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 鬼㛄

「這是那裡?為什麼四周黑漆漆的呢?為何我會在這裡呢?」少年心中想著。

他在一個了無邊際,完全漆黑的空間中。

四周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他一個人忐忑不安地走著。

突然一度藍光在他正上方亮起,藍光由遠而近終於來到他的面前。





那藍光原來是隻藍色閃光燕尾蝶。

牠慢慢地向他飛下來,但與其說飛行倒不如說牠是漂浮在空中更為貼切。

因那雙美麗的的翅膀根本連一下也沒拍動過,而且那雙翅膀上的斑紋還不停在轉變著。

那閃光蝴定定地停在他面前伸手可及的位置。

牠發出的藍光更有股莫名的吸引力,讓他情不自禁地舉起左手去觸碰。





當指尖觸摸到閃光蝶的瞬間,閃光蝶發出的藍光竟傳到他身上。

由手指至全身都泛着銀藍色的光芒十分美麗。

但隨之而來是把身體撕裂一般的劇痛,劇痛得令他發出慘烈的嘶叫聲。

更可怕的是看見身體由雙腳開始慢慢地崩壞,化作一點點藍銀色的沙粒向黑暗中飄散。

但他越想去阻止,崩壞的速度就越快。





不單如此,劇痛還刺激著他的神經,令他保持著意識無法暈過去。

最後什至想大聲叫喚也做不到,只能持續去承受這股巨大的痛楚。

直到餘下最後的意識,以及一隻發著瑠璃藍光的左手…

※※※※※※※※※※※※※※※※※※※※※※※※※※※※※※※※※※※

「呀~~~」小飛沙發出來自心低的叫喊,額頭上滿是斗大的汗珠。

「嗄…嗄…又是這個夢嗎?重複著的夢境到底有什麼意思呢?

可是…現在我又能幹什麼呢?」說著面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現在的他確是什麼都幹不了!





自被昔拉的力量返噬後已過了三個月,他昏迷了半個多月才轉醒過來。

前天才由加護病房移到單人病房靜養。

現在他不單因重創而功力全失,甚至經脈亦被重創!

他現在連半根指頭也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地躺在病牀上。

突然數下搞門聲把他的思緒帶回現實,推門進來的是久違的鬼醫,身後還有兩名小助手一起跟進來。

「小鬼醒來了吧!又發了那個惡夢嗎?現在運用身體有什麼進展嗎?」

鬼醫走到小飛沙的牀邊,邊檢查著他的身體邊發問。





「進展嗎?前輩是名醫,不是應該問你才對嗎?」小飛沙有氣無力的回答著。

「話是這樣說,可是你的主診醫師,可不是老夫呢!

那娃兒又不讓老夫插手,連診斷書都不讓老夫看,老夫真是無可奈何呀!

說實話你這病例如此特殊,老夫可是技癢得很。

如不是小㛄硬要做你的主診,換著是其他人老夫早就把他轟出這病房了!」

看不見五觀的鬼醫說話時的語氣喜怒無常,再加上小飛沙已看不到魂之色,令人更加難以捉摸。

「…爺爺!別在人家小睡片刻時,說人家的壞話好嗎?

這個病患如果交到爺爺手上,定會做很多無關醫治的實驗吧!





這樣只會拖延痊癒的時間,鬼㛄很生氣地說。」小飛沙有氣無力的說。

鬼醫把視線移到病牀邊,一個坐在輪椅上少女。

少女原伏在牀邊睡覺,在小飛沙說話的同時坐了起來,她的右手還握住小飛沙的左手。

「小㛄別這樣說嘛!爺爺會傷心難過的呀!

不說這個了!話說回來,你怎麼又在這裡睡了,小心別累壞身體呀!」

其實鬼醫對這名外表十四、五歲的輪椅少女很是沒轍,只能輕輕帶過剛才的話題,並報以慈祥的微笑。

(雖在那銀鬍子後沒人看見,但少女是能夠感覺得到的。)





輪椅少女的名字叫鬼㛄,正是鬼醫口中的小㛄,也就是小飛沙的主診醫師。

一頭散發著銀藍色光芒的及肩秀髮,雖面帶一絲怒容,但還是難掩其純真的氣息。

她和銀雷一樣,擁有白淨而帶有點病態的皮膚,還有一雙銀色瞳孔的眼睛,但她的瞳孔是兩顆正十二芒星。

「爺爺你才是自己好好注意身體吧!現在才零時五點,太陽都還沒升起來呢!

這麼早就跑過來,是想襯人家睡覺,偷偷來做奇怪的實驗吧!

