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奇幻] The one lost in sight: The outbreak
只是他絲毫沒有回應艾薇亞的話,只是反覆在我跟伊琳諾臉上左右盯視。
這使艾薇亞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姊姊。
為什麼妳沒有咬死他?」
「什麼?!我……!」
伊琳諾對胞弟的提問氣得連反駁都不知從何說起。
「……所以真的是你下的手?
我也就算了,你知道如果不慎出了人命,你姊姊有可能會被拘禁以至遇害嗎?」
我沒好氣地說道。
這傢伙的思考邏輯,不知道是扭曲還是錯亂呢?
「閉嘴,沒你的事!
姊姊妳要是現在認錯,我還能原諒……」
他話沒說完,臉上就吃了一記直拳,倒後飛出。
「你就算認錯我也不會原諒的。
你可是對我兩個重要的人出手了。
我跟那個軟糖男不一樣,我不會給妳姊姊面子而留手的。」
艾薇亞臉色冰冷,與他被打得紅腫紫漲的臉皮呈強烈對比。
雖然說沒留手,但也只是用上了本身的臂力吧。
真要像平時使劍一樣連魔力都用上的話,就算頭沒飛走,至少也得當場昏厥。
「嘖……!這兒沒妳的事!」
他一手撫臉,另一手向天揚起。
轉瞬,在夜晚的街道,下起了霜雪。
「……妳弟弟什麼時候耍起了冰魔法?」
「不對!那另有其人!」
我朝伊琳諾手指方向望去,只見一名冰藍長髮,手執東洋長刀的少女懸在半空。
「裝備不錯嘛。似乎是從上古物種身上拔下來的強韌鱗甲呢。」
艾薇亞倒是好整以暇地鑑定武具。
「……那翅膀可不像是拔下來的。
而且,外援似乎不只她一個啊。」
我指向從四周開始慢慢合圍的人們。
身上各自都有傷口。跟那天在中央遺跡突然撲出來咬人的屍體很像。
……我做了什麼得罪他的事,值得他把底牌一口氣都露出來嗎?
「記得你們說過,你們有應對感染者的手段對吧。
那就交給你們囉。我對天上那位有點興趣。
終於找到能訓練對空戰的對手了。」
艾薇亞這麼說著,就拔劍跳到了空中。
……卡蘿琳小姐三年來安排的都是什麼訓練?
「後援,拜託大家了喔!」
回頭一看,另一個笨蛋手執弩劍,帶領著身後的人們也上了前線。
粗略觀察了一下,感染人數大約在百名左右。
大概就是那天在中央遺跡被圍時的數量。
雖然多,但沒到不能應付的程度。
只是沒想到決戰會以這種形式進行。
這傢伙,明明目標是向人類總體復仇,卻在私人恩怨上揭光底牌,這樣好嗎?
