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搞笑/愛情】藍天，跟我回鄉下種菜: 2.7【殷美婷的祕密──上】

兩個月過去，祝嘉兒已經慢慢習慣了橋港的生活方式，跟宿舍那群鬼靈精也越發越熟了，只是很無奈有時在街上會突然被拉起跑上幾百米的路，然後被當成智商三歲半一樣被她們用各種理由胡弄過去。
 
這段時間有一個一直默默關心着她的人，就是之前在中央花園迷路時帶她回去的覃望哲，四甲班的男班長。他特意為祝嘉兒做了本筆記，整理好每一科的學習重點，還給她留了電話讓她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問他。
 
「這種追女生方法真low。」秒秒蹲在校園每個角落瞇着眼睛豎起大耳朵的李芊由不知從何得知了這件事，張合着她的大嘴巴評價道。
 
坐姿還是一如以往粗魯的唐可莉翹着二郎腿看電視，把薯片放入口中，漫不經心地道：「活生生的學霸學神全都在這了，輪得着他嗎？」
 
「你可沒權說喔。」李芊由用手掩住半張大嘴巴，滑稽地酸了酸唐可莉。
 




「李芊由你閉嘴吧！你這個靠運氣考上甲班的不也一樣面臨墊底嗎！」
 
「你們想太多了，人家只是盡班長的責任而已。」
 
祝嘉兒終結了兩人的拌嘴戰，其實要不是李芊由一提，她還真沒想過覃望哲為什麼對她那麼好。收到他送的筆記後她不多不少也是有些感動的，也很珍惜，不過純粹是普通學生對補習天皇派發的精讀筆記的那種珍惜而已。
 
「我打賭她一定對你有好感！要不然哪會花這麼多心思！」李芊由拍着胸口道。
 
剛洗完頭的殷美婷從廁所門口走出來，攥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髮，興致勃勃地上前提腳踩在茶几上，「來！賭多少！」
 




唐可莉嫌棄地拿開那條擋住她看電視的腿，「殷美婷你就算了吧，你怕是連二十塊錢都拿不出來呢。」
 
殷美婷撅起嘴，縮在沙發上默默擦頭髮，像隻受了傷的寵兒。
 
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祝嘉兒拿起電話走出陽台，嘴角彎起一抹甜蜜的弧度，點開通訊錄那個長期被高亮在最亮眼處的聯絡人──藍天。
 
覃望哲對她什麼感情她不管，她只知道她心裡有人。
 
不過，有一件事她倒有些好奇──殷美婷為什麼會這麼窮？
 




 
 
週六，最空閒的一天，祝嘉兒把外套穿好，走出陽台伸了個懶腰，趴在欄杆上看着校園後方空無一人的草地。
 
那是一塊給同學休息放鬆的人工草地，秋天時下去坐坐最舒服，特別是中午時段，溫熱的陽光灑落在草地上如同鋪了一層暖和的蓆子。祝嘉兒喜歡午飯後跟袁韻嵐到草地上休息，兩人背對着背時而看看書，時而聊聊戀愛，有種青春就該如此的感覺。
 
一陣冷風吹來，祝嘉兒拉上外套的拉鏈，想起剛到橋港那陣子還穿着背心跟殷美婷搶風扇，轉眼之間卻已經到了互搶圍巾的季節。站了一會，漸加猛烈的太陽使她覺得有點刺眼，只好返回寢室。一光一暗的交替使得腦子有些暈眩不適應，祝嘉兒搓了搓太陽穴，想藉着出去走走回復一下。
 
走出門口，與站在門外的女生對上了眼睛。馮浠雯穿着一身街頭風打扮，戴着嘻哈帽，帽子下面是一頭卷髮，慵懶地倚靠着欄杆望着祝嘉兒，眼神裡盡是輕浮。
 
「新來的？」馮浠雯淡淡地掃了祝嘉兒一眼，似是有點興致地挑了挑眉。
 
祝嘉兒打量着馮浠雯，對她的臉並沒有什麼印象，「你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了，錢包拿來。」馮浠雯手一伸，理直氣壯的口氣像個已經墮落的不良少女張開雙手向爸媽討生活費一樣。




 
祝嘉兒不解地皺起了眉頭，這情況是收保護費嗎？
 
開門的吱呀聲響了，唐可莉正好出門倒垃圾，一看見這個場景便立刻把祝嘉兒拉回房間，迅速翻開了殷美婷的錢包，怎料裡面只有五毛錢，氣得她把還在熟睡中的殷美婷一腳踹醒，嫌棄地把錢包隨手一扔。
 
袁韻嵐見狀便掏出一張五十元紙幣遞給唐可莉，唐可莉迅速閃到門口把錢塞給馮浠雯，順手遞上一盒過期的維他奶把她打發掉。大力關上門，靠在門前喘氣。
 
祝嘉兒驚慌失措地把唐可莉拉到沙發上，「那個人是誰？你們該不會被不良勢力壓榨了吧？」兩眼認真盯着她，說話的語氣有幾分凝重。
 
唐可莉尷尬地咧咧嘴角，嘴巴開開合合的扭捏着不知該怎麼解釋，求救似的望向袁韻嵐。
 
袁韻嵐輕嘆了一口氣，抿着唇把目光飄到某人身上，淡然地吐出一句話：「殷美婷，是時候給嘉兒一個解釋了。」
 
醒來的那刻起，殷美婷就一直坐在床前看着她們。亂糟糟的頭髮，皺巴巴的衣服，表情卻格外嚴肅，眼眸深邃得彷彿映射了一片深海，而她在海中飄盪──
 




 
 
