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 外傳--蒼天已死(十二)
外傳--蒼天已死(十二)
此處雖打得激烈,卻不及天帝與閻羅之間的比拼。天帝的天啟與閻羅的地絕毫不讓步,已令周邊環境破碎無比。生存的欲望、死亡的恐懼、勝利的滋味、失敗的後果⋯⋯通通充斥於兩者的腦海之中;更甚者,天帝深知只要自己戰敗,天族一定會被地族滅絕,又或是被折磨得不似人形,完完全全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一天一地,雖不算一善一惡,但兩者亦對生存、死亡、殺戮抱有截然不同的價值觀,因此無論為著自己、種族、未來,此戰也絕不能敗。
雖然他們全個身心皆投入在這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之中,憑著他們無瑕的感知力,亦清楚感到自己同伴的離世。縱然閻羅並不真正視其餘地族為親人,此刻亦感到無窮悲憤,遑論視藏、崑崙、玄黃為手足的天帝。
天帝淚流滿面,咬緊牙關,悲嚎:「吾弟!吾將在忉利天守候汝等回歸!」
閻羅形如惡鬼,怒氣沖天,目光散發腥紅血色,喝:「忉利天?呸!吾定將之夷為平地!忉利天將沉沒於歷史長河中!」
兩者眼中,彷彿時間停頓下來,就連天啟與地絕也一動不動,再沒有傳出空間波動,聲音也靜悄悄閉上嘴巴。
閻羅感到天地靈氣正源源不絕湧進自己體內,能量澎湃洶湧,感官、視野、眼界也漸變得更加敏銳,更加細緻。他自知這便是得道成王的一瞬,此刻意念與靈魂同在,變得更加威風凜凜,大喝:「吾乃須彌第一!任何生靈,皆要跪於吾前!」
該剎那後,閻羅的地絕威勢直捲大地,在另一邊的天族、地族亦感到足以摧毀世界的恐怖,就連身於遠方的神族、魔族亦能感到這種自古以來從無感到的恐懼。對於天族,這是最壞的消息;對於地族,這是最佳的消息。
正當地絕意欲吞噬天啟之際,天帝語氣異常平靜,卻如君臨天下,無物可阻,唯他獨尊。他此刻目光炯炯有神,足以漠視眾生,看似超越世間一切,淡淡說:「汝錯了。吾,天族天帝,方為須彌第一。由世界初開,至今時今日,從來未變。」
這番說話音量雖然不是聲響如雷,卻清清楚楚出現在所有天族和地族耳中,若宣告天道之意,世界之願。原來天帝於同時得道成王,與閻羅唯一不同的是他比後者吸收得更多天地靈氣,以致時間上的輕微差距。
天啟和地絕兩者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業力,竟同時爆炸,將地殼轟出一條巨大裂痕,而裂痕漸漸散開,直至兩者腳下再無完地,化為塵土。天帝和閻羅已是王,直接散發業力於雙腳,如同浮空,目光緊緊盯著對方。
閻羅實在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當初他有絕對的信心可與天帝平分秋色,甚至壓下對方;現時自己與天帝雖然同時得道成王,偏偏感到對方的業力、霸氣竟比自己略勝一籌。他自尊心極強,臉容更凶狠,暗忖:「吾乃地族之首,怎會亞於別物?」
天帝身外若有細小雷電不斷閃過,每舉止、每投足亦是含天地之念,尤其他已站在兩儀之顛,業力強悍無比,淡然問:「還要打嗎?還是汝直接認輸?」
閻羅閉一閉目,仰天大笑,笑聲響如暴雷般炸在大地之上,才睜開那雙意志堅定的雙眼,殺意旺盛,道:「有趣。」話畢,他踏著空氣衝前,右拳從後前伸,力度強橫,業力已運用得入微無比,幾乎沒有任何能量耗損,深紅近黑的力量如黑洞般吞噬眼前一切。
天帝雖知自己略勝一籌,卻深知閻羅實力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完全不敢輕敵,全力以赴。光是閻羅這一拳,已將天帝附近的空氣抽走,壓力暴增,豈是省油的燈?豈是可輕易擋下?
天帝感到其餘天族危在旦夕,此戰不可再有任何拖延,定要速戰速決,否則即使勝過閻羅,也或會失去其餘同伴。故此,他同樣聚力於右拳,怒喝一聲後奮力打出。
閻羅在對碰前一剎那,化拳為掌,打算以柔剋剛,下沉以繞過對方拳勁,卸走天帝的力量,再推出掌力,幸好後者早有準備,左手雙指凝聚不少業力,直指閻羅右掌心,而這正是天啟的起手式。
閻羅倏地怒吼一聲,以聲波直震天帝,才收右掌,並將掌力透過體內湧向左身,同時左手成爪直抓後者胸膛,似要一爪穿心。天帝先被那吼震散右拳不少業力,又見對方竟可在瞬間將此等業力在體內運轉,也不禁一驚。閻羅冷道:「別以為業力較多就一定會贏。」
天帝忽生奇想,維持左手雙指,而右肘下沉,似可用前臂格開對方此爪,但這個動作奇怪,而且以閻羅現時的實力,這招根本無法阻擋這穿心之爪。
閻羅內心一震,感到對方這招似攻非攻,似守非守,偏偏將自己往後的招數通通封閉;只要自己無法一擊必殺,對方即可使出天啟,自己反是擋無可擋,因此提早爆發爪勁,借勢後退。天帝收起左手雙指的業力,右臂及時畫出正圓將對方的爪勁散向四周。
天帝與閻羅皆站在兩儀之境的顛峰,足以傲視世界萬物,如海嘯般的空間波動向周遭湧去,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令九歌、修羅、無常、大焦熱等不得不暫時放下眼前戰爭。太一立即回頭接回梵天,才拼命逃跑。話雖如此,天族與地族未有放輕手腳,一直留神於對方,免得被偷襲而死於非命。
九歌只敢以餘光望向天帝和閻羅,從未有意想到生靈竟可擁有此等力量,足以摧毀整族,以一敵百,無可匹敵,問:「這是王的力量?」
在旁的修羅滿身傷痕,僅以意志支撐自己身軀,道:「但求天帝勝出,否則天族將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