「弟弟……竟然已經殺害了那麼多人?」
伊琳諾雙手掩嘴,不可置信地說道。
「他們……都沒救了嗎?」
其實我不必問她答案。
看著感染者身上各負致命重傷,就能理解了。
即使有辦法淨化吸血鬼病毒,他們也會馬上死亡吧。
我雖想安慰她,但解決問題比較重要。
……只是,讓他平安回歸人類社會的念頭,似乎不要再打比較好。
在半空,即使敵人擁有空中優勢,艾薇亞仍不住躍起搶攻。
當然,那個半龍少女稍一閃避就能躲過去。
反覆三四次,她認為摸熟了艾薇亞的攻勢,揚起了手中的長刃。
艾薇亞仍似不覺,照樣跳起揮劍劈向龍女。
自然,這一下仍是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
不過這次龍女輕巧地抓住艾薇亞的肩膀,然後拖著她高高飛起。
她想把沒法飛行的她從高處摔下。
「本想著要多費點周折才能讓妳乖乖下地跟我打的。
看來,根本不用花工夫嘛。」
不料,艾薇亞手上仍緊緊握著長劍,不懷好意地盯著龍女的翅膀。
「────不行」
龍女本能地感覺抱走了不該抱的東西,下意識地叫道。
「抱歉,天性如此。」
在艾薇亞被甩出去之前,長劍就貫穿了龍女的右翼。
「她還真的是瘋子……!」
眼見兩人雙雙從高空掉下,我只好飛步跑向預定墜落點。
龍女在被刺中後就把艾薇亞甩開了,看起來那個笨蛋會掉在某處屋頂上。
我翻過土牆,抓住簷篷,剛爬上屋頂,艾薇亞的身軀已快要著地。
我急忙向前一撲,用身體做了墊子。
怎麼我感覺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劣質的木屋頂一下就被壓破了,我倆滾到了木屋子裡的廚房。
「……其實,不用來接住我也可以啦?」
艾薇亞沒受什麼傷,轉眼就站起身來,一把接住快要掉下來插穿我背脊的長劍。
「……抱歉,天性如此。」
我搔了搔頭,活動了一下快要壓碎的身體。
艾薇亞嘆了口氣,忽然飛步貼過來親了我一口,隨即衝回戰場。
剛踏出屋外,就看見伊琳諾姐弟各自以魔法對峙。
「如果我真的咬死了小絮的話……!我,我會……」
「妳會意猶未盡地一口口吃光他的屍體,然後舔著嘴唇找下一個受害者。」
兩道巨大光柱交織著照亮夜空的綠光。
看起來伊琳諾的魔力稍微弱於弟弟,她被推得連連後退,背部快要撞在牆上。
「去幫伊琳諾。」
「妳呢?」
「有人找我報仇來囉。」
艾薇亞執劍向面前雙翼受損的龍女擺出架式。
我點了點頭,背對她們兩人,朝伊琳諾的方向衝刺。
我無視背上吹來的寒霜,召出魔劍準備給那個不知規矩的傢伙見見血。
他似乎感覺到我的存在,單手應付姊姊,另一隻手朝我一指。
四對魔腕從左右挾過來,想把我撕扯成幾截。
這可不是中央遺跡內部無可騰挪的絕地了,這可是人類方的主場。
我跳到屋上,在屋頂間自由移動;植根地面的黑爪完全抓不著我。
加上挽回劣勢的伊琳諾加緊壓制,讓他沒法專心把我打下來。
站在屋頂的有利環境,我召出一把只有劍柄,沒有護手的魔劍,單手抬高,手指挾著劍身,準備一劍投出廢掉他的手臂。
同時,左手也準備隨時拔槍,以便一擊不中時再補一擊。
忽地,背後有人襲擊。
投出去的一劍失了準頭,沒有插中他的手腕。
我躲過某感染者的撲擊,順勢一腳把他踹下屋頂。
感染者們逐一從屋裡爬出。
之前沒看到感染者埋伏。難道他早已預計到我會跳到這屋頂襲擊他?那他也太料事如神了。
……不,不對。
這批感染者幾乎沒有武器,衣服也是新的。
也就是說,他們是這屋子本來的居民。
他正在散佈病毒。
從屋頂上環顧,發現感染者正在叩打四周房屋的木門。
艾薇亞與伊琳諾跟各自的對手糾纏中,雖然看上去都處於劣勢,但儘自僵持得住。
我縱躍下樓,一劍把某名正在攻擊維蒂琳的感染者一分為二。
「可不能悠悠閒閒地打輕鬆的防禦戰囉。」
「咦?我們打得很好啊。」
「打得很好。可是妳看看四周。
要不了多久,這個街道的人就全部會被感染。」
維蒂琳吃了一驚,左右張望。
「我跟妳去阻止感染者散佈。」
本來蕾蒂雅更適合這工作的,不過她一來初癒,二來需要她指揮屬下抵抗,也就拉上這笨蛋二號將就吧。
眼前有三數個感染者正在襲擊房屋。
我一把將半個身子已經從窗戶爬進屋內的感染者拉出來,再一劍劈下它的頭顱。
另一個正在用短斧破門的感染者見狀,向我投出短斧,並隨即朝我撲來。
我接住短斧,反手使勁一劈,勁道大得半個斧子都嵌進了頭骨。
另一邊,維蒂琳也以弩箭射穿了正爬進煙囪的感染者的後頸。
「小絮哥,你說裡面有沒有人?