爺爺再不離開,小㛄可真的要生氣了!」小飛沙一臉無奈地說。

鬼㛄年幼時受過重創,度致失去語言能力,所以小飛沙代她把話話出來。

但亦因為這樣,她所有的天賦才能,全都被引發出來,尤其是醫治相關的才能,以及强烈無比的心靈感應能力。

「好啦!好啦!是爺爺不對,對不起!小㛄就別生爺爺的氣了!

爺爺過來不是來做什麼奇怪實驗,只是有話想和京飛沙小兄弟說,說完就會離開的了!

不會打擾小依你休息的,好嗎?」

平常傲氣逼人的鬼醫,面對小小的鬼㛄時亦得只能俯首稱臣。

鬼依見爺爺也向自己道歉了,故她別過頭去繼續裝睡,但還是在聽著爺爺的對話。

「小子呀!你還發著那個夢嗎?

看來運用昔拉的力量後遺症,對你身體的返噬不只是一般的嚴重呢!

你被送回來的那天,以銀髮針把你所有經脈及穴位全封鎖掉是正確的。

雖然你現在武功盡失,但是只要身體能好起來,功力什麼的還可以練回來!」

鬼醫邊摸著鬍子,邊為小飛沙把脈。

「鬼㛄已跟我說過了!我當時因體內有太多不同的內勁在亂竄,已開始有互相排斥的情況。

再加上使用昔拉力量後的返噬,身體超出負荷同時走火入魔。

現在能夠存活下來,已是奇蹟中的奇蹟了!」

「你能理解就最好!不會像龍心那個笨蛋般蠻不講野呢!」

「那…那麼龍心他們三人現在如何了?」

「那三個人嘛!以龍心最輕只是體力過份透支,及一隻手臂複雜性骨折吧了!

第二天已可以下牀來向老夫找碴,想起這事老夫心中有氣呢!

自那天後整天來找老夫的麻煩,簡直是目中無人的白痴笨蛋!」

聽見鬼醫如此生氣,小飛沙坐在牀上,也不敢說些什麼,只乖乖地聽下去。

「銀雷的體力及內力都過分透支,身體七成皮膚有二至三級燒傷,算是有點嚴重。

但放心有老夫在,就絕不輕易讓同族的他死去。只需穿著特製的壓力衣,在原養液中泡浸七七四十九日就能痊癒。

老夫想最令你擔心的,應是那位幻蛛女娃吧!」

「她怎麼了?我記得最後,她除了虛弱點之外,身體應沒什麼大礙才對呀!」

一談到夜叉姬,小飛沙的腦袋便變得不太靈光,簡直可用笨拙來形容。

「她有那身鎧甲,那防禦力就算正面承受龍熖,都可絲毫無損,是厲害非常的防具,她身體又怎可能有事呢!

但她的問題不在於肉體,而是精神上的創傷呀!

她精神上受的傷害,和你肉體的受損程度,可是在同一個級別呀!」

「為什麼會這樣呢?前輩不是能醫百病嗎?請你一定要救救她呀!」

「你這嗅小子,倒說得輕鬆。老夫只是名醫師不是神呀!

而且她既不是受傷,也不是生病,老夫可是無能為力呀!

要明白即使是創滅神,也不能把完全死透的靈魂再次復活呀!」

「前輩你在說什麼?既不是傷也不是病,那是到底是什麼呢?我不明白呀?」

「真麻煩!那老夫就間單地告訴你吧!那女娃其實在十年前就應該死了!

當時還是蟲卵的鎧甲幻蛛公主赤瞳,不知道什麼原因,竟寄宿在她的左眼內,她才能拾回一命。

但代價是當赤瞳乳化後,將會奪取宿主的肉體,就像半羽化當天那樣!

老夫為防止赤瞳的乳化,已把那女娃的身體加以改造。

正常情況下,赤瞳的覺醒,本該再過十年才會發生,可是世事難料呀!」

「我那天不是已把牠迫退了嗎?」

「那只是治標的方法,乳化開始了就不會停止。

而且也不能將赤瞳殺或取出來,因為那樣女娃同樣也會死亡。

現階段只能暫時再作拖延,但可再拖多久也是未知之數。

所以結論是誰都幫不了她,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及運勢有多强了!」

得知夜叉姬的情況後,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小飛沙露出一副無奈又苦惱的表情。

「好了!別想太多了啦!

你先好好自己的養傷,復完或許對事情會有幫助也說不定。

但是不能操之過急,這會有反效果的呀!

他們那邊就先交給老夫處理,為她爭取點時間老夫還是能做得到,老夫還有要事先回去了啦!」

看著房間內的兩人,鬼醫不禁暗想:「這兩個孩子真的很像。

自己明明都是不幸的主人翁,但心中卻總為他人設想。

但是在這世代,這樣的人是最難生存下去的呀!唉~」

鬼醫搖了搖頭,便離開了房間,回到自己的實驗室。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