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回到西環,我已經跟蹤著他。
失蹤了廿多天,只有兩個可能性,
一,他死了。
二,他被送去國家實驗醫院。
我不認為他會死,我太熟悉他了。
從小到大,他就十分倔強。跟其他警察不同,也不似我,樂勝天這個小子,當差後雖然也會貪圖小恩小惠,也更加記仇,得罪他的人絕不會好過。
我認為失陽這個計劃,國家的想法非常錯,原本不就是天下太平嗎?那些性格反叛的人也沒有出來生事。但國家卻想斬草除根,將所有不肯裝上陽具、擁有自由意志的人殺掉。這實在有點多此一舉。至少,我,並沒有將任何想法道出來,並裝上強壯的假陽具,輕輕鬆鬆過日子。
我不認同計劃,卻非常喜歡新的陽具。總部所有成員已經接受了這個實驗,先失陽二十八天,等三天就收到新陽具,安裝上身後就能感受總部的偉大,這可是比十八歲時的陽具更勇猛,特別是我這種大叔,抬起頭做人的時間很少,裝上後竟然回復青春,最初連自己都被這情況嚇到。
只不過,當我知道樂勝天被失蹤後,就覺得可能會出問題,以他的性格未必會裝上。我對他將會發生的事極度不放心,生怕他又走回頭路,跟叛軍交手。所以在他失陽後第二十八天,於醫院回港的唯一道路上等待他,然後跟蹤他。
跟我的預計差不多,回到香港後他只想復仇,在閣麟街安裝鏡頭是錯誤的第一步,那裡只是他的案發現場,但對調查未必有幫助,更何況,那裡有政府的閉路電視,只是他未夠級數知道,那種鏡頭他從未接觸過。




便利店職員的事件也不過是巧合,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最重要的時間來了,他看到成俊哥和鄧紅旗的性愛片段後,安裝?還是不裝?這對往後的生命十分重要。
最後,跟我預期的一樣,他沒有裝上。
但有件事卻跟預期不一樣,他接到一個來電,一個令他表情震驚的來電。
那不是我。
那究竟是誰跟我一樣在監視他?還要在他拒絕安裝後立即致電給他?
我立即用總部的調查電話程式去查樂勝天的電話紀錄。
剛才沒有紀錄。
那就奇怪,總部的程式理應可以監聽所有電話對話,是所有。
但這次卻沒有。




是總部給他電話?還是外國勢力?還是叛軍?抑或他精神失常?
一切皆有可能。
他現在冷靜地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若有所思,相信在想著剛才接到的電話。大概五分鐘後,他站起來,穿上運動鞋就離開住所。
難道去找剛才致電他的人?
我隨時因此捉到革命成員,立下大功的話,又可以升一級。
他坐上那部似蝙蝠車的黑色跑車,駕著它經過西隧,走上往油麻地的小路。
哦,我記得誰會在這區出沒。
他的跑車停在油麻地警署門口,那個車位是警察專用的,泊過去,讓旁邊的咪錶感應警員證便可。
我為了避過他的發現,並沒有駕上自家的車,而是借用低級同事的日本車,很低調的設計,想當年我也是由日本車開始,當了幾年差才駕歐洲車,意大利的跑車則是我加入總部的禮物。聽說最近總部已經設計出比其他國家更強的跑車,下年度所有會員都會在街上駕駛中國製的超級跑車,這可真令人期待。
駕著這種小日本出產的車,相信他不會特別留意到我的存在,但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將車泊在另一條街,利用警署內的鏡頭監察。




打開總部的警署程式,輸入姓名及密碼,登入油麻地警署,分割出九個鏡頭的畫面出現,拉大門口接待處的畫面,樂勝天在跟門口的女警員對話。
調較音量。
「白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女警說。
「他就跟我說是叫白雪。」樂勝天回答。
白痴,他的全名不是白雪,而是陳柏雪。
「師兄,你說的是陳柏雪嗎?」女警算是聰明。
「哦,應該是。」
「今天他沒有回來,病假。」女警按一按電腦就知道。
「哦。他住在哪裡?」
「你不是跟他很熟嗎?竟然叫他白雪,這裡沒有人這裡叫他的。」
「不要再問了。」這小子也算有點急才,竟然將警員證展示給女警,並拍著比她高的職級。
女警隨即在字條上寫上白雪的地址,交給勝天。
他隨即離開警署。
我的日本小車子也跟著他的跑車。幸好只是在城市的小路兜轉,要是上高速公路就麻煩了。
不消十分鐘就到了。大角咀的新樓盤,買得起的人非富則貴,以白雪的地位和財富,絕對有能力。




我從手機監聽到樂勝天進入升降機,不知道去到甚麼樓層,根據速度,大概是十八至廿二樓吧。其實在手機一查就知道,陳柏雪的地址,哦,是十八樓。
無必要登入大廈的閉路電視,反正進入他的家也沒有鏡頭,只能看到走廊的位置。利用手機繼續監聽就夠。
腳步聲,他行了幾步。我猜想他看一看門牌就按門鈴。
未有人開門。
他再次按門鈴,並且不止一次,而是連續二十次。
我隱約聽到女性的頻繁的叫床聲。相信樂勝天也聽到。
叫床聲停止了大約兩秒。
開門的聲音。
「呀﹗是你﹗勝天﹗對不起,你姓甚麼?我忘了。」
「樂勝天。」
「你怎樣找到我地址?」
「我到過油麻地警署。」
「哦,沒關係,進來吧,只不過做完愛。呀……對了,你收到那陽具嗎?」
「你好。」她媽的,這女竟然跟人打招呼。
「白雪,我就是來看你收到了沒有。」




「你叫我甚麼?白雪?」
「不是嗎?」
「你聽錯了,我叫柏雪,但白雪這名字不錯,以後我的外號就叫白雪。」
「那……白雪,你安裝了?」
「當然,看到鄧紅旗的演出,怎可以不安裝?之後我就立即叫女人來,看看是否如此強勁。你﹗覺得怎樣?」
「比你以前強得多,但我嚐過這種陽具了,新安裝的都是這型號。」女人被點名說話了。
「你老公都安裝了這條陽具?」
「不是,有天他突然自殺過身了。真搞不清他的頭腦。」
「自殺?怎樣自殺?」勝天對自殺的話題有興趣,昨天他才看過一具自殺去世的屍體。
「割脈。」
勝天這小子不會覺得是吊頸那位叔叔吧。
「勝天,我終於知道陽具被切去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條新的,比以前的強太多了。」白雪說。(我也改不了叫他白雪,比起柏雪好聽得多。)
「嗯,不會太假嗎?」
「怎麼會?不要想他是假的就可以,來來來,這次跟我一起幹她,給你那個洞,我讓她用口,好不好?她可是油麻地超級大淫娃。」
「不用了。」




我忍不住大笑出來,他現在根本沒有陽具。
「那麼掃興,其實你來找我幹甚麼?」
「沒甚麼,路過想看看你。」
「下次再談吧,現在只想做愛,還是你想看我做愛?」
他媽的,這個究竟是甚麼人?根本是頭狗。
「給我張開腿﹗」
三秒後呻吟聲來了,那女的叫得真不錯,看來我應該在白雪的住所安裝幾個鏡頭。還是不要,直接找出她的地址更好,這種賤女人甚麼男人都可以上。
聽她的呻吟聲聽到我也硬了。
這條線樂勝天又跟錯,單聽反應,就知道他不是剛才給他電話的人。
究竟是誰呢?
是他嗎?
我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