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岑凐不勝酒力,伏睡在桌,相望欷噓。婉喬嘆道:「真是個可憐孩子。」
 
  慕容謙站起身來,道:「貧道須得離去,她就交給你罷。」婉喬一愣,道:「道爺就此放著她不管?」
 
  慕容謙道:「我們只是萍水相逢,非敵非友,相伴到此已是竭盡人情了。」說罷便踏門而去。
 
  婉喬怔怔的看著熟睡的岑凐,回神過後,喚來一個龜奴,攙扶岑凐上房。安頓一切,才轉出房間,竟照面撞上一個酒醉男子。婉喬身子柔弱,隨即坐跌在地,而那男子卻也是不堪一碰,摔個四腳朝天。
 
  婉喬猶恐得罪客人,連忙起身扶起那男子,卻見這人一臉稚氣憨厚,與其高大身形完全迴異,就像一個巨孩,只聽得他嚷道:「痛死我啦!這裡的人不懂走路麼?」待得看清婉喬臉容,愣了一愣,語氣放軟的道:「姑娘無恙?」
 




  婉喬忙低頭道:「謝公子慰問,奴家無礙……」
 
  那人醉眼凝望婉喬半晌,突然流淚道:「凐兒,凐兒!你怎麼在這裡?」
 
  婉喬一怔,道:「我不是凐兒……」那人抓著她肩膀道:「就憑你身上的香氣,怎會不是凐兒?你以為我真的會丟下你不管嗎?我們樊樓人多勢眾,會怕了那個賊道士?我只不過去找幫忙而已,樊樓的部下都在趕來救你了,到時候上百個高手圍剿賊道,教他插翼也是難飛!」頓了一頓,大笑道:「這叫暗渡陳倉,攻其不克!我是否比以前機靈許多?」
 
  婉喬全不明白他所言何物,卻陪笑道:「對啊,你這計使得真絕。」
 
  倏地那人湊上來強吻婉喬一下,激動的道:「我一直喜歡你,你卻連一句稱讚也吝嗇,如今你終於明白我的心意了!」緊緊的擁著婉喬不放。
 




  婉喬被摟得喘不過氣來,連聲咳嗽。那人聽得她不適,又道:「怎麼了?難道受了風寒?」
 
  婉喬搖頭道:「不是……」
 
  那人仰天大笑道:「我真的好快活!哈哈,哈哈!」
 
  婉喬怕了他,只得道:「你高興就好,我也高興。」
 
豈料那人道:「我已經決定了,今晚就要娶你為妻!讓我們現在就拜堂成親!」說罷竟拉著婉喬進了房間。
 




  卻說雁南崖下,一人渾身傷痕,奄奄一息躺在葉堆之上,照面一看,竟便是趙玖豐。原來趙玖豐墜崖之時,勉力提氣護體,雖到中段已是不省人事,卻仍咬著一口氣支持聚氣,最後僥倖撞在樹枝卸力,跌在凋葉之中。
 
  縱然趙玖豐大難不死,卻也痛得昏暈過去,失去意識,倘若無人來救,只怕也是命就此絕。然而這裡荒山野嶺,野獸也是難尋,又何來人蹤?過了半晌,趙玖豐經已氣若遊絲,看似難以活命。
 
  「花姊姊的氣味越來越近了,快跟上來!」忽然不遠處一把稚嫩的女聲叫來,兩高一矮的人影閃動,片刻便來到趙玖豐身前。
 
  那個女孩見得地上躺著一人,淚水幾乎湧眶而出,衝前俯身一看,卻是個不知名的男人,變色道:「居然不是花姊姊!可是他身上怎會有花語真氣!」立時轉過身去。
 
  一個正值英年的男子走來,道:「雖然不是你的花姊姊,也不用這樣吧。」只見他長髮飄逸,束髮成髻,一襲碧色花紋長袍,溫文儒雅,眼神如電,卻是一副蒲柳之姿,弱不禁風,舉止投足無不慵懶散漫。見況迤迤然跪在地上,探其鼻息脈搏,只覺虛弱異常,已是彌留之間。即時封著胸、肩、腿三處要穴,道:「瓏兒,替我扶起他,我要為他療傷。」
 
  那瓏兒嫣然脫俗,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臉上總是掛著一窩淺笑,婉順知性。她與那男子各分一邊輕挺趙玖豐身子,然後從行囊取出布帶為趙玖豐包紮,卻聽得那女孩跺腳道:「你怎麼多管閒事起來?拖延多一刻,花姊姊的性命就是多一分危險。」
 
  那瓏兒笑道:「小丫頭,這人身上既有花語真氣,定與你姊姊有關係,說不定能從他口中套到甚麼呢。」
 
  那女孩白了白眼,負手鼓腮道:「甯瓏兒,別在你心上人面前裝得善解人意,聽得我雞皮疙瘩!」




 
  甯瓏兒臉上一紅,道:「你胡說甚麼……」她被女孩說破心事,登時心如鹿撞,身子一顫,趙玖豐險些就滑在地上。幸得那男子伸手扶著,皺眉道:「留心點。」
 
  甯瓏兒唯唯諾諾的道:「是……」斜眼卻望得女孩在偷笑,立時回瞪一眼。
 
  男子隨手在趙玖豐身上一掃,道:「這人多處骨折,該是從崖上掉下,卻是無損內臟,可真神奇。」說罷雙手貼緊趙玖豐背心,運功傳氣起來。不消片晌,只見男子額上發熱滲汗,頭上冒出蒸氣,甯瓏兒心裡極是擔憂,卻怕出岔,只能默默苦等。
 
  過多半刻,男子方鬆開手來,坐在一旁,臉色慘白,長袍已被大汗濕透。甯瓏兒緊張的道:「雨哥哥,你怎麼了?」恨不得擁著那男子,只可惜雙手須得扶著趙玖豐,難以分手。
 
  女孩道:「南宮雨,明知自己身子弱,就不要逞強嘛。」只見她不知何時集來一堆木枝柴條,放在兩人身前,道:「休息一會,就要上路了。」說罷便背著兩人,嘟噥道:「丟著好友性命不管,卻來救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子。」
 
  南宮雨拭了拭汗,微笑道:「瓏兒不必擔心,讓我替他接骨……」言畢站了起來,兩三下子就把趙玖豐的斷骨接好,手法迅速俐落。至此才鬆了口氣,緩緩道:「瓏兒,我歇一會兒,你先去造一張木床罷。」隨即打坐回氣。
 
  甯瓏兒見他疲憊不堪,心中憐惜,只想伴他身旁,可是心上人指示下來,惟有照做。過了約一柱香的時間,木床終於造好,南宮雨也是打坐完畢,與甯瓏兒一同將趙玖豐移到床上,一前一後提著木床起行。
 




  女孩看著趙玖豐,越看越覺不順眼,邊走邊嘀咕道:「臭小子最好不要醒來,不然就教你好受!」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