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死不瞑目!」禿頭大叔居然罔顧規則,想置我於死地。

我全身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雙手陷住脖子。

我嘗試擺脫雙手,無奈他的蠻力驚人,這些掙扎淪為螳臂擋車,我就如蜘蛛網上的蚊子一樣,等待死亡的降臨。

可惡!

我不甘示弱,提手連揮數拳,每次都打到臉上,正常人都會痛得發麻,可禿頭男人早已免疫痛楚,即使硬接幾記,眼神和力度都絲毫不改。





這已經超出了遊戲預計……

怎會演變成真正的自相殘殺?

我頓時明白,這個延伸遊戲,不單是讓人體驗殺人的感覺,還有……

挑起殺人的慾望……

呼吸變得急速,同時亦更微弱,我緊張地扭動身軀,當然也是白費力氣。





我還不想死……

「反正有機會俾人抽中處刑!我而家就要……實行任務牌……勒死你!勒死你!」他似乎真的發瘋了。

脖子的痛楚開始減輕,意識逐漸模糊,對方的聲音亦慢慢收細。

手腳無力,黑暗緩緩地將我吞噬。

這種感覺,彷如那時爆炸的情景……





旁邊的大樓驀然炸開,燃燒的碎片震撼畫面,而我也飛到遠處,背脊撞向柱子。

我隨即大喊一聲,然後癱在冰冷的石地上。

我依稀記得,自己什麼也感覺不到。

是的,一點痛楚都沒有。

應該說,連存在的感覺都一拼失去。

只是知道,好累,睡意很濃。

然後,我閉上眼睛。畫面一黑,意識就不知抽離到何處。

死亡的感覺,我總算領教了。





不過,這次我可以逃離死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禿頭男人身上依舊亮著紅光的戰術背心,然後就是不斷顫抖的身體。

由眼珠至嘴唇,由嘴唇至手指,由手指至雙腳,他的每處肌肉都在顫抖。

終於,來了嗎?

違規懲罰。

雖然殘忍,但終歸救我一命。

不是說三秒就行嗎?也許,是陳上帝刻意玩弄我。





禿頭大叔渾身僵直,卻又失控地抖動,眼神由憤怒轉為痛苦,由瘋狂轉為絕望。

我卻沒有憐憫過他。

因為,是他下手要我命在先。

終於,電流停止,他倒在地上,肌肉抽搐,想必不能再動我了。

我不斷喘氣,慶幸自己能夠逃過死亡。

就在近乎崩潰的瞬間,Janet的聲音叫醒了我。

「喂。喂?係咪阿難?吳懿?你係咪冇事?係咪未出局?聽到就答我啦。」來自對講機的聲音。

我幾乎是爬行過去,撿起對講機,躺在地上,顧不上其他埋伏,就按下按鈕:「喂,Janet,我……算係冇事,你呢?」





不消十秒,另一邊就傳來Janet的聲音。

「你冇事就好啦,頭先追我嗰個已經搞掂左,但係而家有額外麻煩,快啲過嚟,我喺一樓廁所附近。」

一樓廁所位於正門樓梯附近,離我現在的位置不遠。

我緩過氣來,扶靠牆壁站起,拿了步槍和對講機,便往前進發。

「吳懿,你要頂住呀。」我心中默念。

這邊異常安靜,讓我加倍小心。

到這個階段,剩下的對手應該只是寥寥可數。





「報數報數,而家重有五名參加者。大家加油啦!」陳上帝的廣播。

果然不出所料。

這也表示,我們很可能已經進入頭三。

現在是名次爭奪。

我潛步行動,四周張望,不敢直接呼喊。

正在思量應否繼續前進時,前方的「屍體」勾起注意。

是那個拿著手機的傢伙,現在看來不足為懼。

既然這樣,倒不如拿掉他的GPS追縱器來用。

我彎下身子,想撿起地上的手機,隨即聽見沉實的撞擊聲,讓我打消念頭。

「呀呀呀!!!重唔俾我搵到你?」是把男聲。

他正拿著防暴盾牌,渾身撞向一個長髮女子身上,逼她到牆角去,再單手提槍,準備攻擊。

烏黑長髮……

那不就是Janet?

本想開槍掃射,卻考慮到子彈不足,加上或會誤中Janet,便換計跑去直接支援。

誰知,才跑不到三步,身上便離奇出現紅點。不是出局紅燈,而是……

紅外線……

人急智生,我用步槍擋著紅外線,果然不出其然,埋伏的一槍正正射向我,卻只打中氣槍。

有了紅外線,這裡所有人都可變成真正的阻擊手。

擋掉一槍不代表脫離危險,我閃開走避,幾次都只是勉強溜掉,根本無法反擊。

應該說,從哪個方向發射都不得而知。

紅外線緊緊貼在身上,我慌張不已,彷如當成真槍實彈。

「吳懿!呢度呀!」是Janet的聲音。

她剛不是與那個盾牌傢伙搏鬥?怎會忽然來到附近?

