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龍捉鬼公司 第一集: 第三節 原因

       這輛電車的終點站，是筲箕灣。

       從跑馬地站上車，走上電車的上層，坐在背窗的椅子上，靠着電車開動時，所帶來的清風，加上到達終點站的時間，是這麼久......

       佩敏知道，心中的震悸，應會在落車前，平復下來。

       只要，坐在對面的那個鬚渣男，不再喋喋不休便可以！

       [怎樣，第一次見鬼，是甚麼感覺？]陳法龍瞇起雙眼，微微的笑問：[害不害怕？]





       從離開月影灣畔開始，這兩個問題，佩敏已被詢問了不下十次......

       她心中在數算着，突然半身彈前，反問：[連這次計算，你已問了我十一次，究竟我害不害怕，與你又有甚麼關係？]

       [哎吔，當然有關係！]法龍亦把上半身彈前，幾乎貼到佩敏的鼻尖，認真地回答：[妳害怕與否，會直接影響我，會不會聘請妳。]

       佩敏捂住鼻子，並同時彈後，再問：[你不是已聘用了我嗎？]

       法龍看到她的動作，不禁有些慍怒，又有些尷尬，冷冷道：[哼，還未簽合同呢！]





       [你......]一時之間，佩敏感到語塞，說不出話來。

       法龍油然覺得，有一種還擊成功的滿足感，在心中掀起......

       佩敏吸了一口氣，然後徐徐地道：[我怕，但又未到極級害怕！]

       她知道，這個答案，應會令她失去這份工作，然而，說謊話，並不是自己的作風。

       法龍凝視住佩敏片刻，然後道：[好，第一關，妳通過啦！]





       佩敏有點喜出望外，但語氣仍是帶點不忿：[甚麼？只是過了一關？究竟還有幾多關？]

       [啐，妳毋須要知道有幾多關！]法龍又再瞇起眼睛，笑着問：[第二關，為何妳要幹捉鬼這一行？]

       佩敏吞了一口唾液，隨口說：[為了興趣同理想。]

       法龍冷笑了一聲，然後道：[很認真的和妳說，這是最後機會，請妳想清楚才回答我。]

       佩敏直視着法龍，片刻後，以平静的語氣，道：[三年前開始，直至現在，我幾乎每一晚，都夢見同一個境況......]

       法龍盯着她的大眼睛，發現那雙烏黑得沒有一點灰的瞳孔，內裏竟有一個男人，正慢慢的爬出來......

       [我夢見我的姐夫......]佩敏的聲音，開始有點不穩：[他的腿中了箭，在一片葉地上，掙扎着爬行，而在他後面，正有一群人向他靠近......]

      說到這裡， 佩敏凝望着法龍，沒有再繼續下去。





       法龍不禁問：[然後呢？]

       佩敏搖了搖頭，答：[沒有然後，因為這個夢，來到這裡就完啦！]

       [妳就是因為一個不恐怖的夢，而想幹捉鬼這行業？]法龍表面上的語氣，是帶有不可置信，然而心中是感到，這個夢，其實一點都不簡單。

       佩敏用力吸了口氣，出盡力的說：[這個夢，是在姐姐和姐夫失蹤後，不知隔了多少年的某晚......開始的......]

       法龍看見她的眼珠裏，已沒有了那個爬行着的男人，而此時換來的，是點點滾動着的淚光......

       心中感到憐憫，法龍表露一副關心的語氣：[因為直覺，認為她們已死去，所以妳想藉着捉鬼這行業，與陰界接觸，冀望可以找到她們......]

       驟然，他站起身來，並坐到佩敏的鄰旁，凝視住她，說：[妳希望，覓到她們失蹤的真相！]





       佩敏仰望着，他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終還是忍不住，一邊用手捂着鼻、一邊跳去了他剛才坐過的位置上，然後道：[既然陽間找不到，我便要嘗試在陰界中尋找！]

       佩敏知道此行為，絕對會影響自己被聘請的可能，但忠於真我，一直是自己的作風。

       法龍感到自尊心受到很大打擊，偏偏這時候，傳來了兩聲“唧”“唧”的笑聲。

       笑聲不是很大，但十分刺耳！

       法龍正想怒瞪發出聲音的地方，又剛剛這時候，佩敏向着他發問：[怎樣，聘用還是不聘用？]

       法龍望住她，問：[唔......那麼，妳何時可以上班？]

       佩敏睜大了一雙大眼睛，反問着法龍：[你是聘請我嗎？]

       法龍點了點頭。





       佩敏一聲歡呼，油然，她感到有點不妥......

       這時候，法龍已站起身來，並道：[落車啦！]

       電車，到了西灣河站。

       佩敏邊緊隨着法龍、邊問着：[我不是已上班了嗎？]

       法龍彷彿聽不見她的問話，已快步地向下層行去。

       佩敏，唯有快步地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