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你們的　　第一卷: 第10節 進逼 10.1

第10節 進逼

10.1

是從何時開始呢？

我的眼睛不斷尋找著那個人。

執拗地要勝過他，要看他落敗失望的樣子。





比他優秀的人並不少，願意與我來往的人更多不勝數，但為何我一直不能把視線移開？



「嚴宇奇，你為何要幫我？」

被宇奇叫住的馬龍雖然氣在心頭，卻不是愚昧之人。

被馬龍從自我提問的世界在拉回來，宇奇很快就回道：





「你知道我跟呂曉風的瓜葛吧？這不就是理由嗎？」

嚴宇奇對呂曉風的執著在共和書院的高一級學生之間是人所共知的，畢竟在這一條龍的書院當中，大家多少都目擊過宇奇自初中開始不斷對曉風發起的挑戰，但曉風總是用各種方法避戰，就是避不了的也會顯得消極應付過去。因著這些過去，沒有人會懷疑宇奇確實要想對付曉風。

「那你有甚麼計劃？」

宇奇把馬龍招過來，在他耳邊細說了自己的計劃。但是馬龍聽著的臉色由一開始的驚訝慢慢變為厭惡。

「有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嗎？把無關人的都牽扯進來，就算我是不爽風少，做事也有限度吧。」





馬龍不單是對計劃的內容感到不妥當，而且更對嚴宇奇這個人重新評估。雖然知道他對曉風異常執著，但過往都只會作出正面的挑戰，那種不知為何卻鍥而不捨的精神，是宇奇令人感到討好的一項重要特質。然而，如果這次他的計劃是認真的話，可算是割捨了過去的他。

「只為了對付呂曉風的話，對你來說自然不值得。不過，是為了瑪利亞的話就不同了。」

聽得出宇奇在盤算甚麼，但還未知全貌的馬龍只得試探問：

「你的計劃除了整治風少，還與瑪利亞有何關係？」

宇奇朝窗戶走了幾步，背對馬龍望看窗外的運動場，場上正好有些學生在練習田徑。

「我雖然也有玩一些運動，不過都是玩票性質。馬龍，你就不同了，運動全能的你應該對不同的項目都很熟悉吧？」

對於宇奇不明所以的發言，馬龍雖然不解，卻隱約地感到不安。

「運動員都是些很有堅忍精神的人，克服不知年月的艱辛訓練，為的就是幾十分鐘甚至幾秒的比賽時間。這是為了甚麼？是像超新星爆發一樣，在短短的一瞬綻放最大的光芒嗎？」





宇奇剖析著運動員的心理，雖說有其正確之處，但帶著諷刺之意的話語馬龍聽著並不喜歡。

「真是美，那種達到無人能及的高度，超越自己的一刻，無以言狀的快感，是我這種以玩票性質玩運動的人所不能體會的吧。」

宇奇的表情如同字面所形容，帶著無限的羨慕之情。不過，那種幸福感達到頂峰之後，他話峰一轉說：

「可是爆發之後呢？登頂之後呢？不能再創高峰的身體，她那曾達到極致的靈魂能夠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嗎？繼肉體開始衰退的後續，不是連靈魂都可能變為光輝過後的灰燼嗎？」

面對宇奇演出像是話劇中主角向命運提出的質問，馬龍已多少能猜測到他知道些甚麼，那正是馬龍對瑪利亞的行為真正惱怒的關鍵。他忍不住大聲喝道：

「你到底想說甚麼！」

宇奇回身過來，嘴角微微向上說：





「聽說跳高對腰部的負擔很大，對嗎？」

果然，宇奇知道瑪利亞所隱藏著的秘密。馬龍壓低著聲線道：

「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重點吧？重要的是我能為你制造與瑪利亞獨處的機會，不是嗎？」

眼前的宇奇雖然表情冷靜，但在馬龍眼中卻看得出其精神上頗為扭曲。為了要給曉風帶來麻煩，他竟能糾結至此，不得不歎息執著的可怕之處。不過他也反過來想，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呢？如果是為了瑪利亞的話。

「…你說得對，就按你的計劃行事吧。」

在瑪利亞徹底回避自己的當下，要勸服也好，強逼也罷，一個獨處的機會是必要的。馬龍以此說服了自己與宇奇合作。










身穿白色襯衣，黑色半截裙的女班主任，一如以往帶著成熟女性的氣質走進高一自由班的班房。學生們看見她自然地回到座位之上，等待她的發言。

「秋季旅行的地點有結論了。一如以往，這是高一級三班的班代表得出的結論，除非有非常強烈的理由，校方不會介入學生在公平選舉中選出的班代表們所作出的決定。」

貫徹自由自主，自我承責，這是共和書院的一貫精神。

「現在請班代表向大家宣佈秋季旅行的相關事宜。」

五名的代表，當中包括嚴宇奇，都站在同學的面前。其中一位上前大聲說明：

「兩周後的星期五就是秋季旅行，我們高一級班代表會議決定了會去郊區。」





聽到了旅行的地點，班中的同學都面露不解的神色，特別是曉風、葦澄更顯得面有難色。從常理來說，郊區近期發生多宗縱火案，安全問題成疑，一般都不會成為候選地點。

葦澄希望反映意見，還未等班代表說完，便立即舉手意圖發言。但是卻被班主任劉昭昭阻止了：

「有何意見都要等班代表說完，這是一般的禮貌吧？」

葦澄只得暫且等待。而看著這個情景，宇奇心裡暗笑。掌握著事態發展的他，等待的就是曉風等人的反應。

    之後，班代表完整交代了旅行的詳情，包括時間、集合時間地點、解散事宜等。在他說明完畢後，昭昭示意同學可以提問。

    「為何要選郊區？」葦澄果然是第一個發問：「大家都知道那裡發生了多宗縱火，是誰幹的還不知道，不是太危險了嗎？」

    先前負責說明的班代表謹慎乎答道：「這是高一級三班班代表的共同決定，並不是我的個人決定。」

    那位班代表二話不說，立即把決策的責任推給班代表會議。

    「誰問你這個？我問的是危險性，請正面回答！」

    直腸直肚的葦澄那會輕易讓人回避問題，令班代表驚得四處張望尋找支持，可是即使是本應集體負責的其他班代表也沒有伸出援手。那人只得望向昭昭老師，對方卻說：

    「這是高一級三班班代表會議的決策，你們有義務向同學解釋決定背後的原因和其他疑問。」

    貫徹自由自主，自我承責，這是也是劉昭昭的一貫做法。她的說話中暗示著，如果決定本身是基於堅實的理據而作出的，即使對方不同意，也是難以輕易動搖的。相反，如果決定是基於人情和妥協而產生的，在事實的質問下就很容易露出破綻了。這也是學生學習自主的過程中必須熟習的一課。

    眼看撐不下去，恐怕那位班代表快要抵不住質問而逃跑了，宇奇只得親自出馬。

    「文同學，看來妳有些誤解了。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說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