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返回位子上開啟電腦,只見坐在對面的慧文戴上口罩,像是已得悉自己已染病似的,她伏在桌上;慧蘭及心茹目不轉睛望著電腦。
待機期間,我對慧文說:「你用不用看醫生?你回來後就是這樣,這不是辦法啊!」
「算了吧!我們也勸過她,但她堅持不到醫院。」慧蘭說。
「為什麼?她的情況已不可再糟了。」
「她說她的丈夫仍然在醫院,現在也未能出院...」
「你們不要再說吧!」慧文突然打斷心茹的話,並哭著說:「我也不想,但我很害怕...我害怕我不能從醫院...不能走出來。」
說罷,她伏在桌上,但不是睡覺,而是痛哭,此刻我的心情也不好過。我感受到她的惶恐、她的無助,她已崩潰了。
當電腦進入視窗畫面後,我立即打開西方日報網頁,港聞版頭條是「變種流感傳入香港,恐爆發社會恐慌」,我點擊進入,內容是:
「在歐洲肆虐,已造成三千多人死亡的變種流感,在香港已發現超過一百宗案例,所有感染者也有外遊記錄,當中還包括早前到泰國進行亞協杯分組賽賽事的南中國多名球員,對病毒呈陽性反應。而病毒也令到歐洲社會出現恐慌,人民也爭相到醫院求醫,令醫療系統崩潰。當中的暴力事件更是向執法者挑戰,泰國的反政府示威需要動用軍隊荷槍實彈鎮壓。
據世界衛生組織資料顯示,病毒可透過空氣及接觸患者體液傳播,病毒潛伏期大約三日至十日不等,患者與一般流感病徵無異...」




「甚麼事?」我大吃一驚,轉身便看,原來是財哥拍打我的肩膊。
「新聞很好看麼?我剛才叫了你三次你也不回應。」財哥的樣子可不是說笑,只是他的語氣沒有這麼強硬而已。
「財哥早晨。」我跟他打招呼後便一直對著他傻笑著,而他亦沒有理會我,並走到慧文身邊。
「你沒事吧?需要返回家中休息一下嗎?」財哥拍一拍慧文的肩膊說。
「我很怕,我不想回家!回到家中我只有恐懼...」慧文哭著說。
此時我和慧蘭把財哥拉到另一邊,他問我們發生甚麼事?
「不要再說吧!她的情緒已不穩定,不要再用說話刺激她吧,那些叫她到醫院,回家休息的說話不要在她面前提及。」我在財哥耳邊說著。
「但你們仍未對我說所謂何事?」
「她的丈夫仍在留醫,生死未卜。」慧蘭細聲說。
財哥想了一想後對我們說:「你們先行工作吧!這些事交給我處理。」





我們返回座位,財哥便吩咐慧文到會議室稍作休息,而我們亦繼續工作。但想不到擔心的事情來得這麼快...

電腦時鐘顯示的時間為十一時十五分,慧文仍然坐在會議室,而其他同事也忙於處理手頭上的工作,此時門外傳出斷斷續續的按鈴聲及持續的拍門聲,我喃喃自語:「已經吩咐了他不要拍門吧!他還是忘記了!」
正當坐在近門口位置的智滔站起時,我對他道:「讓我來吧!我恨不得要教訓這個渾小子!」

「你是否忘記了這裡是不可以拍門麼?是不是要我致電給你的老闆?」我開門後便立即對展培破口大罵,展培是一名速遞員,通常上午在這個時間及下午五時左右也會到公司收集需要送出的文件。
他沒有理會我,便立刻關上大門。我問他:「你是否聽不了我對你說話麼?」
「外面...外面很恐怖...」他邊喘著氣邊說著。
看他的面色不像是說笑,我問:「發生甚麼事?你慢慢說吧!」




他坐在沙發上,此刻所有同事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展培身上,唯獨慧文仍然躲在會議室休息中,文姐從茶水間把紙杯遞給他,當他喝過水後我便問:「你看到些甚麼?」
「我看到...我看到地下大堂染滿鮮血...」展培說著這句話時有些口吃。
「光天化日之下發生血案?真難以置信。」心茹說。
「是否收數公司的傑作?淋紅油這些事情在這大廈經常發生的。」智滔笑說,但展培當然沒有理會他,展培續說:「不是啊!我還看見樓下的保安員...」
「你不要對我說他拿起菜刀追斬你?這個我不會相信...」我打斷他的話。
「不是啊!我寧願給他追斬,他倒在血泊中,身體肌肉已腐爛,頸上的傷口還不斷滲出血水...」
說到這裡,文姐已走開,像是不願再聽展培描述事件經過,慧蘭問:「那麼你有沒有報警?」
「這些血案用不著大驚小怪?你是不是男人?」保霖以責備的語氣對他說。
「不要這樣罵他吧!」嘉蓓對保霖說。
「我正想報警,恐佈的事已經發生,我看見那個保安員...他站起來。」展培最後的四個字把音量調高。
我面色發青,而其他女同事聽到後立時嚇得花容失色,男同事們的反應不一,志鵬和智滔從桌下取出日本刀,並雙雙用刀鋒指向展培問:「你有沒有被他咬?」
「我...我沒有,幸好升降機剛到,我立即跑進升降機躲避。他...應該仍在地下大堂徘徊...」他被兩把刀鋒嚇得面色發青。
「你說謊!你還以為現在是拍電影麼?」
保霖立刻抓著展培衣領,他正想把展培拉出門口,他只是重複說著:「不要啊!」
「發生甚麼事?為何這麼吵耳?」




一把令人震懾的聲音從後而至,原來是財哥。
「救命啊!不要啊!」展培哭叫著,至少已重複了這句說話三次。
「財哥!這個人唯恐天下不亂,他的說話引起同事們恐慌,所以...」
保霖說話稍作停頓,財哥說:「你放手吧!這些事由我處理。」
財哥這一說後,保霖立即鬆手,並站在一旁。智滔才說:「算了吧!財哥,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笑...」
「那麼...那麼智滔你跟他出外看一看吧!」財哥指著智滔說。
智滔面色突然發青,指著自己說:「我?」
他環目四周,只見包括我在內大家也點著頭,意思的是就是你了。
他再望向坐在地上的展培,展培只是低聲說:「那麼靠你了。」

經過一輪擾攘後,最後還是智滔拿著日本刀陪伴著展培步出走廊,我們沒有即時把門關上,以便發生事故時好讓他們能夠及時返回公司。我站在較後位置,但仍然看見展培一直抓住智滔的手臂,彷彿像一對熱戀中的同性戀人。由於走廊步向升降機是一條直路,所以仍然清楚看見他們已停在升降機口。

我看見他們正準備步入升降機...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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