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語見氣氛冷僵,正中下懷,便再插嘴道:「三位稍安毋躁,這人在蕭掌門的地方惹事,就該由落花派的人處置,何必勞煩三位動粗?」
 
  中間那壯漢道:「姑娘說的是,且看唐門如何囂張,莫非連蕭掌門都不放在眼內嗎?」頓了一頓,道:「在下韓剛,這是我兩位兄弟梁瑧和宋樂。咱們本就是粗人,不懂說話,姑娘莫要見怪。」
 
  花解語道:「自然不會,三位豪邁爽朗,說話直截了當,勝過暗箭傷人十多萬倍。」靈眸眨了幾眨,道:「唐門除了暗器,毒功也是一絕,那人動不動就出手,明顯脾氣不好。要是沒人管他的話,恐怕這裡的酒席都要遭殃了。」
 
  女孩順勢大叫道:「對啊,如果他偷偷使毒,誰還敢吃這裡的酒菜?最怕是毒性一時三刻不發,待到數月後才發作,到時死無對證,帳也沒得算。」後方群眾聽畢紛紛退後數呎,臉現驚惶,猶恐唐滅當真出手下毒。
 
  韓剛挺起胸膛,不屑的道:「今晚天下英雄好漢都聚首於此,如果他夠膽動手,也不會活著走出淨土。」唐滅環視四周,只見群眾慌忙走避,自己彷如瘟神一般,無人靠近,登時手足無措起來。
 




花解語指著唐冥和唐晴,道:「他們雖然是唐門弟子,卻是我的朋友,三位可別要為難他們。」
 
梁瑧哈哈大笑,招手道:「姑娘的朋友便是咱們朋友,早知就得客氣一點,兩位少俠快來就座!」花解語見兩人臉上遲疑,連忙打了個眼色,兩人才走了過來。
 
花解語道:「唐兄,你這位師叔可真威風,既要和天下人為敵,更不把蕭掌門放進眼內呢。」頓了一頓,悄聲在唐冥耳邊道:「你不怕死的話,就去幫你那好師叔罷。」唐冥見她神情調皮,才知道她是故意挑撥離間,教自己無路可退,只能跟著花解語一伙,不由得發怔起來。
 
唐晴也知局勢不利,思索半晌,便道:「二師叔,咱們進來究竟是對是錯,該當回到唐門才好議論。然而鬧出此事,咱們畢竟是晚輩,實在不敢妄言,還是退到一旁好了。」說罷拉著唐冥的衣袖,退到群眾之內。
 
花解語心裡偷笑,心想這師妹果然懂得審時度勢,如今逼得唐滅進退兩難,定有事情發生。不出所料,一個黑衣人從群眾走了出來,冷冷的道:「此事敝派自會處理,姑娘不必擔心。」竟是梅花堂堂主許晉熙。
 




花解語笑道:「沒見一陣子,你怎麼變得如此客氣啦?其他人呢?」
 
許晉熙道:「正在別處辦事。」
 
花解語道:「那麼蕭掌門呢?該不會在想辦法抓我吧?」
 
許晉熙道:「掌門還在準備宴會,沒空理你。」
 
花解語道:「好罷,恐怕你也不知她的葫蘆裡賣甚麼藥,不然怎會這樣老實。」又指著唐滅道:「這人脾氣古怪,甚是危險,你又會如何處置?」群眾隨即起哄,議論紛紛,皆說唐滅不是。
 




許晉熙睥睨群眾,朗聲道:「有誰不滿?」眾人立時噤聲不語,似乎對許晉熙甚是畏懼。花解語搖頭道:「你們聚在一起,明明就比落花派來得厲害,怎地怕成這樣?」
 
唐滅冷笑道:「你瞧,從來都是你多管閒事。」語畢對許晉熙打了個眼色。花解語道:「哦,原來他是你的豬朋狗友,怪不得如此囂張。」便是對著眾人道:「大家清楚了嗎,許堂主包庇此人,根本不顧大家安危。就算落花派給了你們甚麼好處,總不及自己性命寶貴吧,這裡還待得下去麼?」
 
此時一把聲音道:「各位莫慌,敝派絕不容人在淨土鬧事。」又有一人走了出來,赫然便是菊花堂堂主蔡斯。只聽得他又道:「為免嫌疑,還請唐大俠隨在下移玉。」
 
唐滅一臉躊躇,望向許晉熙求救。許晉熙冷然道:「蔡堂主不用多管閒事。」蔡斯卻不理會,繼續對著唐滅道:「請隨我來。」
 
花解語心中了然,今晚四大堂主各懷鬼胎,少不免明爭暗鬥,也不必客氣了。便笑道:「唐大俠,你道如何?」
 
  本來唐滅恃著關係,可在淨土肆意妄為,豈料許晉熙不敢節外生枝,沉默起來,唐滅便是極其難堪,只得硬著頭皮跟著蔡斯而去。女孩幸災樂禍的道:「好啊,臭老頭兒終於滾了,我們樂得清淨。」
 
