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新學年第一天上課就遲到!尤其是因為腿部骨折而缺席了兩個星期之後!
 
踏踏踏踏踏……
 
我以最快的速度由二樓衝下來,已完全沒在意腿部曾經受過傷。此時我充份體驗到體重變輕後的好處,身手敏捷了很多,踏在地板上時的聲音也變小了。
 
一個輕盈的轉身,下了半條樓梯後,乾脆便一躍跳下來。完美著地!
 
「小藍!不要這麼粗魯!內褲被看到了啦!」拿著鐵鍋敲了近五分鐘的媽媽說。
 


「嘻嘻……我不會在學校裏這麼幹啦。」我伸了伸舌頭,隨便抓了塊土司和一瓶鮮果汁,便衝出了家門。
 
踏踏踏踏踏……
 
我踏著生平最快的腳步朝學校跑去,盯著那高高在上的學校大鐘,爭分奪秒。還有三分鐘,兩分鐘……
 
轉過這個街角之後,就只剩下最後的直路了。按今天的速度應該可以剛剛趕到啦!
 
碰!
 


霎時之間,我的眼前一黑,像是撞上了一塊豎著放的大床墊似的。那床墊承受了我的衝擊力,卻反而向前倒下,把我壓倒在地上。
 
屁股著地,好痛!
 
我睜開了眼睛,眼前即看到一張最討厭的臉。
 
羽秋仁!班裏的惡霸,女生的公敵!
 
「好痛!」羽秋仁摸著他那紅腫的前額,勉強半張開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撞到了誰。
 


他好像認不得我這個同班同學似的,呆呆地盯著我的臉看,然後……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對、對不起,你沒事吧?」
 
他竟然向人類生物道歉,還會問候人哪!
 
「快點滾開!你這個色狼!」我的手反射性地托著他的下巴,企圖把這討厭的男子推開。
 
「同學,你很粗魯耶……明明是你自己撞上來的。」他皺起眉頭,雙目漸漸露出兇光。
 
「還要惡人先告狀?你這麼高,應該先看到我的!」
 
「這明明是個轉角位,根據光學的理論,從我雙眼所接收的環境資訊,只能夠看到前方約xx度的範圍。除非光會轉彎,否則……」
 
「你少跟我胡扯!快點給本小姐爬走!」
 
「……我就是不爬,我又不是狗。」他倒是很得意的看著我。現在他的姿勢就像是在做伏地挺身,把我困在地上動彈不能。


 
「那你就把你的臭手拿開!」
 
「才不。要是我拿開了,豈不證明我的手很臭?」
 
這副輕佻的嘴臉真令人惱火。你不拿開難道我就只會靜靜躺著啊?我一把推開他的手……甫出手就知道自己錯了。
 
羽秋仁用來支撐身體的手被我推開,使他無可避免地壓倒在我的身上。我連忙別過頭來閉上眼睛……
 
在我右邊的臉頰上,怎麼會有種軟軟的觸感,周圍還有點刺刺的感覺?
 
我使盡生平力氣把他推開。
 
「你你你……竟敢吻我?」
 


他有點不知所措,耳根都通紅了。這種欺騙女性感情有如家常便飯的敗類,竟然還會臉紅,這也讓我有點意外。
 
他一直盯著我看,好像時間在他身上停頓了似的,看得我心裏有點發毛。直至刺耳而熟悉的上課鐘聲響起,才把羽秋仁從他的呆滯狀態中給喚醒過來。
 
「糟糕,我遲到了!才上課第一次就遲到耶!!都是你害我的!羽秋仁!」
 
那傢伙聽到我喊他的名字,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他終於恍然大悟,「你是悠小藍!你竟然是悠小藍!」
 
 
 
原來羽秋仁根本認不出我來!
 
不過細想起來,當本小姐減肥成功出山那天,也把兩位好姊妹嚇了一大跳。


 
「天啊,小藍,你減肥減到樣貌也變了。」
 
「對,輪廓五官都清晰了許多,現在就只認得你的雙眼而已。」
 
只是我後來跌斷了腿在家養傷,一直沒有再見其他人,所以已漸漸忘記了自己已近乎改頭換面的事實。
 
現在羽秋仁的反應正好給了我心理準備,那還不算是一件壞事。
 
不算是壞事?他剛才好像……不!不要再回想了!
 
我壓下即將要湧到臉上的紅潮,趕回學校去。
 
果然,大家幾乎都認不出我來。包括以前每天早上都打招呼的風紀隊員,送麵包的叔叔,以及那個負責「訓導」遲到同學的陳主任。
 


「悠、悠小藍同學,請問一下你今天早上遲到的原因?」他客客氣氣地問道,還露出了罕見的笑臉,不住上下打量著我。
 
他還真是那個把遲到的學生當成地獄苦刑者的「守門訓導夜叉」嗎?
 
「我今天是冤枉的!我在學校門前被人撞倒了!」
 
「甚麼?誰竟敢在我眼底下做這種事?膝蓋有沒有擦傷?要不要讓老師檢查一下?」
 
說罷他竟把視線漸漸下移到我的腿上,還作勢想要把我的裙子掀起來,想要看看我「膝蓋的傷勢」。
 
我緩緩地把裙子拉直,然後把雙手放在膝蓋上。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頓時把手縮回來。
 
「……」我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呃、老師剛才只是……」
 
「……我想不用了,我的膝蓋並沒有擦傷,謝謝你的關心,陳主任。」我慢悠悠地站起來,走到門邊,再轉過身來,昂起下巴,露出帶著輕蔑、體諒,和一點點高傲的表情說道,「我以後會試著準時上課的,這次麻煩你了。」
 
說罷,我輕輕地把門帶上,留下已羞愧得滿臉通紅的「老師」在房間裏發呆。
 
剛才那個表情和動作,我是怎麼做出來的?難道這是身為女性與生俱來的本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