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你們的 第一卷: 第2節 拒絕的理由 2.1
第2節 拒絕的理由
2.1
學校大門前的美人坡，今早又再人潮擁擁，有的人結伴而行，談天說地，有的人獨自上路，好不輕鬆，大家都按照著自己的心情和步伐，面對開學翌日這個正式上課的日子。
曉風也在這一群人當中，不過今天他的步伐比起平常沉重，旁邊的人不斷越過他。這也難怪，昨天被彭副校長懲罰而掃了大半天草地，身體的疲勞自然是免不了的。更重要的原因，卻是萬萬不能再提及。
「風少！好久不見了！」聲音的主人說著的同時，一掌重重拍在曉風的肩膀上，沒料到突然而來的重擊，幾乎把他推倒向前。
「喂！你沒事吧？」幸好來人及時拉著曉風的手臂。
「折爺，你想要了我的命嗎？」曉風緩緩地回頭說。
看到了曉風的臉容，折爺不禁大笑起來。
「你在這個假期都幹了甚麼？雙眼簡直變成大熊貓了。難道…開始沉迷成人的玩意了？」折爺不懷好意地說。
「不，這是...算了。隨你喜歡吧。」
向折爺解釋其實這是瘀傷而不是熊貓眼也沒有甚麼意義，造成的原因更是不能觸及，還是任由他自行想像好了。
這個大傢伙叫黃舒折，與曉風都是初中直升的同學。兩人在初三時同班，漸漸就變成朋友了。擅長格鬥技的他，偶爾也會教曉風兩招，不過卻沒有參加與格鬥相關的活動或校隊。昨天曉風對文葦澄使用的卸身就是學自他的。
「對了，昨天開學禮看不見你，到哪裡了？」折爺問。
「肚痛沒來。」曉風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
「我才不信，肯定是認定了開學禮只有悶場才缺席吧。」
明知就別故問了，曉風心裡想著卻沒說出來。
「不過你這次真的走寶了。」
曉風投來懷疑的眼神。
「不僅是我，就連施燈也看得異常投入。是他的話你會相信吧！」
施燈，全名叫施樂燈。對曉風來說，他是比折爺更早認識的同學，兩人在初一時已算是知交。他是個除了資訊科技以外對甚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怪人，如果能令他投入觀看開學禮，這個活動必有過人之處。
「好了，我信你。那開學禮有何特別呢？」
「你聽過『共院的女皇』嗎？」
「聽過，高中部上一年的學生會長嘛。聽說她用不法手段勝出選舉之餘，後來還把整個內閣廢除了，這是連當時在初中部的我們都知道的大事啊。怎麼了？女皇決定連任了嗎？」
「如果只是連任，那就算不上甚麼大事，反正在大家預期之內吧！」
折爺說的一點也不錯，不管是強制投票還是索性取消投票，女皇連任都是大家早已預料的事。
「那她幹了甚麼？宣佈接管共和書院？」曉風開玩笑說。
「宣佈是沒錯，只是她宣佈的是『禪讓』。」
曉風知道禪讓是遠古領袖的繼承制度，由上一代的領袖指定賢能的人出任下一任領袖。只是，共和書院的學生會向來是由學生一人一票的選舉產生，就算女皇在上一屆被傳用不法手段拉票，到底還是有經過投票程序的。如果創校的法蘭西神父在天家裡看到這一幕，也許要就從墳墓中跳出來了。
「把學生會會長之位當作私人財產隨意轉讓，真的很有創意啊。」曉風也有點後悔沒有親自目睹這一切。
「女皇當時是這樣說的...」折爺刻意提高聲線模仿她，把當時發生的事告訴曉風。
緊接在毫無驚喜的校長訓勉後出場，女皇緩緩步上講台。身穿休閒服的她，乍看起來跟普通的女高中生沒甚麼分別，與其「女皇」之名並不相符。不過，禮堂的氣氛比起校長講話時明顯肅靜，就連先前呵欠連連的高班學生也正坐起來。
『愚民們！好久不見！』
女皇第一句就令折爺深感震驚，不僅是她把學生們稱為愚民這種反常識的稱呼，更令人困惑的是高年級生不但沒有反感，而且歡呼連連，與先前校長講話時大相逕庭。
『經過一年的歷練，相信大家作為共和書院一員的覺悟和品味也有一定的提昇，令我心感安慰。在擔任會長的日子，雖然非常快樂和滿足，但今年我已是三年級了，不得不考慮退下來的事。』
