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掘墳墓: 「墓頂」的一切
如果是乾脆一刀斬死,那沒有什麼「絕望」可談的。
絕望是活人的東西,死亡就是逃離痛苦和絕望的最有效方法,但會同時帶走「希望」、「意識」、「感情」、「價值」……
因為,死亡就是拿走你的一切。
「墓頂」的乾屍,每個頭上都有彈孔,是爭鬥攘成嗎?不太可能。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集體自殺。
五名盜墓賊,深入皇朝古墓,打算擄掠一遍,卻不幸觸發機關,使墓室上下反轉,一行人被困於奇怪的密室內。
日久被困,清水和糧食耗盡,他們很快就陷入恐慌,開始爭吵和打鬥,甚至想過人相食。然而,絕望的盜墓賊寧可死得痛快,都不願吃掉自己的夥伴,然後苟延殘存多數天。於是,他們每人喝上最後一口美酒,然後逐個提槍自殺,親手了結自己渺小的生命。
剩下半支的白酒,相信是最後自殺的那個人,捨不得喝下,或者想清醒地死去,才遺留給我們……
「有冇咁恐怖呀?」Ocean內心一涼。
「我唔要呀!」小儀幾乎哭了。
五顆子彈,五個人頭,真是巧合。
這五具乾屍難不成就是我們的未來?
「我地應該諗解決辦法,而唔係自己嚇自己。」安叔說。
我是在弄清事實。
「唔係,咁證明左一樣好重要嘅嘢。」我無奈地說。
「係咩?」他們紛紛問我。
「既然有人曾經中過相同的陷阱,而最後又慘死嘅話,就證明左一切『物理』方法都唔會有用,因為佢地一定全部試過。」我語氣肯定地說。
「唔明,咩叫『物理』方法唔可行。」安叔問道。
「即係導致呢間墓室上下反轉嘅可能原因只有一個……」我嘗試引導。
「嗰味嘢……」Ocean聽懂了。
剛才翻找背包的時候,我留意到地上壞掉的工具和儀器,相信是盜墓賊嘗試破壞機關而使用的。
「根本無稽,世界上邊有可能有鬼。」安叔擺了下手,表示不相信。
「係時候面對現實啦,連特朗普都做到總統啦,呢個世界仲有咩冇可能。」Ocean諷刺地說。
我們不願意相信的,往往就是現實,殘酷和可笑現實。
「咁我地點算,同鬼先生談判?」不知為何,我覺得小儀的問題很幽默。
「會唔會係上面乾屍嘅怨靈搞鬼?」Ocean問道。
「應該唔會,因為我地係拆左粒夜明珠,先會中伏。」我仔細組織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留意到John偷偷看了這邊一眼,似乎一直在聽我們的對話。地上的夜明珠依然淡淡生光,卻沒人想理會。
「即係……呢個棺材嘅主人?」Ocean面色青白。
「我始終都係半信半疑,不過呢種時候的確唔可以排除一切可能性,咁你有咩建議?」安叔問。
「物歸原主,試下擺翻落個棺材上面,或者佢會原諒我地。」我發覺自己說話越來越荒誕。可是,從我們墮入地底開始,便沒有遇見什麼合理的事情。
「我地點可以爬上咁高,頭先爬到出口已經係極限。」Ocean說道:「而家阿叔受左傷,應該更加冇可能。」
「的確……」我無奈地說。
「所以應該點?」眾人毫無頭緒。
現在可以做的,就是休息一會,再想想辦法。
「我都唔知,唯有俾大家休息下,我地一路過嚟都冇乜停過。」
其他人一直不說,身心卻都是累得要命。
「簡直無法相信……」說著說著,安叔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和煙包:「你唔介意嗎?你喺我隔離……我又唔方便行開。」
「我冇所謂,以前老豆同阿姨都有食……」我說道。
「以前?」
「係,我老豆戒左,三姨就過左身。」
「噢,唔好意思。」
「唔緊要,畢竟人總需要減下壓力。」
我躺在一邊,漸漸閉合雙眼。
五小時後。
這五小時,睡得渾渾噩噩,以往總是舒服地躺在軟床上,現在卻是又硬又髒的「石地」。我用鐵鏟借力站起身子,發現Ocean和小儀互相擁抱,睡得甘甜。安叔在旁邊呼呼喝睡,不時發開口夢,看來也是睡得不錯。John卻是一直都沒有睡覺,大概是沒有心情吧。
我環顧四周,卻頓時察覺「墓頂」的異樣……
四個身體倒轉的人,三男一女,正從入口進去墓室。除了其中一個以外,他們都是穿上考古隊的制服。那個沒穿上衣的男人腰部被包紮,好像腹部受過刀傷。
「救命呀!下面呀!唔係,上面呀!有人呀!」我叫喊道。
其他人紛紛被吵醒,發現「墓頂」的生還者。說實在,突然看到有人倒轉在天花上移動,違反地深吸力,是詭異得很的事情。然而,真正詭異的,是我們才對吧。
「呢度呀!!副隊長!Mark!阿銘!Thaila!」即使John如何大叫,他們依然無動於衷。或許,是根本聽不見?
阿銘這個名字,非常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救命呀!陷阱呀!天花呀!」Ocean也大叫。
「唔好唔理我地呀!」安叔也顯得激動。
無奈地,即使眾人如何叫囂,「墓頂」的考古隊隊員都無法聽見。
「嘩!呢度咁多乾屍嘅?」那個女的被嚇一跳。
「唔慌好嘢,盡快離開啦。」領頭的男人說道。
「係呀,副隊長,此地不宜久留。」戴眼鏡的男人說:「阿銘你可以?你好似唔係太得……」
「我仲頂得住,繼續走啦。」那個阿銘強忍腹部痛楚,緩緩跟上大隊。
他們繞過乾屍和棺材,步出墓室,墓室再次回到寧靜。
「啊!」Ocean一腳踢到牆上:「大好機會,就咁無左!」
「隻鬼先冇咁容易放過我地……」John無奈說道。
「一切都係你嘅錯呀!出咩聲呀?」John聽此立刻閉嘴。
「已經差唔多六個鐘啦,我地要做D嘢,唔係只有死路一條。」小儀擔憂地說。
「塔隆你最好諗個辦法,如果唔係我就直接殺左條粉腸佢。條友擺明係鬼怪啦!一直害緊我地。」Ocean指著角落的John,他立刻頓了頓。
「唔可以,根本唔關呢樣事!」安叔說。
眾人的情緒開始不穩,開始在互相怪責。
然而剛才發生的事情,讓我有了答案。
「各位,我已經有左注意。」我走到墓室中央。
「已經有?你冇把握唔好亂吹。」Ocean質疑道。
John的事情打擊了我和Ocean之間的信任……
「係,有充分把握。」我語氣肯定。
我撿起地上的酒樽,神色凝重地說:「大家有冇睇過1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