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交換/如果你都同我一樣想死] 自殺未遂。: 最終章 — 翼（2）
我與主影離開了待機室，然後往電視台的天台走。
果然，沒有人。
我與主影推開了門，然後走進天台範圍。
「時間剩下不多了呢。」我先進入正題道。
「對啊。」主影說著，也與我一同走到圍欄邊，「時間不多了呢。」
往下一看，遠處樓宇的燈在黑夜中更是明顯。
這個情景是如此熟悉...
但今天的我，卻沒有跳下去的打算。
而且，不是下完的雨。
今天迎接著我的...
「是雪啊。」我看著往下掉落的雪花，「看來神還算待我不薄呢。」
「...我並不這樣覺得啊。」主影的聲音極度清晰地傳進我的耳中。
...主影。
說了什麼？
「我這幾晚，一直在不斷的祈禱。」主影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祈禱，求神不要取走你的生命。」
我看著主影，他投射進我眼中的視線...
是如此悲傷。
「可是，祂沒有聽我的禱告。」主影又再次深呼吸了一下，「不管我怎麼求，不管我作出什麼承認，什麼條件，我卻只感受到，時間正一點一滴地流逝，你也一點一點地在離我而去。」
哽咽著的聲音。
主影他幾天以來...
話是變得那樣地少。
「不要因為我而怨恨神，因為祂給了我三個月的時間，讓我們能遇見，已經是足夠有餘的恩典。」我握住了主影的雙手，「我能夠遇見你們，能實現夢想，能像現在這樣與你站在一起，已經很足夠。」
很足夠...
很足夠啊。
明知道自己不能太貪心。
『...睇離即使到死之前，你都要繼續呃自己？』
Scarlett的聲音...
現在卻如此清晰地在腦海響起。
我已經很幸福了。
已經能實現這麼多的事情...
經歷到我之前二十餘年的人生中也沒有經歷過的生活。
已經...很足夠。
可是...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啊。
我想活下去。
我很害怕。
我無法以這個狀態，死去第二次。
我想再多活一陣子。
要是可以的話，我想再多活幾天。
幾個月...
幾年...
幾十年。
我想與你繼續在一起。
接下來的人生...
我想與你一起過。
一起談戀愛，一起面對輿論，一起踏入婚姻，一起生小孩，一起到老，一起死亡。
我很不想...
與你分開。
沒有實感啊。
在看到你的眼淚之前，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要與你分開，是一件如此悲傷的事情。
「主影...」我被主影緊抱在懷中，「對不起...」
即使你告訴過我...
你不喜歡聽到我道歉的聲音。
「我很抱歉，抱歉遇上了你，抱歉讓你的生命中、回憶中有我。」我閉上了眼睛，感受著主影的溫度，「抱歉在你的身邊惹了這麼多麻煩，讓你要面對輿論的壓力，讓你無法與成員們住在一起。」
鋼琴聲...
你彈鋼琴的那個聲音。
讓人如此著迷。
「我們的回憶有過懷疑，也有過無數次的拒絕。我因為這樣而覺得更抱歉，因為這些回憶對我來說都是最美好的。因為有你在我的身邊，因為只要有你在內的回憶，都是我最好的回憶。」我把自己的臉倚在主影的胸膛上，「很抱歉，我必須要走了。很抱歉，我選擇了結束生命，使我不能繼續活下去。」
一開始，我作了那個決定的那一刻起...
我們之間，便注定了離別。
「而因為，你說過不喜歡我道歉...」我的聲音也開始顫抖了起來，「謝謝你。」
我再次站好，與主影互相依偎著，但又沒有完全相擁。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當天，跟著劉夏謙到工作室的我...
對你的出現，是如此驚訝。
『對不起，姐姐，嚇到你了嗎？』
溫柔而低沉的聲音...
把這個看上去有點糊塗及害羞的男生，帶進了我的生命中。
『你說過，人生是自己的，只有自己能決定。人生很短暫，而緊握著不能陪伴自己繼續前進的東西的人，是到不了未來的。要活在過去，或是珍惜剩下的時間，成就你希望能成就的事情。這也只有你自己能決定。』
第一次...