女皇才說完，台下二、三年級的學生就接連傳出『連任！連任！』的呼喊聲，仿如政黨的造勢大會，把高一的學生都嚇傻了眼。折爺不禁想這是否就是傳聞中女皇暗中安排的選舉手段，假裝引退，其實是希望由學生勸進以示不棧戀權位。
她單手示意停止叫喊，再說：「『有人說過「權力使人腐敗，絕對的權力會導致絕對的腐敗」。作為共和書院創校精神的守護者，我可不想變成某些大家都鄙視的政治老人。為此，雖然受到大家的愛戴，我都要堅決引退，讓路給新一代，這才是自由自主！』
說著比校長更符合校長身份的演辭，引來了台下的熱烈掌聲，包括根本不熟悉女皇為人的一年級生。
這時曉風突然打斷折爺的回憶說：「相信被受冷落的校長一定氣得臉色大變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沒有人會關心吧。」折爺答後繼續描述當時的情況。
『誰能勝任下屆會長，能及得上我，哪怕只有一半呢？』女皇充滿自信的說：『相信大家這時都沒有目標人選，就讓我推薦一人吧。』
她拍掌兩次，禮堂的燈都關掉了，就只有兩棧射燈的光線在台上來回擾動，活像觀看舞台劇時等待主角出場一樣。兩道射線漸漸放慢，終於匯合在舞台的正上方。這時，一位少女乘坐繫著鋼索的秋千，從舞台的頂部緩緩下降，最終降落在舞台的正中央，女皇的身旁。
「嘩！這是話劇還是魔術表現啊？」曉風禁不住又再從旁評論說。
這樣出格的開學禮和會長演辭真是聞所未聞，曉風感到這個「女皇」真的很有趣啊。
「大家都是這樣想啊，而且...」折爺忍不住偷笑說：「那個以冷面見稱的施燈竟然看得目瞪口呆！」
「咦？他一直在你身旁嗎？你沒有說過啊。」
「他一直在上網，對其他事都沒反應，我才不會特別提及他吧。」
「那個坐秋千的女同學有甚麼特別？連施燈這頑石都能打動？我認識了他三年，幾乎未見過他正眼望著任何女孩啊！」
「嘿嘿嘿，有興趣了吧？」
「別賣關子，快說！」曉風為了催促折爺，輕輕踢了他一腳。
女皇走出自己的講台，禮貌地伸手讓坐在秋千上的少女扶著站起來。穿著領口、袖口都帶有通花花紋的純白連衣長裙，較女皇略為矮小的少女渾身散發著潔白無暇的氣息，而氣場強大的女皇此刻就像一位英氣的騎士，在護送高貴美麗的公主。
『高年級的同學想必認識她，新生們也將會被她的魅力吸引。』女皇轉向她說：『請跟大家打招呼吧。』
純白的少女一時望看女皇，又望著有數百學生的台下，良久終於鼓起勇氣說：『大家好，小女子是高二平等班的萬千秋，上學年一直在學生會協助會長工作，雖屬才識不逮，還請多多指教。』
少女才說畢，台下即報以熱烈掌聲鼓勵，她也隨之深深鞠躬致意。
『秋秋是個與我完全不同風格的人，雖然還有點幼嫰，不過我保證她帶領的學生會絕對會與我的一樣有趣！大家在即將來到的選舉一定要支持她啊！』
台下再次傳來一片掌聲，還夾集著『放心吧！女皇』之類的說話。
滿意地點頭的女皇，忽然從口袋中拿出了甚麼，然後掉在地上。突然間，那東西噴出了大量煙霧，整個舞台陷入迷霧中。在那看不見的地方傳出了這樣的聲音：
『這樣我就功德完滿了。各位，請讓我瀟洒地離開。再見！』
當煙霧消散後，台中央已空無一人，只剩坐在台上後排坐位不知所措的校長和主任們。
「坐秋千出場的候任會長萬千秋，這個女皇為了娛樂大家真可算是挖空心思。」曉風這樣評論著。
「就是呀！那幕從煙霧中退場也是一絕。雖說我們共和書院一向鼓勵創意，可是初中時也沒學生會玩得這樣出格啊！高中果然是另一個世界嗎？」
「誰知道呢？也許女皇只是特例吧！不管怎樣，學生會也不是我們這些平凡高一生會接觸的東西。」
確實，學生在學校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像學生會或其他活動大抵是種點綴，如何精采都是限於少數人的玩意而已。像曉風和折爺這些普通的學生，最多是以觀眾的身份參與，平平安安渡過三年的高中生涯就可以了。
「不過，好玩的東西總是令人期待的。」親身參加了開學禮的折爺仍然對此回味。
「要期待的，就期待我們班有甚麼同學和老師好了。」
曉風不再理會折爺，按校園的圖示前往高一自由班的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