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sky Game: 第二章：皆有其用(2)
2
回到學校，諾亞選擇在最後三分鐘才進入班房。
其實他早就回到學校，絕對不會遲到，但他不會像其他同學般在班房跟人聊天。
因為他知道，班房內等著他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打開課室的門，走近自己的位子－－
桌面滿佈各種用美工刀刻出來的塗鴉，以及用麥克筆寫上的粗言穢語。
抽屜塞滿了垃圾，包括廢紙、食物包裝袋、用過的面紙、吃了一半的炒麵……
除此以外，今日還有一個新的東西：一個載著奶白色黏液的避孕套。
「喂，死眼鏡－－」
一見到諾亞回到座位，三個同學立刻走近，並以半月型包抄，不容他逃走。
第一個叫陳國平。
他長著國字口面，臉上有月球表面般的暗瘡印。平常他都在校服的白色襯衫下面穿一件黑色的T-shirt，使人在領口看到那黑色的圓衣領。
第二個叫馬修文。
他戴著一副名牌黑色粗框眼鏡，價值最少一萬元。他的個子是三人中最高的，平時最愛將大一個尺碼的黑色校褸披在肩上，卻不穿上，任由衣袖隨風抖動。據說這是模彷某個香港電影的黑幫老大。
第三個叫魯德。
三人裡面塊頭最大的就是他，天生五官都擠向臉部中心點，遠看像個相撲手。但不似一般的肥人，他全身的肉都是結實的。不過縱是這樣，他卻極為怕冷，因此他老是穿著黑色的運動外套，並把拉鏈扯到喉結。
周諾亞暗地裡稱呼他們為「黑色三連星」。
「聾了嗎？叫你啊，四眼的－－」開口的是陳國平。
諾亞知道他們在說自己，但他沒有反應。
「這東西是你的嗎？哈哈哈！」這次輪到馬修文開口。他指著那個避孕袋說：「真是噁心呢！」
諾亞別個臉，不想看見他們的表情，也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們在跟你說話呢！你在看三小？」魯德把臉哄過去。
諾亞只有逃避。
「哈哈哈－－不對。」這次又輪到陳國平說：「這東西應該不是他的。」
「為什麼？」馬修文裝作困惑地問。
「因為啊－－他根本就沒有小雞雞呢！哈哈哈！」陳國平回答。
「哈哈哈哈，沒錯。」魯德大笑著附和。
「喂，你到底有沒有小雞雞？」馬修文又問諾亞。
諾亞沒回話。
他心裡面不停對自己說：冷靜，要冷靜－－不能動氣。動氣也沒用。動氣只會給他們藉口對自己動粗，要和平冷靜忍讓……
「你爸媽真慘，生了一個又聾又沒有雞雞的孩子，真是太可憐了。」
「我聽法師說，做了壞事的人生孩子會沒雞巴的。你說對不對？哈哈哈。」
諾亞雙手掩耳抱頭，心裡告訴自己，坐在這裡的人並不是我。
我跟這三個人，甚至跟這個世界，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可以認真，我一認真就輸了。
「哈，沒有雞巴的傢伙－－你知道打手槍的感覺嗎？大概你也不會知道，因為就算你戴了這副眼鏡也找不到自己的小雞雞，哈哈哈。」
「對了，沒有雞雞的男人到底還算不算是個男人？如果不算的話，又是什麼呢？你說呢？你說呢？到底是什麼？哈哈哈。」
諾亞闔著眼，幻想自己是在曠野中受魔鬼試探的耶穌，是被魑魅魍魎纏身的高僧。總之，就是要心如止水，不動如山。
只要忍到老師來就好了，老師來到這些傢伙就不會放肆。
「喂！夠了！你們好停止了！」忽然有一把女聲制止這場鬧劇。
諾亞認得這不是班主任的聲音，而是女班長－－蘇飛霞。
諾亞睜開眼，果然見到她走過來，瞪了一眼對黑色三連星說：「快走開！別要欺負同學－－」
「嘖！」三人互相對望一眼後，倖倖然地返回座位。
「周諾亞同學。」蘇飛霞說：「你沒事嗎？他們有沒有傷害你？你要去保健室嗎？」
「沒事。」
「真的嗎？」
「我沒有事－－」
「沒事就好……周諾亞同學，我想你知道，我很擔……不，應該說，班裡的同學都很擔心你。」
－－真的是這樣嗎？
－－大家真的有在擔心我嗎？
你說謊！
班裡根本誰都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如果有注意的話，怎麼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他們？
怎麼到頭來只有身為班長的你會為我說話？
到頭來，其實大家都覺得我的存在可有可無……
諾亞只是心裡想，沒有說出來。
「周諾亞同學啊，你什麼時候需要幫忙請儘管開口，我一定會幫助你的。所以，請你不要逞強－－」
「我沒有。」諾亞冷冷地說。
「但……」
「我沒事。真的。」
「可是，我覺得你還是－－」
「別再說了！」諾亞怒道，但隨即又像洩了氣的皮球般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總之我明白的。」蘇飛霞微笑說：「到哪天你想哭或者想找人談談，我隨時也可以借出身體和肩膀讓你哭讓你抱抱……」
「其實……為什麼你這樣留意我？」
「這個……請別誤會，周諾亞同學！」蘇飛霞忽然低頭，雙頰緋紅如櫻桃說：「我擔心你關心你，只是因為你是班裡的一份子……你別要以為我對你有意思……我……我才不是那種輕浮的女人。我將來可是要嫁給擁有高貴血統的強悍男人的！」
此時，課室忽然靜了下來。
四十多歲，頭髮半禿的班主任步入課室。
蘇飛霞也回到自己的座位。
諾亞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暗怪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蘇飛霞可是班裡的公主啊！
她有著一頭紅色的波浪長髮，翡翠一般的碧綠色瞳孔，高挺的鼻樑，以及比老師還要高的高佻身材，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據說她是俄國混血兒，父親是本地黑道頭子，母親則是黑手黨幹部的女兒。
她不但長得漂亮，學業成績和運動細胞都好，人緣和脾氣更是絕佳。在學生裡面，她可是非常有人氣的。班裡的人都當她是女神一般擁戴。
試問這種出類拔萃的人，怎會看上自己？
大概只是腦裡的痴心妄想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