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了,我已經有所決定!」
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我轉身一看,只見志鵬頭也不回,已匆忙跑到鍾督察前,也不難想像這句說話是誰說出來的。
「佩玲、佩蓮,你們還呆在這裡幹什麼?快來吧!」
是育榮的說話,他呼喚剛才那兩名酒樓職員。她們一直站在台下沒有說話,此時她們面面相覷,像是想著應否跟隨大部份人的意願。

我望向台上,台上的大部份人仍然留在台上,只有少數的人才走到台下,躲在文哥身後的還有詠珊,她一定是跟隨文哥的,因我不認為她有能力獨立。
未知是否受到志鵬的影響,保霖和嘉蓓的立場也作出三百六十度轉變,嘉蓓說:「那我們是否跟隨警方?」
「但是...」
「不要想吧!我很害怕。」
「那麼...我們走吧!」




他們二人也相繼走到鍾沙展身前,我心想:「既然早已決定,那麼為什麼還要問我?」
此時我挽著樂年的手臂,側身倚傍著他,用上溫柔的語氣對他說:「那麼我們怎麼辦?」
「其實...其實我很想跟隨警方,但我怕...」
「怕甚麼?」
看他愁眉深鎖的樣子,我不讓他說下去。
「還是沒有了...」
「你是否會覺得我跟隨文哥?」
他沒有回應,感覺上他是默認了。但望向另一邊,秀薇竟然向台上的方向走。她是第一位文哥手下以外的生還者選擇走到台上,但為什麼呢?

我二話不說立刻跑上台上,文哥喜上眉梢,他肯定以為我願意跟隨他,但可惜,我只是想向秀薇問個明白。此時樂年也走到台上,我對他說:「你在台下等我。」




文哥變臉的速度很快,臉上瞬間被塗上一片灰塵,但我已沒有心思理會他。我把秀薇拉到一旁,但她已搶著對我說:「多謝你。」
「為什麼多謝我?」
「我覺得我會在他們面前不能夠抬起頭,就算是死,我也想保留一些尊嚴。多謝你為我保守秘密,這一生我也不會忘記你的。」秀薇雙手緊握著我的手說。
「那我明白了!有緣再見!」
說罷,秀薇立刻把手上的名錶脫下及交給我,我急忙把她手持名錶的手推開說:「這些東西很貴重的,我不能收。」
「反正這些東西是我...」接著她在我耳邊輕聲說:「從事援交得來的...」當她的嘴唇遠離我耳邊後再說:「現在我不在乎...」
「不要這樣想,這個還是讓你留在身邊吧!」我急忙打斷她的話說。
「這些環境下,名牌於我而言跟垃圾沒有分別,就算是我給你的紀念品吧!希望你戴著它也會記得我。」
「那麼...謝了!」
離開這個世界前也能夠戴上名貴手錶,是我意想不到的,也許它不是名錶,而是「名貴的垃圾」罷了。但此刻它就是象徵著我與秀薇之間的情誼,它就是江詩丹頓。




「詩詩!很高興認識你。」
說罷,我們互相擁抱,但我仍不忘發問最後一條問題。
「其實...」
「其實甚麼?」我猶豫了數秒後,秀薇終於打斷我的話。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但不知應該怎樣對你說?」
「你直說吧!」
既然她讓我直說,我只好問:「請問你的項鍊是甚麼品牌?我覺得很漂亮。」
「這是梵克雅寶的項鍊,你真懂得欣賞!」她笑說。
「相信是價值不菲啊!」
她點了點頭說:「那麼...有緣再見!」
她向我揮手,我會心微笑著,並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當我正想踏出台下時,有人竟然把這種氣氛破壞了。
「詠詩!」
一把粗糙的男聲在背後對我大叫,稱呼我詠詩的人沒有多少,不難想像是文哥。
我停下來,腳步聲從後而至,我才開始轉身一望,果然是文哥。




「詠詩,你是否仍然痛恨我?」
「對!」
這個單字我是很用力地說出來,但我對這個字有所保留。當我知道秀薇的故事後,我已經沒有再痛恨他當年的所作所為,但我仍未原諒他,以致我仍覺得自己不能夠與他繼續相處。
「你痛恨我不打緊,但我想說的是...」他稍作停頓後才說:「我沒有欺騙你們!我對家儀一直沒有變。」
「這就是你的遺言嗎?」
「我當然不希望這是遺言,但我恐怕沒有機會說。」
我沒有說話,只是轉身背向著他。當我正想向前踏步時,文哥的聲音也從後而至。
「詩!請稍等!」
我再轉身望向他,他沒有說話,只見他從頸上除去他的項鍊,我想他是否打算把項鍊交結我?
「這個交給你吧!雖然不是甚麼名貴的,但我仍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他吸了一口氣後續說:「你是我的女兒!」
我還是勉強把它收下,雖說我不承認他是我的父親,但不能否認的是,我的體內還是流著他的血。
「詩詩姐姐!」
是詠珊的聲音,我望向她,她向我揮手道別,從她憂鬱的眼神來判斷,大抵她已意識到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而我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回到台下。

「鍾沙展!時候差不多了!」




「各位撤退!」
鍾沙展一聲令下,所有警員及生還者也尾隨著他離開酒樓,生還者之中除了龍添、寶明、育榮、佩玲和佩蓮外,還包括保霖、嘉蓓、志鵬和心茹。而我、樂年和另外三名原是文哥的手下也在這團隊中,這三人之中除了阿南外,其餘二人中的其中一名就是剛才在洗手間門外幫忙押送龍添和寶明的人,反而樹林等四人並沒有跟隨。
「請問你是甚麼名字?」我問剛才那位持刀男子。
「我是柏源,那麼你現在是不是羅大小姐?」
「別要這麼見外,你可以稱呼我詩詩!」我笑說。
「詩詩不是這麼好,我可以稱呼你詩姐嗎?」
這個傢伙真是不識抬舉,我立刻把剛才的笑容收起,我並不喜歡詩姐這個稱呼,難道我真是很老嗎?我並沒有再回應他,便立即走到樂年旁邊問:「這個手錶如何?」
「你便好了!就算是勞力士我也買不起,你竟然有江詩丹頓,真是羨慕又妒忌。」
「別傻吧!我們輪流戴著它。」我笑說。
「這很明顯是女裝錶,不要耍吧!」他用手輕輕地拍了我一下手臂。
「不打緊吧!反正現在沒有人理會這是男裝還是女裝?」
「那麼戴一下也無妨,難得有這個機會。」
「想不到當援交的收入是那麼可觀,早知如此,我也當援交吧!」我笑說。
「要是你當援交,那麼我不要你了!」
「不要吧!我說笑罷了!」說罷,我扁起嘴巴。




他沒有回應,我便雙手抓住他的手說:「不要生氣吧!說笑罷了!」
他仍然沒有說話,似乎真的惱了我,我們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向前行,當到達一樓天橋時,我才用高音對樂年說:「不要惱吧,詩詩知錯了。」
說罷,我望著他扁起嘴巴,他的左邊嘴角終於向上了,此時我才用手拍打他的心口一下:「你很壞,你把我嚇怕了!」
「你會被嚇怕麼?」樂年笑說。
「你很壞,你把我嚇怕了,我怕你不再理會我。」我立即雙手擁著他的腰。
「那會呢?」
說罷,他立即抱起我,並吻了我一口。

「你們的時間夠了,我們已到達目的地!」
這是鍾沙展的話,在我們眼前的可說是別有天地。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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