在我們還相當陌生時，以這種話動搖著我。
『從今天開始，我會跟你住在一起。』
然後，強硬地闖進了我的空間中。
即使我說了不需要。
即使我說了，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你卻...
『凌心音小姐。平常就習慣對自己說謊嗎？』
依然選擇參與進我的生命當中。
『自己一個的話...不累嗎？』
明知道，如果與我太接近的話，可能會被我帶進黑暗當中。
仍然在我的身邊...
就連作惡夢時，也如此照顧著我。
『那麼，在你睡之前，我也不會離開你的。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不斷地，動搖著我。
無論我怎樣拒絕...
不論我如何證明自己的世界是黑暗的。
『以後你不用成為一個堅強的人也沒關係。』
『說實話也可以，表現自己真實的情緒也可以，軟弱也可以。』
『傷害我...也可以。』
『倚賴我，也可以。』
你仍然要把我拉到光明的世界...
讓我能看清楚你。
『倚賴我吧。凌心音。』
一字一句，我想聽見，我想證明的話...
你都毫不吝嗇地，一字一句地向我表明。
「謝謝你，在我最絕望、最不想要活下去的時候，有你在我的身邊。」我看著主影，滾燙的淚卻緩緩落下，「在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我、連我自己也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時候，謝謝你在黑暗的角落找到了我，而且把我拉出來。」
我曾經，把自己的世界困在一間黑暗的小房間中...
你卻拼命地把它找出來。
然後，不放棄地...
一次又一次，把我漸漸拉出來。
「謝謝你，讓我看到生命的寶貴。」我的口中呼出了一團白氣，「謝謝你，在我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讓我感受到被愛、被重視，讓我渡過最幸福的時間。」
就連我自己...
也不覺得自己值得被愛的時候。
「謝謝你，比起我自己，更愛我。」我吸了吸鼻子，「謝謝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如此完美的你...
值得更多的關注。
值得更幸福。
「想哭的時候就哭，想笑的時候就笑。」我與主影對視著，「因為像你能接受我的哭相一樣，我也願意接下你所有軟弱的面貌。」
而最後...
即使不是我也好。
「寂寞是安靜的享受，但太多的話，還是很可怕的。」我邊抽泣著，邊撐起一個微笑，「我不想要你寂寞，所以當看到比我更好、更能給你幸福的人，一定要把握住。」
你也必定要獲得幸福。
「所以，不要感到內疚，不要考慮我的感受，因為只要在你的記憶中，有我這個人曾經存在過，那麼我就已經滿足了。」我伸出手，接住了主影眼中掉落的眼淚，「至少，答應我一件事情...」
即使最後使你幸福的人並不是我也好。
「一定...不要忘記我。」我深深地嘆了口氣，「一定要把我記住。」
「不要。」主影哭著拒絕道，「要讓我記住你的話，就自己留下來。」
主影看著我的眼神...
是如此不捨而絕望。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主影皺眉看著我，「神啊，不要把她帶走...」
「...已經夠了。」我再次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微笑看著主影，「真的夠了。」
雖然不能再活下去。
雖然無法再看見你。
可是...
我不忍心看見你如此傷心欲絕地祈求的樣子。
「這是哥哥給我的手鐲。」我把手上的手鐲脫下來，戴到主影的手上，「戴著它，一定要把我記住。」
我就只有這一個願望。
請你記住我。
「哥哥說過，所謂勇敢，並不是無所畏懼；而是即使畏懼，仍然選擇前進。」我輕撫著主影的臉龐，「接下來的路不容易，你會面對很多輿論，成為眾矢之的。一旦出錯，就可能會被針對。」
要勇敢...
即使沒有我。
「可是，要記得自己為什麼要走上這條路，不要忘記初心。」我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心情，「不下注的話，就一輩子都不會碰到獎金。」
時間...
已經接近極限了。
「你要努力。」我依舊盡可能的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眉頭卻不爭氣地顫動著，「我也會...一直為你應援的。」
到了最後的這一刻。
至少...
「我有一句話，必須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