如果有,那要趕緊讓他們避難才行……」
維蒂琳向我問道。
我看了看,這屋子被破壞得擋不住哪怕一個感染者了。的確有疏散的必要。
「看看就知道了。」
我一腳踹開被短斧砍得快毀掉的大門。
裡面是相互緊擁著瑟瑟發抖的老年夫婦。
沒有傷痕,也沒有受感染的痕跡。
「這個……老爺爺,老奶奶?
這邊很危險喔,請趕快避難吧?」
維蒂琳走上前去,勸導他們快逃。
「你……你們兩個是暴徒吧?剛才砍門的就是你們吧?
怎麼都好,請放過我老伴……東西隨便拿走沒關係……」
不過老爺爺看見我們的武器,似乎不太相信我們的樣子。
「不,不是的!
我也不清楚該怎麼解釋,不過……」
我不等維蒂琳說完,便拔出了手槍,槍口指著他們夫妻。
「小絮哥!別……」
維蒂琳連忙擋在槍口前。
我移開槍口,一槍把衣櫃打得粉碎。
夫婦倆忙不迭地從破裂的窗口逃命。
「外面還有很多感染者。
等妳勸完,這兒早就變成死城了。」
「……呼。
嚇死我了。剛才我還以為,小絮哥想的是「與其眼看他們變成死靈,倒不如現在就殺了他們!」的念頭。
聽說這是某個王子墮落的開端呢。」
……我看起來有哪點像個王子了?
我不置可否,看著四周的地形,盤算有沒有辦法把感染者引過來。
「喂,走啦。妳在幹嘛?」
我回過頭,看見維蒂琳盯視著我剛才用來劈開感染者頭顱的短斧。
我急躁起來,一把拉起維蒂琳,她卻馬上癱軟在地。
「……怎麼了?難道妳受感染了?」
「那……那是帕歐斯探險隊的東西。
他……他是我們隊負責破門的小哥……」
難怪他拿短斧當武器。
不過,這女孩不會是因為這樣就無法戰鬥了吧?
「……要是這樣,我們等會再安葬他吧。
如果妳非要在現在緬懷他,那我就不把妳算作戰力,自己出去應戰了。」
維蒂琳不捨地隨我出門,淚水在眼眶打轉。
「屍群的數量不如我想像中多。只要我們能扼守──」
我打開房門,正要持槍出屋,不料卻被一人迎面扼住脖子。
糟糕,忙著提醒她,居然沒注意門外有人。
那是個感染者。他露出獠牙,正要朝我的臉上咬下。
我仗著不怕感染,左手握拳,朝下巴重重一擊,卻沒有應有的清脆手感。
我的拳頭被攔了下來,感染者的指甲在我手上抓出道道血痕。
這傢伙,成了感染者卻還留著武術……!
我連打他多處關節,甚至召出魔劍刺入腿骨,卻絲毫未能使其停頓。
維蒂琳見事急,怕弓弩誤傷,拔出短劍便要斬下感染者的手腕。
「隊……隊長?!」
但不幸似乎又是她的熟人。
感染者放開我的左手,手腕橫掃,輕巧的托著維蒂琳的手,反手就把短劍奪了過來。
我右手突然使力,提起了感染者,配合空出來的左手一把將其摔出幾米。
「怎麼?又是認識的?」
我沒好氣地朝維蒂琳問道,並檢查傷勢。
手腕上的爪痕稍深,但不影響作戰,忍忍就好了。倒是有感染病毒的嚴重風險,但我連吸血鬼本尊都沒能感染,應該也沒事吧。
「不……不是熟人那麼簡單!
