊樂設施。
從入口正面觀望就是一條直通入公園內部的路,兩旁是花甫;遠處中央有一座亭子,更遠處的左邊是網球場,更右邊是草地足球場。
一點鐘,打公仔不是去吃飯就是吃完飯;學生哥都應該在學校午休。公園的遊人都是師奶阿伯,行人疏落。如果有個年輕人在場,不管是毒男還是古惑仔都會很顯眼。
四野內都沒有人合乎標準,除了嘴賤,那條蛋散還相當的不守時。
我找了個亭子坐下,換個方向想想;其實我也很顯眼。會不會他就在一旁守候著﹖看到了目標人物就暗自吹雞,殺我個措手不及﹖
可惡﹗我太輕敵了﹗虎軀一震,我猛然站起迴顧四周;頓時草木皆兵。
在遠方﹗會不會就是那棵樹﹖那個亭子﹗那個風褸男在看著我﹗一定是﹗
那個師奶為什麼眼神詭異﹖難道就是她﹖
在恐懼的狀態下,頭腦一片空白;甚麼方法計劃都消散如煙。
好了,冷靜下來後;現在我躲在一棵大樹下,眼睛死死地看著入口。
都已經一點九了,半個可疑人物都沒有。
遲到九個字也太離譜了,那些散步的師奶都換了幾批;人呢﹖
停一停,諗一諗;想清楚點,他最後一句話是:「正一戇鳩仔﹗」沒有答應會來啊﹖
他真的沒有答應要來啊,就是說有也不一定會來;我真的戇居,怎會真的這樣重視﹖
HOLY SHIT﹗當太久鍵盤戰士了,判斷能力急劇下降;又被人耍了一遍。
只是遊戲而已,而且每天都是同一場;還真的親身迎戰﹖
安逸太久真的會令意志衰退,為什麼要這樣重視這種虛擬的事情﹖從前我根本不會在意這種無聊事,更不要說真氣得約出來見面。
我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嘆了口氣,看了看天空;但被耍了也好,個性改變了也罷;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太久沒有出門,都忘記了「今天」的天氣原來是這麼好。
想想,他不來也好,我也很久沒有出門;整天在家,人也會變得奇蠢。
阿象,你真係蠢撚過隻豬啊。
「肥仔﹗咬佢﹗」
肥仔﹖
一轉頭,就看到一隻張開口,流著口水的老虎狗向我衝來;冷不防有此一著,雙腿軟了軟,逃不了﹗
千鈞一髮之際,眼看佢快要跑到跟前;連眼睛都閉上接受命運的安排﹗啊﹗怎麼沒有感覺﹖
那隻老虎狗,狀甚勞累地躺在不遠處喘氣和流口水。
媽啊﹗好彩啊﹗那隻狗的嘴巴張得很大,很像很有力似的﹗讓他咬一口,我就﹗我就﹗我就﹗
明天不也會重新來過嘛,最多進醫院睡一晚罷了。
「挑﹗仲以為有咩咁巴閉﹗」
黑手還沒現身,別展露軟弱一面﹗
但身體卻很誠實,我冷汗都出了。是誰﹖;這次是老虎狗,誰知道會不會還有狼狗,洛威拿﹖
現身啊垃圾﹗有種跟我隻揪﹗用寵物,你估現在是寵物小精靈啊﹗
有個影子忽然趨前,嚇得我連連後退。
「肥仔,你真係好無用啊。」
這句句子,本應是用來質問對方的無能令自己難堪;但說出口,竟有幾分愛憐的意思。
既然你這麼愛你的狗,就不要叫牠去咬人啊﹗
這個身影和聲音...有點熟悉。
我孤疑地由老虎狗的身上,將眼神慢慢轉到撫摸牠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臉頰。
這張臉很有親切感之餘,還有點痛感從腳掌慢慢傳上來;另外還燃起我不滅的復仇之火。
