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書已出版!】每晚望門孔,都見到隔離屋條女企門外對我詭異咁笑【墮樂園】首部曲: 最終章《CH.7》(上)
《CH.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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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集官方Background Music: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A5EW-DKS6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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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我折騰了整個凌晨,終究把重要工作忙完,精疲力竭地敲著床邊。我擱下沉重器具,搥打痠痛的膊頭,悠然步出主人房。摯愛的他還大字形躺在床上,看起來正睡得酣甜呢。
我不禁莞爾甜笑,他真是愛睡極了,嘻嘻。
我把客廳執拾整齊,把地板的污塵掃淨,悠然準備著早餐,就當為成為賢妻作好準備吧。24歲的我一貫厭倦家務此等瑣事,但每逢想起能把他永遠留在身邊,幹什麼也可以。
幹什麼也可以。
我用瓷碟盛起剛烤好的三塊多士,鬆脆表皮焦黑大半──塗上滿滿茄汁遮掩之吧,反正凡事只窺表面就可,你說難道不是嗎?
我扭開冰箱櫃,端出一盒鮮奶公司的全脂奶,把它與多士一起攜至沙發。我坐下並脫下口罩,露出可人的櫻桃小嘴。
我笑了。
躺在沙發上細味早餐,端詳窗外的冬日晨曦,實為幸福的小確幸。此際才7時13分22秒,窗外滲進街巷的人車喧鬧,西洋菜南街果真是繁忙之至的路段呢。
「噠、噠、噠……」我咀嚼著多士,邊晃頭邊手敲遍佈包碎的瓷碟。
噢,這些壞習慣……是最近惹上的,它們本都是他的癖好,怎知反而是我成了癮──因愛成癮,哈。
「When I feel lonely……Please stand beside me……」我重複最愛的一首歌,聲線輕柔字正腔圓,宛若一線歌手在試咪。
「And feed me that milk……I always dream──」
我遽然一愣,盯緊瓷碟上的多士,登時一頭霧水。明明我只會吃一塊,第二塊給房中摯愛吃,但第三塊呢……是弄給誰吃的?
「噠、噠、噠……」敲打碟面的食指越漸使勁,彷彿要將它戳碎,思緒如橡筋被拉扯,腦海浮現交疊的詭聲。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喔記起了,多出一塊是給她的喔,嘻嘻。
我瞬即釋懷微笑,端起瓷碟步向窗側的鐵櫃。鐵櫃左右兩扇門緊閉,面頭血漬已被抹乾。
我先輕敲了櫃門,那是待人的基本禮貌吧。
「咯、咯、咯──啪!」我猛地扯開櫃門,俯察櫃裏捲縮的女人──噢這麼說不對,她手腳被鋸斷了,又怎稱得上「捲縮」呢?這姿勢……充其量是「彎身」吧,嘻嘻!
「梁小姐,食早餐啦!」我撐開「梁小姐」的嘴巴,餵食著茄汁多士,她卻無動於衷,真是無禮至極──
嗯?我瞧著鮮血淋漓的櫃面,她蒼白瘀腫的肌膚,她睜眼張口的異相,記憶倏忽湧上──我竟然……忘了!
喔對,梁小姐已經死了啊!
喔對,梁小姐是被我鋸斷手臂致死的啊!
喔對,梁小姐才是13D業主,我只是闖進來的「訪客」啊!
反而是我把此處當成家了,嘻嘻!
自從數天前我「到訪」13D,梁小姐就被我綑手綁腳;我本還欲善待她,殊不知她屢次鬆綁試圖逃走,真是太不聽話!我無奈把她手臂小腿鋸斷,要她乖乖待在鐵櫃裏。噢,她似乎還偶爾以頭敲櫃,是要引起鄰居注意嗎……可惜,還是徒勞吧,嘻嘻!
明明她的纖瘦玉手挺好看,被鋸掉實屬可惜之至,太可憐了!
「借咗你間屋嚟住,又搞到你斷手斷腳,真係唔好意思,嘻嘻。」我把多士擠進梁小姐嘴裏,茄汁從她嘴邊傾瀉如血,「你其實已經好叻,嗰日俾我鋸斷手腳,仲憑意志敲櫃求救……你凌晨先死㗎呵?可惜你冇我咁幸福有男人寵愛喇,嘻嘻!」
誰又堪比自己能受盡溺愛呢!
「Bye!」我「嘭」一聲閉起櫃門,手執盛著一塊多士的瓷碟,以輕盈步伐躍進主人房,敞門卻遍地是血液……怎麼會?
我跪下沿撲鼻腥臭追溯至床下──噢,那些殘肢、頭顱仍在,且開始腐爛了……
不過不打緊。
它們於我而言毫無價值,只是「手術」必須割走的「部份」喔,現在已被丟棄成為垃圾了!
「噢,又會咁污糟嘅,睇嚟等陣要拖埋地,嘻嘻。」我一笑置之,站起細瞧床上的他。
真正重要的「部份」,可在床上呢。
他大字形睡在雪白床上,身穿著T Shirt,兩手穿戴指環種種,看似是旺角街頭的貨色。下半身穿著牛仔褲,兩腳套著一對黑色Timberland高筒鞋。
咦,哪裏不妥了?
我腦海蔓生怪異感,到底是今天第幾遍了?
「軟尺……軟尺……」我把瓷碟擱到地上,多士滑倒地板沾塵。我第97次趴地搜尋,第97次拿起軟尺,第97次量度他身體各處。
「25、55、99……25、55、99……25、55、99……」我重複又重複量度著,生怕會出差錯。確定一切安好後,惴惴不安才驟然消退。
頭至頸是25公分,頸至腰是55公分,腰至腳是99公分。
一切皆是完美的。
一切皆是完美的。
一切皆是完美的。
我趴在他身上,以小手輕撫他胸口,心坎洋溢愉悅。
他雙眸彷彿驚恐,他嘴狀彷彿扭曲──我才看不到呢。愛情就是這樣,往往會選擇看到什麼,看不到什麼,嘻嘻。
我以嬌嗲聲線,對他喁喁細語。
「鍾唔鍾意我個『新嘴』啊,尺寸細咗係咪靚咗好多呢。」
我朝他展露縫好的新嘴,雙唇破損又瘀腫,兩側被針線密密麻麻縫起。我肯定,他定必會喜歡,被我的美貌迷醉。
他沒有回答。
我擱置笑意,泛起落寞。
他沒有回答。
我擱置落寞,泛起焦躁。
他沒有回答。
我擱置焦躁,泛起惱怒。
這算什麼意思?我為他縫起了嘴,他卻竟無動於衷?難不成他不滿意這個嘴嗎?
驚怒透過血液流竄四肢,我執起瓷碟就怒擊夕彥的臉──「嘭」一聲鏗鏘巨響,他的頭顱應聲擰往右邊,脖子肌膚扭曲繃緊!
這個嘴不夠完美嗎?
這個嘴還不夠完美嗎?
這個嘴竟還不夠完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