接著,一股力量將我扯到桌子後,躲過鋒銳的射擊。

「砰!」

一槍劃過我原來的位置。

「做咩跑過去咁魯莽,差啲就俾人射死。」Janet說。

我揉一揉眼睛,警覺眼前是如假包換的Janet。

「尚義!我有麻煩呀!」困在牆角的女子叫著。

那絕不是Janet的聲音,想必之前是我看錯了。

人人都戴著面罩,難免會有誤判。

「哈,我而家冇事就得啦。」我苦笑一聲:「前面嗰個有紅外線,點算好?」

「唔單止係咁,睇佢身手,應該真係玩開War Game,而紅外線簡直係如虎添翼。」Janet無奈地說,卻又突然瞪大雙眼:「嘩!阿難!你條頸做咩?瘀紅得咁誇張。」

「頭先發生左少少嘢,不過放心,我冇事。」我實在不願回想。

我探頭窺察,發現尚義身在詢問處後,正瞄準拿著盾牌的對手。

紅外線落在那人身上,他大呼不妙,便跳離長髮女子,舉著黑色盾牌,擺著防禦架勢。

長髮女子立刻撿起自己的步槍,連開數發。她的氣槍也裝上紅外線,不用想都知道是與尚義同隊。

「砰砰砰砰砰!!!!」

當然,也只打到盾牌上。

他們本以為能克制對手的攻勢,那人卻將步槍槍口穿出盾牌的小洞,然後瘋狂開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實在是進可攻,退可守的辦法。

「Gloria!小心!退後!」尚義警告。

說來,尚義有個妹妹,或許就是這個Gloria。

(請參考第二章,尚義:「阿妹,跟貼我行。」)

Gloria拼命退後,冷靜地避開攻擊。那人雖然攻守兼備,隔著盾牌卻也只能瞎射,很多發都不是威脅。

趁此機會,我們可以對付兩個麻煩的對手。

Janet和我同時舉起步槍,向著二人掃射。

這下Gloria都著急了,露出破綻,右手中亂彈,差點就要出局死亡。

「我掩護後面!」尚義的紅外線氣槍瞄準這邊,以一敵二,槍槍要命,我們只好暫時收斂,躲避子彈。

三方爭鬥,現在尚義和Gloria夾在中間,看似是佔了下風,但實際上尚義掌控大勢,我們對他無可奈何。

待Gloria退到詢問桌後,他們便互相打眼色,似乎有了默契。

這次換Gloria瞄準這邊,開火限制我們行動,尚義則飛快地跑,兜到盾牌男的附近。

尚義那邊是想先解決他。

「咁而家點?對方有紅外線,直接上嘅話會好不利。」我問。

「我諗到辦法,不如就直接推張檯過去,殺一個措手不及。」Janet建議。

倒也不錯。

Janet先向天鳴槍,分散Gloria的注意力,然後立刻推動桌子,直逼詢問處。

Gloria見狀,知道硬來無用,便側身閃避,以敏捷的身法翻滾數轉,然後瞄準身在桌子後的我。

「唔好睇少我!」Gloria信心滿滿。

我萬萬沒想到,她會比Bruce更厲害,不消兩秒,就能反守為攻。

無奈之下,我只好跳離原位,紅外線拼命追逐,但我終逃到沙發後。

而Janet也拼命向對方開火。

「砰砰砰砰砰!!!」

可是,Gloria身手極度厲害,居然避過所有近距離射擊,看樣子是個跳舞高手。

既然這樣,唯有放手一搏。

在這樣拖延下去,或許尚義就已解決掉盾牌男,來追獵我們了。

我改用從Bruce身上搶來的手槍,往高一躍,飛到空中,直接撲向前方,亂開數槍。

這其實是孤注一擲,倘若無法命中,落地的一刻就會變成等死的槍靶。

但是,人生總有些時候,需要放手一搏。

不成功,便成仁。

Gloria半秒的驚愕,已將她置於死地。她身中數彈,雙肩亮起出局紅光。

好!手槍果然更加靈活。

可是,我沒注意落地,身體直接撞到地上,搞得渾身痛楚。

「啊!勁痛!」

「阿難,你冇事嗎?」Janet扶起我。

「重有兩個呢?」遊戲還沒有完結,絕不可鬆懈。

現在剩下尚義和盾牌男。

當我起來時,卻驚訝地發現盾牌男早已出局,躺在地上,心有不甘地看著我們。

尚義,則不見了。

難道是匿藏起來?

剛才那邊還傳來陣陣槍聲,現在怎麼會像鬼影一樣消失?

這樣可不樂觀,敵暗我明。

Janet也察覺此點,神情立刻認真起來。

智華館裡寂靜無聲,好像只有我和Janet二人一樣。

對手只有一個,我怎會如此害怕?

我們警戒著四周,卻不敢主動探索。

現在到我們成為伏擊的對象,真諷刺。

當然,辦法總是有的。

GPS追縱器,可以回去拿。

我壓低聲線,向Janet說:「Janet,我可……」

「砰!!」

身背直中一槍。

雙肩冒起紅燈,我出局了。

「阿難!」

我呆了一秒,帶著不解和無奈的O嘴表情,躺下認輸。

防不勝防的偷襲。

Janet和尚義,到底鹿死誰手?

本來覺得這會是場拉鋸戰,怎知不消十秒,就傳來另一次槍聲。

「砰!!」

Janet的戰術背心亮起紅光,也輸了。

「吓?」我完全理解Janet這種驚訝的心情。

只差一步……真可惜。

接著,一個人影從遠處緩慢走來——尚義。

「遊戲結束!」陳上帝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