噢我既寶貝﹗竟然是你﹗雀班妹﹗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震驚之餘,我把握緊有的時間趕緊清醒一下頭腦;今天,我就要用這對鐵鞋來還回你的一腳﹗
慢著﹗她應該對電器店的那一腳毫無印象,我和她的牙齒印應該只限於...她就是阿爾卑先生﹖
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詭異;努力保持鎮定之餘,卻難以按捺心中的激動。
她除了暴力和爛口之外,罵人的境界也臻善境;腳力也有相當的水平;配上她飲得杯落的姿色和有點睇頭的身材,整體配合;實在是難以形容。
還有那大仇將報的勝利慾望﹗我來是為了勝利的﹗
她突然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哎啊啊﹗嚇得我打了個冷震。
冷靜﹗冷靜啊﹗吞了吞口水,我又一次被她的氣勢壓到;盡管她甚麼都沒做,只是毫無表情地看著我。
到目前為止,我相當後悔親臨此地。
「你好。」我勉強綻出一絲笑容,希望不會令她起疑心。
熟悉的情節突然襲來,她雙眼圓睜,身子站直、雙手握拳:「食屎啦﹗」甫一出手就擊中我的鼻子。
鮮血隨即從鼻子洶湧而出。
「死八婆﹗你—做—乜—春—又—打—人—啊﹗」
她瞇起雙眼,還蹲起來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我,冷冷地說:「抵撚你死啊。」
裝傻就是最好的解圍方法,但我的鼻血實在止不了。
「我屌,你打到我爆撚曬缸;仲話我抵撚死﹖」
她還是瞇起雙眼,蹲坐著看我。
「望夠未啊你啊﹖」
我不肯定她懂不懂得甚麼叫禮貌,但看著一個浴血的人又不作任何表示肯定是有問題。
「點解你有意識改變賽果架﹖」她把臉靠得更近。
鼻血如潺潺流水,生生不息,連綿不絕。
「啊...我唔得啦...」
「講啊﹗」
她索性抽起我的衫領,對我的哀嚎無動於中。
「你唔講我就中多你一拳。」
「痴撚線架你﹖」
她還真的舉起左手,看起來躍躍欲試。
「唔好啊﹗唔好﹗」,「每日都咁玩...會悶架嘛﹗我都係想搵D新意姐﹗對唔住啊大佬﹗你放過我啦﹗」
雖然男人老狗被一個女流威嚇得腳軟是很丟臉,但我還是要承認她老虎般的眼神把我徹底嚇壞了。
她放開了手,站了起來;若有所思般不知道又打什麼主意。
她望望老虎狗,又打量下我。
「你知唔知阻人睇電視係好無品架﹖」
她記得這件事﹖
「啊...嗯...」
鼻血流久了,好像又沒了一回事;我泯一泯鼻子。
「我唔知你講緊乜喎,嘻嘻。」然後繼續裝傻。
「你試過俾狗咬未﹖」她無情地說。
那隻肥仔也很配合地張開口,努力地流口水。
我行年十八,想也未遇過比今天更凶險的事;事情發展到此,已經全不是我的控制範圍。我在做什麼啊﹖被她技術性擊到流了一面血,還倒在地受她威脅﹖
今天應該是我的勝利日子啊﹗可能你會覺得我很無聊,而且很下流;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還想著去找
一個女孩子報仇。但你想想,如果你是我;困在時間裡,不幹些芝麻綠豆事,還能做什麼﹖
我也是不想的,我也曾經有一個夢,但現實殺了我的夢啊﹗不管我做甚麼都不會有結果、不管我結識了誰,明天就會忘記我、不管我與誰結怨,隔日就是陌路人。
我不把寄託放在這種事上,還能幹什麼﹖
「嗚...」肥仔的低鳴把我喚回現實,看得出來;雀班妹的臉色持續不好。
