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腳步永遠不會停,濕潤的秀髮在我手中逐漸變乾,意味着曖昧的時間終要結束。

在我刻意的吹頭手法下,曾靜琳的長髮變得帶有一點波浪。

「這位客人,請問這個髮型還滿意嗎?」我放下風筒,學着髮型師裝模作樣的擺弄着她的長髮。

「嗯,這個卷度剛剛好,留海可以再卷一點。」曾靜琳也配合着我的角色扮演。

「再卷就會失去成熟的韻味,你這身裝扮與可愛不太配搭,成熟和可愛要取捨喔。」我竊笑回應。





她想了一會,然後扭頭望向我,問了一個讓我措手不及的問題:「姐姐成熟好看還是可愛好看?」

「成熟好看。」我不虞有詐,完全不經思索就回應了。

她聞言便一手輕拍在我額頭上,「笨死了,要答都好看!」

我撓撓頭尷尬的笑了,腦海浮現出九品芝麻官「我全都要」的那一張GIF圖。

「我更正,都好看。」





「哼!」

「這位客官,髮型滿意的話,那盛惠1200。」我急忙轉移話題。

「髮型師談吐不夠圓滑,不值1200,最多值一杯咖啡。」

「起碼都一杯酒吧!」

「哼!時間不早了,先出門再算吧。」





我看一看手錶,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

「你應該對這裏很熟悉吧,有沒有甚麼景點推介?」

「你該不會以為當空姐真的甚麼地方也去過吧?」

「這不是你入行的本意嗎?」

「是本意沒有錯,但公司也不是每個地方也有航線的,像基督城就是一個較為少航班的一個地方。」

「那賞面一起探索這個城市嗎?」

「不然你打算各自各遊玩?趁時間還早先去吃午餐吧。」曾靜琳說完俾拿起手袋步出房間。

離開酒店,我們沿着馬路走了大約十分鐘,來到了一個萬物叢生的公園。





打開地圖一看,我發現眼前的公園正是網上推介的目的地之一,海格利公園Hagley Park。公園佔地非常廣闊,由Hagley Park North, Hagley Park South及Botanic Gardens組成。
而正當我還在看地圖時,曾靜琳一把手拉着我步入公園。

公園內一望無際,草皮上都是綠油油的一片,小徑兩旁的櫻花樹全面綻放,形成了一個震撼人心的構圖。

「真的好美,沒想到在日本以外的地方都有這樣迷人的櫻花海。」

「那日本的櫻花海比得上這裏嗎?」

「兩個不同感覺吧,日本人十分重視賞櫻季節,很多情侶都會去幽會,甚至叫賞櫻做『花見』;這裹更多的是一班人一起野餐,大概這就是外國人和亞洲人的分別吧。」

「不如我們也野餐?」我忽發其想問到。

「也好!那我們去買野餐墊和食物吧!」





聞言曾靜琳突然變得雀躍,如同小女孩般興奮。

於是乎,我們又離開了公園,去找附近的商店購買野餐用品。

隨便在一些小店買了野餐墊,杯碟和野餐籃,然後去了St. Pierre’s Sushi買了一點外賣壽司,再到Pepe’S Mexican Grill買墨西哥夾餅,最後再買了一瓶紅酒和侍酒刀。

確定所需的物品都購買齊全後,我們再次回到公園。

雖然紐西蘭春季著些微的寒冷,但陽光從雲層中透出,陽光所帶來的溫度,卻讓人非常享受這樣的氣候與季節。

望着沿途令人窒息的景色,我們選擇在雅芳河邊的草地野餐。

在恬淡幽靜的氛圍下鋪好野餐墊,曾靜琳立刻把食物都拿了出來排好,而我亦把紅酒拿了出來準備打開。





我一手拿着瓶身,一手握住侍者刀,以拇指按着瓶口作為施力點,刀抵在瓶口,沿著瓶口施力畫出一刀,把紅酒的鉛封一刀割開。

輕鬆地把鉛封拿掉後,我直接把侍酒刀轉入軟木塞,然後用力一拔。

「啵。」軟木塞輕易拔出,我拿起軟木塞嗅了一下,確認軟木塞沒有異味便拿起酒杯倒出兩杯紅酒。

把酒遞過身邊的曾靜琳,我拿着杯輕輕旋轉,讓杯裡的葡萄酒循環迴轉,紅酒和空氣接觸加速酒的氧化速度,試圖令酒的香氣擴散的更均勻。

經過一翻操作,我把酒杯貼近鼻的下方然後深深吸入一口氣。

輕微但均衡的橡木味配上淡淡的櫻桃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整個感覺都相當清新宜人。

「Cheers!」曾靜琳拿着忽然拿起杯與我碰杯,可惜的是杯子是一次性的塑膠杯了,完全發不出清脆明亮的聲音,不然的話就完美了。

在風和日麗的天氣下,我倆一邊吃着壽司跟墨西哥夾餅,品嚐着紅酒,談論着大家的人生觀。





談着談着,我們又回到早上關於成熟和可愛的話題。

「成熟和可愛本來就是兩個對立面,怎麼可以兩樣都要?」我問到。

她說,可愛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天賦,成熟只是女人在生活洗禮下的產物。

我問,那女人變得成熟,不代表捨棄了可愛嗎?

她說,沒有女人想要變得成熟,只是生活所逼而已,因為成熟的女人就代表女人變老了。

此刻的我若有所思,但又沒有完全明白此話的含意。

「也許你歷練還是不夠,沒有聽懂這話的意思,也許很多男人永遠都不會懂…」曾靜琳越說越細聲,「…就算他比你大十年,也不懂。」

「他?」

「不重要了。」曾靜琳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然後拿出手機播了一首歌。

「做女人極難,硬朗也會成為罪證 ,
這應該講中了我們女人心聲。」

「情其實那可分勝負,若見女人淚眼模糊,男人都感到痛苦,含辛茹苦。
但別不分愛惡,恨有歸宿,只求得到照。」

「即使不怕苦,別為了狠心者太在乎,
前瞻了,也要後顧。」

這是梅艷芳和許志安合唱的女人之苦。

我望着曾靜琳那硬生生笑着的臉龐,細細咀嚼着歌詞的含意。

她的意思是在說,要是能有個歸宿,女人根本不用變得硬朗嗎?

那麼那個「他」又是誰?

看來女人成熟硬朗的背後,必定有相應的故事吧。

這首歌,就是她此刻的心聲嗎?

看來當初那個病房伯伯所說的,歌詞會說中心聲令人有所共鳴,果然沒有說錯。

曾靜琳,你的故事到底是甚麼?

想到此,我不禁伸出手,摸了曾靜琳的頭,「這幾天放下成熟的面具,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聞言,曾靜琳放鬆身體,躺在草地上。

我也隨即躺了下來。

曾經有人說過,長大了就不能躺在地上,在地上翻滾了。

說白了,那只是成熟的包袱而已。

要是沒有生活的重擔,誰不想躺在草地上,享受太陽的溫暖光線照身上那一種放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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