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愛情]《纏綿》: 第十九章 再遇見

兩天後，程曦自己收好了行李，也就開車載父母去機場，他們是早上班機，自己是下午班機，於是送了他們入閘後，自己還有大把時間在機場流連。

意想不到的是在機場居然碰上了Hugo。

不遠處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程曦下意識地頓了一頓，情緒有點複雜，再看見他身邊那個清秀俊美的男生，心頭不期然一緊。

還是那個千依百順的男朋友吧，門面婚姻背後的真愛，旁人聽起來多麼可歌可泣，但作為他曾經的床伴，程曦意識裡只浮起厭惡。

還有點點留戀。



留戀不是想再重蹈覆轍，而是想起那陣子的快慰，再和現實衝撞，爆發出來的矛盾在心裡蒙起陰霾，一時之間難以散失。

眨了眨輕微酸澀的眼睛，隨即步進了咖啡廳。

咖啡才喝了兩口，面前的空位突然有人坐了下來，程曦自然而然從手機屏幕移離視線抬頭，神情有點愕然。

Hugo：「剛才看到你了，去哪玩？」

游晉行反問：「你男朋友呢？」



「洗手間。」

「他上廁所時你不等他而走來找我，合適麼？」

Hugo仍然俊俏，沉穩的笑容依舊光彩照人：「他不會介意。」

程曦：「我介意。」

「有趣。」Hugo：「跟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一樣有趣。」



程曦冷漠地離座。

行程短促的關係，程曦不用把行李寄艙，直接拖著迷你行李箱進閘；而讓他感覺倒楣的要命的是，候機時居然發現Hugo和男友跟自己乘同一班機。

刻意迴避下再沒對話，沉默直至上機後才得安然。窗外陽光燦爛揮灑，一片白雲藍天，終得心靈釋放；也不忘給游晉行發了一句短訊說自己上機了，然後套上了頸枕，閉眼睡去。

這時的游晉行正在課堂上心不在焉，剛完成了一輪專題報告就索性趴了下來，待夠了時間就離開。的確想過不如今天不回校上課了，但留在家沒有程曦陪著就是百無聊賴，沒趣。

下課後打算在外逛一逛才回家，卻沒想到在門外遇上那個人。

大半年前才分手的大學師弟，名叫楊展樂，現讀二年級，去年田為在宿舍跟游晉行住同層的關係，朝夕相對而兩情相悅，相親半年，突然提出了分手，原因是想走正途找個女朋友。

如今出現眼前，游晉行幾可肯定不是偶然相遇；沒有刻意迴避，多走兩步後，楊展樂便迎了上來。

「好久不見了，能聊聊天嗎？」



念在舊情，游晉行並不冷漠，隨和地應了聲好。

學校的飯堂太吵，楊展樂帶著游晉行來到學校附近一間相對怡靜的咖啡店。兩人各點了一杯飲料，相對而坐。

楊展樂先開口：「你最近還好嗎？」

「不錯，你呢？」游晉行問。

楊展樂相當無奈地苦笑：「不太好。」

「發生甚麼事嗎？」

「我爸媽把我趕出門了。」



游晉行抬眉：「為甚麼？」

楊展樂：「他們知道我喜歡男生。」

「你……不是找女生談戀愛嗎？」

「我不想騙女生，交了一個朋友，我就跟她坦白，希望拖拖時間。」楊展樂一臉愁容：「但她直接跟我爸我媽說了。」

游晉行心軟下來，問：「有需要幫忙甚麼的嗎？」

「我現在……手頭的錢不多，找不到住處。」楊展樂：「其實我有個朋友一星期後就旅行回來，我能住他那裡，但這星期我還找不到著落。」

游晉行知道他的苦處，但現在自己也不在家裡大宅住了，哪能隨便帶人回去程曦家？

楊展樂試探地問：「你的家……可以讓我待一星期嗎？」



游晉行：「我也離家了，現在不在那邊住。」

「唔……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可以順便幫我問問你的朋友嗎？我可以後補租金的，我兼職的薪水很快就到手。」

游晉行看他愁眉苦臉仍強裝沒事的樣子，心裡著實不落忍，遂說：「這樣吧，我問問我的朋友。」

網絡電話傳到台灣，程曦拿起震動的手機接了：「怎麼啦，這麼快就想我？」

游晉行在店門外小聲說：「是想你了，現在幹嘛？」

「在西門町亂逛吧，現在去找地方吃晚餐。」

「有沒有買東西？」



「沒有，東西一般般。」

游晉行：「唔，有事想問問你。」

「嗯，說吧。」

「我有個師弟，他跟父母鬧翻了……想說能不能在我們那裡暫住一星期。」游晉行問著心裡也有發虛，畢竟身分尷尬，而他亦沒有膽量跟他說楊展樂是前男友。

程曦頓住腳步：「要來住？甚麼人來的？」

「就師弟啊，之前在宿舍認識的。」

「唔……他很正常的吧？會不會半夜不睡覺大吵大鬧那種？你知道你們大學生精力好得不行……」

「不會的。」游晉行連忙說：「他生活習慣很正常。」

程曦是不太想，不過游晉行說成這樣，他也沒辦法直接拒絕，便說：「一個星期就算吧，長時間可不行。」

游晉行馬上鬆一口氣：「那就好了，我跟他說說，謝謝你呀寶貝。」

「寶你頭啦，我不說了，這裡訊號一般。」

「嗯，快點回來！」

就這樣，游晉行就把楊展樂領了回去；門一開就是安樂窩的模樣，畢竟他那麼費心用力把屋子整理好了，看起來絕對不失大體。

只是兩人愛巢的甜蜜氣息太重，兩人睡一張床、成雙成對的牙刷和剃鬚刀，實在無法令人不多聯想。楊展樂問：「你談戀愛了？」

游晉行不否認：「嗯。」

楊展樂心裡一陣苦澀，這次找游晉行幫忙，除了真的走投無路，其實亦掛有一絲希望能跟他重修舊好。還以為分開只有大半年的時間，對方心裡應該還有自己，卻原來找到新歡了。

游晉行跟他說好家裡的設備，再拿出自己初來時程曦給的一疊被鋪放在沙發上，說：「他星期六晚就回來了，到時候……介紹你認識。」

「嗯，好呀。」

楊展樂心裡苦得很，尤其後悔那時怎麼一衝動就提出分開，自以為是欲走所謂正途，到頭來已然錯判。如果那時候勇敢一點出櫃，游晉行那麼寵自己，肯定會陪自己度過最艱難的時候，而就算父母不要他了，他還有最後依靠。

結果現在甚麼都沒有，父母離棄，而最愛的他亦不再屬於自己，該怨甚麼？

游晉行看著他，卻是另一種感受。分開這麼久，他一直以為再遇見再交流的時候，還會有所悸動，卻沒想到這次接觸，他竟沒有手足無措的感覺，反而能豁達地面對彼此已完結的關係。

可是一想到他的遭遇，還有那副單純無害的模樣，不禁有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