「我講啦﹗我講啦﹗我阻你睇電視係我唔岩﹗我打機亂咁黎係我錯﹗我更加唔應該講粗口﹗完全係我個人既道德行為同修養出現本質性問題先形成咁破壞性既結果﹗女俠饒命啊﹗」
「你講乜鳩啊﹖」
「唔好﹗唔好﹗」我條件反射似般,雙手在空中揮舞;彷彿她又打了我幾拳。
「你真係記得果日既事﹖」她繼續質問。
「所有都記得﹗」
在激動之下,這句說話響得傳遍了整個公園。
這一喊,就把其他園區的師奶阿叔,阿婆阿伯都引來。
雀班妹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樣,拉起我就走。
「去邊啊女俠﹖」
「睇醫生啊﹗」
「乜你唔舒服咩﹖」
「醫你個鼻啊死蠢。」
突然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又有陰謀﹖
「唔駛啦,我呢D賤骨頭;一陣就無事啦。」
「你發我悔氣啊﹖」
「無無無﹗」
她又把臉移過來瞇起眼看我,這一看;我又發現其實她長得真的很漂亮,也有一道香氣。如果她不是揍了我,被她在大街上拖著,嘻嘻,其實很爽。
看著看著,竟也想入非非了。
說到靚女,我又想起了我的女神SALLY。
很明顯,她和SALLY是很不相同的女孩;當然,SALLY不會講粗口,不會打我、也不會指使老虎狗咬我。
女神是一個孖辨妹,不是已故華懋集團主席小甜甜那個類型;是OH廉PIG廣告那種。
她(這裡指SALLY)長得不高,從不吝惜她的笑容;當然,也笑得很甜。雙頰常有一沬緋紅,眼睛也像會笑一樣。
她說,SALLY這個名字是初中的時候;老師要大家改一個英文名,她在三秒內匆忙改好的。後來也有不滿意,但慢慢覺得SALLY只是一個身份,也不再介意了。
其實她比較喜歡別人稱呼她的中文名,她叫...
「喂﹗快撚D行啊﹗好多人望緊黎呢邊啊﹗」
是啊,每次SALLY出巡也有很多人望向這邊的。
「行—啊﹗」
啪﹗不是我突然膽大包天制服了雀班妹啪啪啪了她,而是雀班妹用她的一雙小手拍在我的臉上。
行就行啊,不要再用力捏我啊。
Sally就這樣被她趕走了。
「去到睇醫生,我應該點講﹖」敏感話題還是應該先徵得同意。
「你咪照直講囉。」她沒回頭,不過她的老虎狗好像通人性般;回望了我,發出「嗚嗚」的低鳴聲。狀似威嚇,但以牠的蠢樣,跑幾步還倒地喘氣,實在沒幾分震懾力。
不過,狗仗人勢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她已經借狗表了態,我也應該識時務。
「其實唔駛搞咁多野啦,我求其貼塊膠布都止到血。」
今天的事已經足夠刺激,能接受衝擊的限額已經用盡;再跟著她,肯定又會有更多令心生激動的事情發生。
「你想走左去啊﹖」她還是頭也不回。
「點會呢。」
她索性抓起我的手,徑自往前走。
媽﹗好滑啊﹗打完我有手仔拖,再讓她打幾拳怎得了﹖
我就由她拖著我的手,她領著我—也領著老虎狗;全然不顧路人的目光大搖大擺地走啊走。
部分的眼光,相信來自我的鼻血。
時光變得很天長地久,我竟也慢慢陶醉於手牽手的感覺。
我沒拍過拖,當然是青頭仔—但我很自豪;我很鄙視去叫雞的年輕人。難道你就沒一點自制力,控制一下
性衝動﹖我也不是道德衛士;我總覺得,作為年輕人就應該使一點才華和魅力兼用一些口材把握青春溝一次女﹗再轟轟烈烈地做一次愛(或十數至數十次)﹗這才不負了輕狂歲月,那些年少青蔥的年頭﹗