那是在探險隊裡一直照顧我的隊長啊!」
「不,那不是。那是感染者。」
我盯著爬了起來,快速接近的屍體冷冷地說道。
「不論他看起來像什麼,妳都得弄清楚;那只是吸血鬼把妳重要的人的臉做成了戰利品掛在頭上。」
「真意外。那個小婊子居然能找到妳這樣的幫手。
吶,妳到底看上那傢伙什麼啊?」
在巷子裡,艾薇亞跟龍女正在激烈交鋒。
碧綠的劍影一揮而下,像是清澈的湖水;而冰藍的刀光從中攔下,猶如結霜的河川。
龍女見雙劍交鋒並沒有太大甜頭,側身虛晃一刀,刀光下龍爪倏地伸出。
「現在要找到跟我勢均力敵的女生可不太容易──」
艾薇亞避開爪鋒,掌緣從下方悄悄貼近,隨即一把捏住了龍爪腕部。
「尤其是打傷了也不用可惜的那種!」
用上了臂力和地面借來的力道,艾薇亞把龍女使勁摔在土牆上,接連撞塌了土牆和其後的民房牆壁。
看見龍女又站了起來,艾薇亞微微咋舌。
這樣的小優勢已經反覆數次了,但龍女就是不倒。
每次都造成了讓一般人三四天無法行動的重創,不過龍女身上的鱗片似乎不是假的。
但要是自己失利一次──說不定就結束了。
不過,龍女的動作和思維明顯遲鈍。
連艾薇亞都能看出,眼前的敵人與其說是吸血鬼的協力者,更只像個感染者。
「那麼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介意我把妳的皮甲剝下來,掛在房間當我的戰利品嗎?
放心,不會痛的。至少劍揮下去之後肯定不會再痛了──」
艾薇亞提劍,挾著勁風當頭劈了下去。
龍女執刀橫檔,但這一下是挾著魔力的聖劍技。
劍身被擋下了,可是劍身的魔力團仍然繼續下墜。
「──但抵抗的話就難說了。」
高度壓縮的氣團直接砸到了龍女的頭盔,旋即炸開。
「姊姊啊,我得為上次見面的不愉快致歉。
我是說,妳能原諒爺爺嗎?畢竟老年人對後輩說話總有些……隔閡。」
綠髮少年手執一柄長身權杖向伊琳諾說道。
「……致歉的話,馬上停下你現在所做的事就夠了。
不論多少次都好,你真心道歉的話,姊姊一定會原諒你的,好嗎?」
伊琳諾看見弟弟手指上已經沒戴著戒指,語氣便也放緩了下來。
「好吧,我已經忘了我們上上一次吵架是什麼時候了,所以我對解決我們間的爭執缺乏經驗──
──只好這樣問了,我跟妳的朋友們,妳要選誰?」
他以輕快的步伐走近了親姊。
「……這可是翻臉級數的禁語啊。
你……是真的想要跟姊姊和好的嗎?」
伊琳諾皺著眉答道。
「我問問而已。
妳的態度很明顯了。」
而她的弟弟則伸手掏出了那曾經是戒指,但已被做的項鍊隱藏在衣領下的先祖容器。
然後,隨即揚手朝面前的親姊使出了心靈爆破。
伊琳諾本料到有此一著,本來退後一點至少還能躲開,但出於責任,她不想迴避弟弟。
於是她被魔法的紫芒打得摔出幾米,從本國帶來的學院制服也擦破了不少。
弟弟上前打算扛起昏迷的姊姊,但本應昏迷的她卻掙扎著站了起來。
「真令人傷心啊。妳雖然沒走開,但一直張著魔法護罩吧?
妳就那麼不信任我嗎?」
弟弟抬起權杖,準備發動下一輪攻擊。
「假如你懷著好意,你又怎麼會發現我張著護罩?
你有一點說得對──我們太久沒爭吵過了,以至於你都忘了如何解決我們的爭執。
可我不同。我一直都很擅長修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