也許是相遇那天氣溫正好，陽光下的光暈恰到好處，才會產生一見鐘情的傳說。
 
初二學年尾，經過禮堂門口的殷美婷停下了腳步，瞥了眼貼在公告欄上的學年成績表，自己的名字依然出現在第一行第一列的位置。沒有什麼驚喜，殷美婷得意地拆下棒棒糖的包裝袋，放入口中旋了一圈讓甜味估滿整個口腔，美滋滋的佩服起天生聰慧的自己。
 
咬着棒棒糖走上天台，靠智商開了上了鎖的門鎖，笑容輕綻，向空曠的天台走去。
 
同一時間，閒着沒事幹的成灼麒正想上天台抽根煙，來到門口卻發現自己偷偷換掉的門鎖被爆開了，不爽地推開門想要看看作惡者是誰。
 
殷美婷看着校庭中央追逐着的中一生，疑惑起自己為什麼要到天台來。別人說，當人站上了頂點就能看見不一樣的顏色，可殷美婷現在只看得見無聊的顏色，她寧可在高人眼下當一個滾在地上玩泥巴的傻子也不想當一個高深莫測的人。
 
「你是怎樣進來的？」
 
思緒被打斷，殷美婷偏頭望向聲音來源，一位流裡流氣的男生向她走來，滿是皺褶的白襯衫，有些凌亂的頭髮，看來剛睡醒不久──像他這種生活態度就剛好。




 
殷美婷笑了，卻沒想到她不自覺的一個笑容讓眼前那人心中打起了一陣澎湃的巨浪。
 
被涼風輕輕吹起的瀏海，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完美的嘴角弧度，清純的面貌比班裡那些化了妝的女生不知要美多少倍……
 
成灼麒怔怔地看着殷美婷的臉，心臟像是被射了一槍一樣，身體麻熱了起來，大腦當機了般發不出任何指令，只感覺到耳根的灼熱，還有快要奔出來的心跳。
 
──這是多麼價值連城的畫面啊，不知道上天計算了多久天時地利人和才能造出這麼完美的一場相遇。
 
「我是靠智商進來的。」
 
殷美婷吐了吐舌頭，把棒棒糖放入口中便走。
 
擦肩而過，錯開的那一瞬間，這個夏天似乎才剛正式開始。
 




 
──「嘿，所以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破門的？」
 
──「嘿，你為什麼不問問神奇海螺呢？」
 
成灼麒覺得這個女生有趣極了，也就跟高俊烙學了幾句搭訕話，結果每次都被殷美婷裝作不解風情地攪斷了他的桃花戲。
 
有些事大家都看得穿，只是互不識破。
 
殷美婷對於成灼麒這個人的傳聞從李芊由那張大嘴巴中聽過太多，總的來說就是個標準紈絝子弟，仗着家裡有錢就隨天亂飛在外面鬼混。
 
沒有人會不知道這麼一個級中老大的存在，只要他們一伙人經過哪裡，就沒有人敢直着身子走路。
 
有次殷美婷看見有人瑟瑟發抖向他們低頭，心裡莫名來氣，為了幫那沒出息的傢伙爭口氣，頭一仰準而有力地把口中咀嚼着的口香糖吐到成灼麒後臂上。待那口香糖笑着向她比了個OK手勢後，狡黠一笑哼着歌愉快地離開現場。
 
那時的她覺得級中老大什麼的一點兒都不害怕，反倒覺得把對方惹毛後上演一場校園追逃戰挺好玩的。
 
上了中三之後，成灼麒每天主動找殷美婷，很努力的想跟她搭上嘴建立好關係。殷美婷倒也不拒絕，雖然在對方問她要電話時爽快地在紙條上寫了一串叫炸雞外賣的號碼，可最後還是把號碼給了他。聊熟了以後發現兩人的頻道意外的很合得來，殷美婷是頭腦聰明得不行，行動卻笨得要死的人，永遠保持着一副吃飯故意把水弄翻逗你玩的樣子。成灼麒表面上像個惹毛他就得死十次的人，其實內心是個非常感性的人，而且頭腦簡單愛玩愛樂。
 
不論是成灼麒送殷美婷甜食或是約她出去玩，殷美婷都沒有拒絕過──「免費玩伴誰不要？流動錢包誰不蹭？」這是她的解釋。可大家都看得出，要是殷美婷對成灼麒沒有好感的話早就斷絕來往了，也不會在約會前刻意搭配新衣服。
 
中秋節那天，成灼麒向殷美婷表白了。
 
圓月之下，他牽上她的手，五指滑入對方的指間緊緊扣住，手心被包裹住的溫度，就像冬天有了棉被，迷途的鳥兒有了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