看著她的背影,彷彿機會悄悄地來到了。我的擇偶條件只有一個,就是要夠靚﹗雀班妹完全符合這個要求,儘管她打了我,她也喜歡講粗口;粗口這個環節可以留待日後慢慢調教,而我認為靚女打人是沒有問題,也不構成犯罪行為;只因為她夠索,這是她天生的特權。
嘻嘻...還有的是,她提及過那天在電器店的事;這項原因是無可取代的。
走著走著,鼻血不經意就停了。
「咁唔駛去醫院啦。」,「肥仔你想去邊啊﹖」
頭一句是毫無表情的,但下一句卻充滿關愛;又隱約視我如無物。
牠吠了幾聲,雀班妹又像通狗性般微笑點了點頭。那我呢﹖你要不要問問我想去哪裡﹖
她倒頭便走,毫無意思看我一下。
雖然相當不尊重我的意願,不過她的手還是硬生生的拖著我,還有點緊。這很矛盾,要是她對我沒興趣,為甚麼要抓住我,生怕我逃去呢﹖
但是我不敢問,她也不會說。
我們繼續走,走了不太遠;我們看起來一定很怪異,手拖手但沒有交流,像情侶卻也像陌路人。
我也不忘四處看看,從行人的目光,我覺得自己是對的。
最後穿過了整條街,來到了目的地—寵物餐廳。
人依然不多,餐廳只有幾個主人和幾條狗;部分是一看門面就感到毒氣攻心的大毒梟。
替肥仔分析分析,場內有芝娃娃兩隻—比起這種狗,肥仔還比較有趣;柴犬一隻,還有一隻不知道是老虎狗還是八哥,像混種狗,但長得可愛。
看模樣就知道牠們全是女的,因為肥仔一進場,狗女們就圍著肥仔團團轉。
我看只有肥仔高興;牠吃東西還要吃兩份,身邊還有大批狗女朝牠示好,真的逍遙快活。難為牠的主人坐下就目光呆滯,死死地看著桌子。除了我,全場毒男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有一個小毒友還在笑,你不要笑了;我看得都想打你了。
我也不好說些什麼,她是炸彈;不知道哪一個話題是一道火,一點就不得了。
毒男看著她,她看著桌子,我看著毒男。
肥仔吃完了東西沒思淫慾,對身邊的囡囡視若無睹倒頭便睡。她看了看,忽然就開口說:「你叫咩名﹖」
後來我知道她叫維琪,那一次見面她還哭了出來。但我沒安慰她,因為她哭了一會又惡狠狠的看著我。
現在她也知道我叫阿象了,從此我就有了存在價值—對她而言;我被勒令留下了電話號碼,她喜歡就找我玩。
是她喜歡就找我,沒有我喜歡可以找她;所以突然地,我就被收編入了伍。
當知道世上還有人跟你同病相憐,感覺不太激動;只希望留住對方與你共患難。雖然是充滿唏噓,但識到她總算是人生的新一頁。
我不用再每天都打LOL啦﹗我可以跟老母說我識到女仔朋友啦﹗我可以跟肥龍瘦虎說:「繼續打飛機啦你班廢柴﹗」
對了,忘了說說有關肥龍和瘦虎的故事。
肥龍和瘦虎本名是阿明和志強;人如其名一肥一瘦。沒有大志,最喜歡AKB48和少女時代。他們一人喜歡一隊,久不久就大戰。
「MAYUYU正撚過你個泰妍啦撚樣﹗」,「AKB全部都係雞黎架柒頭﹗」
阿明肥卻高,志龍瘦又矮;所以最後通常是AKB48贏。
當少時候無法分出勝負,他們就會把目光投向我;而鑑於少女時代身材可人(不要跟我說她們整容,又不是要跟她們結婚;整容關我屌事﹖)我會選擇韓國妹。
由於如此劇毒,莫說是女性,他們平時都生人勿近;也好,肥龍瘦虎也不擅交際,連買麥當勞也要我代勞;這副德性,怎麼會有前途。
