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漸逝,新春將至,但瓦崗軍卻毫無迎接新歲的氣氛,似乎眾人都在懷緬著。在以往,每逢節日最興奮的都是翟老大,他提著酒壺,在大街上高歌的姿態,才是瓦崗軍過節的樣子。

但也有些剛加入不久的人,對翟老大的感情未深,所以仍會在這休戰的冬日,悠閒地準備著過年,例如秦瓊。

「叔寶,在做甚麼?」無所事事的咬金,久違地去到秦瓊的家討杯暖酒喝,卻發現秦瓊一本正經地坐在書案前舞墨揮毫。

「在寫宜春帖。」

「好冷淡啊,你是這樣對兄弟的嗎?不過我倒不知道你會寫字呢。」





咬金好奇地湊到案前,卻發現秦瓊並非在寫字,便問:「這……是甚麼鬼?」

「就說了是宜春帖啊!你先別吵,這毛筆可難用死了!」

咬金露出睽違已久的笑容,然後他就自個兒暖起酒來,坐在書案旁獨酌。

「好,終於完成了,你看!」秦瓊興奮地拿起剛完成的宜春帖,展示給咬金看,但上面卻沒有字,倒是畫了個像猿又像熊的圖案。

「還是看不懂,宜春帖不是就該寫『宜春』兩字嗎?」





「年年如是,豈不無聊?所以我就畫了自己上去,讓它代我回鄉去向母親拜年,順道可以用來看門口。」

「哈哈!原來是你來的啊?還以為是熊呢。」

「甚麼?你是來惹事的嗎?」

「好啦,別鬧了,我來是想和你聊聊春後出兵的部署。」

「過年來談公事,真掃興……算了,那就別喝酒了,我去泡茶。」





「順道來些瓜子糖果吧。」

「你可真不客氣啊?」

「應節嘛。」

然後,二人就喝著茶咬著瓜子,聊起了當下的形勢。

「咬金你說,我們能在夏天前攻下洛陽嗎?」

「當然沒問題,若果翟老大沒死的話。」

「我真不明白為何李密要下殺手,明明翟老大連老大的位置都讓給他了。」秦瓊用力地搥了搥茶几。

「都說權力會使人腐化,看來是真的呢。不過換個角度來說,這也代表著瓦崗軍離權力的頂峰很接近了吧。」





「你還真是樂觀,那種事我連想都不敢想。」

「那你當初是為甚麼參軍的啊?不是為了建功立業嗎?」

「還在張老頭兒手下時是有這麼想的,但現在嘛,只不過是個亂軍而已,還談甚麼建功立業,過得一天是一天,還有就是把張老頭兒的那一套傳下去。」

「真沒野心啊,那如果瓦崗軍被打敗了,你會怎麼辦?」

「跑回來重振旗鼓啊。」

「不是那種小敗,而是覆滅的那種大敗。」

秦瓊呆望著茶杯,茶尚未喝過幾口,但已不再溫暖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回答:「這倒……沒想過。」





咬金嘆了口氣,然後喝了口如雪水一般的茶,明明都快春天了,但卻好像比嚴冬時還要寒冷。

結果這年的正月,就這樣草草地過了。

初春融雪,大地回暖,伴隨鳥語花香而來的,還有戰鼓的轟鳴。雖然戰力上是瓦崗軍更勝一籌,但在低沉的士氣下,卻已發揮不出往日的破竹之勢,先後與王世充交戰了好幾次,卻都只是草率了事,似乎都在等,等一些振奮人心的消息。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消息比想像中,震撼太大太大,不,並非誰都沒想到,像崔知節就早已料到。

是年三月,宇文化及弒君,隋帝楊廣駕崩,諡號隋明帝,後來改諡——隋煬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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