  花解語道:「雖說如此,但唐大俠毒功厲害,這席又是他坐過的,我可不敢再坐。許堂主,你可會給我們換過一席麼?」許晉熙閃過一絲冷酷眼神,道:「這個自然。」語畢「劈啪」聲響,一掌把桌子拍成粉碎。群眾看到許晉熙掌力驚人,均是訝異不已。
 
花解語嬌笑道:「桌子是無辜的,犯不著動怒啊。」許晉熙一聲不發走向人群,群眾連忙讓開一條通道,花解語便帶著眾人隨許晉熙而去。




 
熙熙攘攘間,許晉熙把眾人帶到一桌之前,旋即長揚而去。只見席上坐著三人,竟是樊樓的鍾天政、岑凐和楊煒。三虎從未去過樊樓,但見鍾天政雍容文雅,雄姿英發,兩旁男女亦是華衣錦服,英氣勃勃,只知皆是非凡人物。唐冥只覺此人氣概凌雲,更是看得嘖嘖稱奇,暗嘆人外有人,不禁為之折服。
 
韓剛上前抱拳道:「咱們揚州三虎孤陋寡聞,未知三位姓名?」
 
鍾天政微笑道:「我姓鍾。」岑凐和楊煒正想說話,卻同時望了對方一眼,岑凐哼了一聲,便別過頭去。楊煒摸了摸鼻子,道:「我叫楊煒。」
 
梁瑧道:「三位衣著光鮮,定是富裕人家了,怎想不起是那家富戶姓鍾?」岑凐淡淡的道:「你們知道又如何?難道想上門行劫,幹你們的拿手勾當麼?」
 
三虎同時一凜,雖然「揚州三虎」的名號說得威風,事實上也只不過是揚州裡的山賊劫匪而已,根本不值一哂。然而他們一直默默無聞,只偶爾劫掠,本以為無人所知,如今卻被認了出來,不由得一陣尷尬。
 
韓剛乾笑幾聲,道:「姑娘誤會了,咱們來交朋友的,別笑話咱們罷。」岑凐道:「我不和將死的人當朋友。」
 
三虎臉色大變,梁瑧強顏歡笑的道:「你說甚麼?」岑凐俏眉一挑,道:「要是你們敢坐在這裡,我就把你們殺掉。」三虎可想不到這個美人如此凶惡,便是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花解語逕自坐了下來,道:「鍾樓主,好久不見呢。」鍾天政頷首道:「闊別多時,花姑娘和皇城當晚艷麗依然。」
 
花解語當晚易容扮作皇帝親衛,本以為天衣無縫,豈料鍾天政早已識穿,登時一凜,蹙眉道:「原來樓主早知我那晚在場,怎不向落花派通風報信呢?」鍾天政摺扇輕搖,道:「敝樓並非隸屬落花派,何須報告?」
  
  花解語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好說話了。」鍾天政道:「落花派需要人材,難道我樊樓就不需要嗎?」唐冥見花解語稱此人為樓主,又聽得「樊樓」二字,不禁訝然大驚。
 
  鍾天政望著一旁的唐門師兄妹,道:「那邊兩位可是唐門的朋友麼?」唐冥連忙作揖道:「晚輩唐冥,這是我師妹唐晴。久聞樓主大名,今日得見,榮幸之至。」
 
  岑凐見唐冥長得俊秀,便是雙目發光,客氣的道:「兩位請坐。小女子姓岑。」態度比起對著三虎,簡直有若雲泥之別。
 
  唐冥和唐晴從未遇過鍾天政這種級數的人物,只得戰戰競競的坐下。岑凐噗哧一笑,道:「兩位既是花姑娘的伙伴,就別要見外了。」三虎心想自己也是和花解語一同前來,卻被拒之門外,皆覺羞臊難當,只得無奈的望著花解語。
 
  豈料花解語也不望他們一眼,舉目一掃,道:「奇怪哩,落花派竟也不分上座下首,就連鍾樓主也要紆尊降貴和我同坐。」
 
  鍾天政微微一笑,道:「姑娘豈不是叱咤風雲的人物?能得同席,亦是鍾某榮幸。」又指向廣場中央,道:「他們設有上座,卻只有蕭掌門才可以坐這個位置。」只見那裡高高的擺著一席,席旁放著一張別緻雕木長椅,在群席間顯得地位超然。




 
  花解語道:「樓主會不服氣麼?」鍾天政從容的道:「浮華虛榮,鍾某也不稀罕。」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喧嘩,朝聲一看,只見一男一女正與群眾說話,男的高大圓臉,女的高佻秀逸,竟便是高遠徽與張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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