不要對我起疑,我是有大好前途的青年;雖然十八年來只有我媽媽讚過我靚仔,但歷年來都不乏:「阿象﹗你好型啊﹗」的呼聲。
好像有一次大夥去午膳(Sally也有去。)在走過一條馬路時,有一輛面包車衝了紅燈,迎面殺過來;不巧就在我經過的時候,一個急煞;剛好就停左我旁邊1CM的距離。
司機嚇得屎都要賴出來,連爬帶滾地下車看看我有沒有事。
我只把頭緩緩看一看面包車,就繼續向前走。
對岸的同學都嚇得臉青口唇白,也包括Sally;他們著急地問我撞傷了沒有,我搖搖頭又繼續向前行。
在空氣中隱隱聽過他們說:「阿象好型啊...」過些日子我還神氣地跟他們說,哼﹗這還難得了我阿象嗎﹖
其實那天我只睡了三個小時,人昏昏沉沉的;看到車子撞過來也沒懂反應。後來的急步不是我真的很型, 是我嚇得要賴屎了。
肯定有人會問你不是毒男,為什麼要跟肥龍瘦虎混在一起呢﹖我當然是有苦衷,因為肥龍是我表哥,瘦虎是我堂弟。
這種傳統的中國倫理關係,促使我不得不照顧他們。因為他們的母親三不五時就會和我的母親交流,而我的母親又會叫我關照一下我的親戚。
所以我就不能賴下他們,而肥龍瘦虎又很樂意跟在我身後;原因是除了AKB48和少女時代,他倆也對SALLY情有獨鍾;但單憑兩條毒男又毫無接近SALLY的可能性。只有我,閒來可以和SALLY吹上幾句水,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裝模作樣,冷不防就坐在我們旁邊,即使從不敢發言;但從表情流露中,也覺得他們甚為滿足。
我會不會呷醋﹖我會這樣解釋:首先每個人都有資格喜歡別人,其次我又不是SALLY的男朋友,有甚麼資格﹖他們又不常有機會和女神說話,很柏拉圖地暗戀SALLY;但只限於行為上。在思想上,兩條毒撚有時會討論SALLY的雙腳很正,能玩弄一晚;甚麼龍舟掛鼓、老漢推車;當聽到我心有戚戚然,我就會叫他倆閉嘴。
現在肥龍瘦虎就坐在那角吃麥當勞,看起來很滋味。
「阿象啊,你有無D朋友騎騎呢呢架﹖」
維琪突然在今早找我,她說她很無聊,想認識一下新朋友;條件只有一個:夠騎呢。
我不知道維琪心中的騎呢是甚麼標準,但她威脅道如果我說沒有,那我就是她眼中騎呢的朋友;她會直接上我家玩我。
我又很犯賤地在給她電話號碼之餘也留了我的住址。她有多凶狠,我是見識過。所以我就帶維琪去見肥龍瘦虎。
本來我也考慮過他倆的安危,但過了今天,他們就甚麼都不會再記起;於是也沒所謂了。
瘋婦遇上毒撚(或淫棍),就如天雷勾著地火;我這種閒人,也沒心情管了。
經過一頓舟車勞動,終究又和維琪見面。
在茫茫人海中的地鐵站不難找到她,她的頭髮不長,而且很亂。臉上如故,依然缺乏表情的站在柱子旁。
她穿著一件帶啡紅色間條紋的短袖襯衣,領口有兩個扭扣;與她橫蠻的性格,感覺很像海盜。外面套上墨綠色的粗吊帶短裙,是布料造的,肚皮有一個小口袋;裙的部分百摺,看起來很修身;她穿黑色絲襪,雖然個子不高,但比例很好,顯得雙腿修長。還配上一對淺啡色的平底牛津鞋。
維琪本來就長得美,衣服也稱身;如魚得水般,難免招來行人的目光。連我也竟看呆了,像個傻子般張開口,站在原地不動。
醒醒吧阿象,她是母老虎,會咬人的。
我打了個冷震,抹了額汗又看了看四周,呸﹗然後生怕會觸動哪些人的神經,慢慢地、緩緩地走了過去。
「維琪﹗」我離得遠遠就對她揮手,也趁早試探她今天的心情。
