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分手帶不走前度】分手兩年,她在長洲自殺身亡: 第四話
寶兒和我就讀的大學相距不遠,明明可以相約在附近的地方,她卻偏偏要相約在北角的香港殯儀館。
可瑤在四天前去世,出殯的儀式也會在這星期內舉行。
其實我們早晚也會踫早,只是,稍微提早了幾天。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我還是比預期早了一點。也許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會遲到,因為這個女生從來都不準時。
逛了一遍,原來即將為可瑤舉殯的場地,比相像中要小得多。
思想西化的芳姨竟然會同意任叔佛教儀式的安排,也著實叫我很驚訝。
不過,可瑤沒有宗教信仰,我也不認為她會介意這種形式上的問題。
至少,我認識的她,不會介意。
「Oh,好耐無見。」
靈堂後方傳來熟悉的嗓音,那稍微帶點吵啞的聲線,也只屬於她。
「嗯,好耐無見啦,楊寶兒。」
她穿著黑色西裝的她笑了笑,提步向我走來。
也於今天要做匯報,她打扮得好整齊,沒穿著她平時最喜歡的超短裙,反再換上貼身的長褲。
她竟然沒有遲到。
「做咩叫到咁生外?我地以前好熟架。」
寶兒在我面前停下,挑釁地笑了笑。
這算什麼意思?可瑤自殺,妳還能笑得來嗎?
「嗯,你以前好錫可瑤,嗰陣我地真係好熟。」
「係咩?Sorry to hear that,原來你當我係好朋友架?我真係受唔起喎。我好朋友得一個,叫任可瑤!」
「係喎,你地係好朋友嚟架喎。仲成日落老蘭蒲天光,直情係金蘭姊妹啦!」
聽罷,寶兒收起了訕笑的神色,向我走近了一步。
妳還敢動氣?楊寶兒妳憑什麼生氣?把可瑤放縱到如斯田地的妳,還敢對我耍什麼性子?
「Oh my goodness,等陣先,石幼庭你覺得自己唔去蒲,就代表你係好人啊?」
「至少好過某啲做M記,不學無術,仲累到可瑤自殺嘅人!妳話係咪啊,楊寶兒。」
「可瑤變到咁,你有理過佢咩?如果你有,佢就唔會自殺!」
「理佢?我可以點理佢啊?佢晚晚落去蒲我可以點理佢啊!」
「石幼庭你根本一啲都唔理解可瑤!」
寶兒瞪著眼,叫黑眼圈顯得更嚴重。
這段時候她應該也不好過。
四目交投,我們在靈堂的正中對歭,沒有說話,沒有動作,也沒有離開視線。任由天花射來昏黃的光,把對方的臉照得有點懷舊。
在空盪的靈堂,寶兒抿著唇,把眉頭皺得緊緊。
她的眼睛忽爾把瞪光映得好清晰。
漸漸我們之間再沒有敵對的氣氛,仔細看著對方的改變,時間原來又過了兩年。
在校園裡那些習慣而重覆的日子,我從未留意過她的容顏,原來還真的帶點憔悴。
也對罷,在燈紅酒綠的酒精中起舞,一夜攝取太多的歡愉,試問怎可能承擔得起。
適應了過度的快樂,就再也不能正常過活。
所以會沉淪。
對望了好一會,寶兒垂下頭,微微披散的頭髮把她的臉容掩蓋,像封閉了最後一點,可以理解她的線索。
「你叫我嚟,有咩想問。快啲講,我唔想見到你。」
她的聲線有點咽哽,語畢,頭又垂得更低。
「可瑤自殺之前上過大陸,妳知唔知佢去做咩?」
「唔知。」
「關唔關嗰個CK事?」
「唔知。」
「考A-Level嗰陣可瑤上過大陸,佢有無同妳講過?」
「無。」
她總搶先在我完結問題之前,便完全否定自己知情的可能性。
沒有思索,沒有猶豫,決斷得有點詭異。
「可瑤臨死前同我講過,佢錯完一次又一次,到底想講咩!係咪同佢上大陸有關,妳出聲啊!我叫妳講嘢啊,楊寶兒!」
走前一步,我揪起她的衣領,從她散亂的髮絲之間,我看到她啜泣的表情。
這應該不是第一次為可瑤而哭罷。
「連佢離開過香港你都唔知,你點做人男朋友啊!而家可瑤死咗,你先嚟問我有咩用啊!」
抓住我的手背,寶兒用力地劃下幾道血痕,咬著牙,她卻留不住眼角流下的淚。
「求下你,當我求下你,Please,可瑤已經死咗,Let go!你俾件事過去啦,唔好再搞咁多嘢得唔得啊……Please……Please……」
寶兒溫熱的手心擦過我冒著鮮血的傷口,把血漬掃到我白色的襯衣上。
此刻靈堂上再沒聲音,只留下無力站立的男女,為將要出殯的人,相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