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棵榕樹於這處已矗立一百多年,見證其身處村落人事變遷。曾經那棵樹珍愛的村民不是仙遊,就是搬到城市居住。今天,那棵樹望著身前村屋窗裡發生的慘事,其視線投向窗裡那隻白熊毛公仔。 

那隻白熊毛公仔外貌與Radiohead那個熊標誌一模一樣,極可能是Radiohead死忠自制再轉贈予別人。白熊毛公仔呆呆的坐於長方形木桌上,怔怔的望著它的「主人」被人毆打。 

「砰!」主人青髮女子遭人綁在椅子上,臉上被添滿了瘀傷。她無助的望著那位黑色短髮,身穿白色短袖恤衫、藍色牛仔褲的女子一記左勾拳,再一記右勾拳打致她神智不清。青髮女子嘗試組織著話語,向那人傳遞一個訊息,就是「停手」。 

「說!那個殺手在哪裡?」那白衫女子揮了直拳,將青髮女子鼻樑打斷。在這樣下去,青髮女子會被白衫女子活生生打死。青髮女子好像想起了甚麼!「這位白衫女子很面善,究竟哪處見過呢?」青髮女子心裡不息的逼問自己,不然的話她性命堪虞! 

「妳…妳是那個阿格!黑幫大哥阿格的…的女兒!不是,不是那個女兒!是…是另一個女…」青髮女子終於知道那白衫女子身份,「嘭」一聲又中了一拳。不過青髮女子說阿格有兩個女兒,到底是怎麼的一回事? 





「妳終於想起了!那個殺我父親的殺手在哪裡?」阿格女兒惡狠狠的叫道。青髮女子皺著眉頭,拚命從腦海裡尋覓著令自己能活命的消息。

「我…我只知道那個啞巴…啞巴殺手有時會於旺角一帶出現!有規律性的出現!」青髮女子為求繼續生存,出賣了殺手仇先生!她的誠信於殺手界將會蕩然無存,被其他同行唾棄。但青髮女子不管了,她現時有足夠金錢離開香港去任何地方隱居沒尊嚴的活著。 


「好的!小姐,妳知不知道自己的反跟蹤技巧實在差劣透頂?」阿格女兒轉身背對著青髮女子。青髮女子發現阿格女兒雙手多了一把左輪手槍,她驚慌了很怕阿格女兒突然發瘋! 

「技巧差劣,半吊子的人沒資格於世上活著!」阿格女兒轉身笑望著青髮女子,青髮女子雙眼充滿著絕望。 

「我…我要死了!她怎可以言而無信?明明之前答應我坦白從寬,會放我一條生路。為何妳給我的只有死路?」青髮女子被眼前左輪手槍嚇得叫不出聲,只能心裡慘叫著。阿格女兒右手舉起左輪手槍,瞄準著青髮女子披著血的額頭。旁邊木桌上的白熊毛公仔看似焦急的望著阿格女兒背影,好像想阻止她殺死主人青髮女子。縱然那白熊毛公仔可以如活人般行動,牠又可以做甚麼呢? 





「落地獄!」阿格女兒瞪眼望著青髮女子笑道。「砰」一聲,青髮女子頭部如氣球般爆開,血漿與骨肉迸射四周。阿格女兒望著那頭部消失的青髮女子,臉上掛著陰險笑容。她轉身視線望向木桌上那白熊毛公仔,毛公仔樣子看來對阿格女兒相當抗拒。 

「你好呀!嘻嘻!」阿格女兒笑容變得充滿童真,她收好左輪手槍拿起那白熊毛公仔。村屋外的榕樹不捨的望著那白熊毛公仔隨著阿格女兒離去,掉了數片樹葉於路旁邊。


仇先生又去旺角了,混然不知有人出賣他。他走去那幢商業大廈,踏進電梯按下九樓上去季嫦的唱片店。 

「那個金髮女子沒有來,可能我錯過了她。」仇先生望著電梯頂心裡說著。獨自一人於電梯對仇先生而言乃一件好事,不需花心機思考如何與陌生人溝通。轉眼間,電梯門打開。仇先生望見唱片店門口依舊掛上「營業中」膠牌,音樂於唱片店門裡播著。 

「我看看這裡有沒有莫小姐那張Kid A。」仇先生一邊想著,一邊打開門口走進唱片店。仇先生慢慢於唱片櫃裡找著Radiohead的唱片,店舖裡季嫦甜甜的笑著望向他背影。 





「他在找甚麼呢?樂隊唱片?郭富城?Michael Jackson?還是…」季嫦心裡猜想著仇先生今次前來的目標,而仇先生他沒有察覺背後她熱情的目光。不過就算仇先生知道季嫦投放於自己的情感又如何?仇先生自己可以回應季嫦嗎?殺手一生猶如於鋼線上走著,一失足就會粉身碎骨! 