她聽到我的呼聲,抬起了頭;也背起看似隨手拋棄在旁的麻布感OUTDOOR款背包。
OUTDDOR還出麻布款啊﹖不管了,她逐漸走近我,笑了一下,就一下;就深深地抱住我了。
這次我很冷靜,沒讓維琪偉岸的胸襟折服,甚至還有點戰慄,覺得空氣中很有殺意。
還有一陣淡淡的香味像迷香般由維琪處散發。
屌﹗她要落降頭了﹗
在我還充滿狐疑的時候,維琪已另有打算。
「我地攬完就係好朋友啦。」
她笑得很滿意,看似發自內心。
但看在我眼內,我就不相信了,她一定有陰謀﹗
「行啦好嘛。」
她笑我也笑,而且一蟹比一蟹假。我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從不相信世界會有女性會突然哪麼親暱向我示好這一回好事。何況她昨天才打了我個血流滿面﹖
她一定是有陰謀的﹗她已經有男朋友﹗想帶我去某處已經佈置好的地方,然後暴徒突然從暗處凶群而出,繼而暴打我一頓來逗樂她﹗
喜歡打人又擅於講粗口,隔天的態度又能三百六十度的改變,這不是變態嗎﹖她應該還兼有暴力狂和施虐者的角色。和我同在天涯淪落,從前找到的沙包因為那些哀嚎和呻吟日復日的一致令她失去興趣,她找到新的目標了,我就是新沙包﹗就是新獵物﹗肯定是﹗
「啊﹗其實我今日有D唔得閒,不如我帶你去見新朋友先...」
一急就壞事,這下吃屎了,脫口就說了我老母都不相信的藉口。
「你想撇甩我啊﹖」
果然,她又西面了,眼神還帶點哀怨。
「嘻嘻...」
我到了麥當勞,看著肥龍瘦虎都低下頭吃薯條,覺得自己終於有機會和天使對坐的無知場面才有點釋懷。
維琪聽到我嘻嘻的笑了兩聲,又笑了笑,用她的雙手—她娘的,她是吃甚麼長大的﹖用力鎚打我的胸口,還夾帶道:「衰人﹗衰人﹗衰人﹗衰人﹗衰人﹗」
不明真相的群眾當然以為在目睹一對小情人打情罵俏,有些三姑六婆還幫口說我壞,欺負小女友;卻全然不知道:她—是—有—陰—謀—的﹗
我肯定肥龍瘦虎一定很喜歡維琪。
維琪坐在我旁,他兩兄弟坐在對面。那兩雙眼睛似看非看地在維琪與薯條間遊走。
看看肥龍,也看看瘦虎,最後也看看維琪。她沒有生氣,看起來還饒有興致地端詳那兩兄弟。
肥龍長得很黑,小時候經常被村童嘲笑為印度人。這當然是不對的,作為他的表兄弟,血濃於水;是可忍,孰不可忍﹗通常我是最早動手打人,在肥龍還羞愧地垂頭喪氣之際,我已經跳入人群中激戰。
後來肥龍年紀愈長,性格也愈孤僻,還有點自大的感覺。也是個可憐人。
瘦虎則又瘦又矮,加上嘴賤又經常縮在肥龍身後,很像小夫。他倆的配合就像動物的共生關係—肥龍負責威嚇對手,小夫負責串嘴。
小時候他理所當然地很瘦弱,也常被人欺負。不過他就不值得幫了,因為瘦虎的「口技」(不是指BEATBOX)真有令人指著他罵:「仚家剷﹗你講乜撚野啊﹗」的衝動。更加不分彼此,無分你我,彷彿是天性。連自己的雙親也深受其害,當然瘦虎也少不了受一場暴打。
他們因不同的原因受孤立排擠,孤獨苦困卻在路口處相遇,組成肥龍瘦虎組合;以後也創造出了一個自己的天空和世界。
有時我想,在他們的世界又有架妹,又有泡菜妹;而且還起雙再起雙。浸淫在幻想的花花世界,遠離現實的煩憂,也未嘗不是一個境界。
Make love, not w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