「燃燒的冰山,漆黑的天空…找到了!」仇先生心裡暗喜,他拿起Radiohead Kid A CD走向季嫦櫃檯處預備付款。 

「多謝光顧!」季嫦再次目送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他已是這唱片店為數不多的熟客之一。仇先生對季嫦而言有著異樣的吸引力,不管他是啞巴與否。

「好可惜,他不能與我言語對話。不過我害怕與人用言語溝通,因為言語通常夾雜著虛偽與謊言,或者言不達意未能表達自己心裡所想…」季嫦喃喃自語,對著唱片櫃發表著「偉論」。 

仇先生拿著CD唱片等著電梯,他轉頭望著走廊觀察有沒有人跟蹤自己,或是有人會對自己不利。「叮」一聲,電梯門張開虎口靜待小羔羊走進來。仇先生吞了口水走進電梯,他低頭望著手裡Kid A CD封面,封面裡的冰山彷似會將人吸進去一樣。 

「叮!」電梯於八樓停下來,門一打開只見那位面善的金髮女子走進來。她衣著轉了白色短袖恤衫、黑色半截長裙相當誘人。 

「一想起她,她就到了…」仇先生心想。金髮女子轉頭望向仇先生,並向他點頭打招呼。仇先生亦有禮貌的點頭打招呼,電梯門再度閉上。 





「我叫阿辰…」金髮女子又轉頭視線移向仇先生臉龐,報上自己名字。仇先生對金髮女子阿辰舉動感到奇怪,想不到有何理由她會對自己報上名字。 

「是否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仇先生懷疑著阿辰友好的行為,他以沉默回應著那金髮女子。阿辰望著仇先生靜默的臉,對他的冷漠感到疑惑。 

「今天又見到你…」阿辰嘗試打開話匣子,然而電梯已到了地下大堂,他倆又要「分別」了。仇先生一到電梯門開啟,就快步走出去離開商業大廈。阿辰走去地下大堂,側著頭望著大廈門口。 

「為何不回應我呢?神神秘秘!莫非他是…」阿辰細聲自言自語。


回到家後,仇先生「首要任務」是立刻播放這張Kid A唱片。CD機慢慢吞噬這張Kid A CD光碟,消化著內裡的養份。音樂於客廳裡悠悠響起,奇怪的電子音樂充斥著仇先生身處的空間。 
「Everything…」Radiohead主音開始唱歌,而仇先生覺得人聲差不多與電子配樂融為一體,心裡泛起一股怪異感。 

「新奇又有趣…」仇先生心裡如此評價著Kid A第一首歌曲。他放鬆的於沙發上坐著,不知不覺間唱片播放完畢。此時門鈴突然響起,仇先生反應奇快走去門口預備開門。 

「外賣!」白髮店員將手上的外賣及飲品送去仇先生身前,收下金錢便離開。仇先生慢慢從外賣袋裡拿出食物、飲品及新一個目標人物資料。 





「咦?一個和尚?誰人不怕天譴要置那位禿驢於死地?」仇先生望著手上相片裡的和尚,那人一身袈裟,雙手合十樣子相當虔誠。仇先生放下相片放沙發旁,再拿起那數張A4紙。 

「原來那和尚釋慧智,未出家前乃一位江湖人物。據說因為某位黑幫大哥死去,才去出家做和尚。以為這樣能夠贖罪?或者他不想贖罪,而是藉著宗教遠離江湖事,乃一個逃避現實的人。」仇先生望著釋慧智的資料,心裡發表著對他的意見。 

「去他現時身處的寺院視察一下環境…」仇先生心裡計劃著如何對付和尚釋慧智。睡意無聲無息的襲來,仇先生左手擦拭著雙眼就收拾好關於那和尚資料,其後準備睡覺去也。

旭日初升,仇先生從睡床上坐起來。他穿好西裝後,就離開自己所住大廈走去西鐵站前往那間寺廟。車廂裡乘客繼續低頭玩著手提電話,彷彿天塌下來也不能令他們視線離開手提電話屏幕半分。 

「關愛座沒人坐…」仇先生扶著扶手視線投向那兩張「紅色笑臉」,笑臉令人心裡發毛。儘管仇先生他有身體殘障可以坐關愛座,但為免有人藉此無事生非他決定繼續站著。 

「到站了,轉搭輕鐵。」仇先生走出西鐵站,再步向輕鐵站向目的地進發。數分鐘後,仇先生所乘之輕鐵來到目的地了,他離開那輕鐵站向著釋慧智身處之寺廟走去。 

「這裡環境令人心境平和,不知裡面其他和尚看見我會說甚麼呢?我一身殺業,這裡的和尚會不會對我下逐客令?那班和尚應該沒有特異能力,沒可能會知道我是一位殺人如麻的魔頭…」仇先生心裡嘆著氣,踏上梯級走上寺廟。有數位「善信」於寺廟裡上香供奉著廟裡神像,年齡大多五至七十歲。 





「施主…」仇先生身後傳來滄桑聲音,他愣住了。他慢慢地轉身望向背後那位和尚,那和尚當然不是釋慧智。 

「這位施主,之前未見過你…」和尚那深遽的眼神望著仇先生雙眼,仇先生拚命思考如何回答他。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要記住,現時回頭不太晚…」和尚告誡著仇先生,其後轉身離去。仇先生望著和尚背影,心裡冷笑著。 

「放下屠刀,下一世吧!」仇先生繼續遊覽著寺廟,心裡嘲笑著那位勸告他的和尚。殺手這行業,不能說可以放下就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