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門友愛村譚伯羽中學籃球場…
 
一行五名年過三十的中年男子,穿著稍微不合身的運動裝束,與另外五個看起來當打當紥的中學生進行一場友誼賽。
 
「校友隊而家仲落後緊八分呀,距離比賽仲有三分鐘,唔知道佢地可唔可以好似當年咁創造奇蹟呢?」體育老師梁Sir在一邊旁述,然而可笑的是,學生觀眾都一面倒支持現任校隊。
 
因著校慶的原因,譚伯羽中學邀請了當年的一隊籃球校隊來臨舉行了一場校友隊對現任校隊的籃球友誼賽。說到當年,大概已經是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的熱血、汗水,到十七年後已變成五個中年男人的脂肪及血壓。而理所當然地,拳怕少壯,加上有主場之利,校友隊最後不敵現任校隊,以五分之差落敗。
 




「唉,真係不復當年勇喇,坐得Office多而家攝位都難。」比賽完後,大前鋒阿強說道。
 
「係啦,我想偷個矮仔個波,點知佢閃身仲快過我,我都淆一淆佢底,閃開左。」負責後衛的雄仔握拳說。
 
「係喎,Simon,做乜頭先喺籃底唔剷佢籃呀?Mark你嗰條友都唔係守得咁穩。」隊長,小前鋒洛哥問道。
 
「嘩你話呀?呢班後生仔當打架,陣間Guard落黎好瘀架嘛,你唔係諗住而家仲夠班中學生鬥下嘛。」中鋒Johnny說。
 
「我都係咁話,唉,以前就三分神射手,而家唔大針都算偷笑,就算搵到位起手都唔敢亂黎,射唔入蝕埋個籃板球就慘! 」以往有屯門三井壽之稱的偉仔說。
 




「哈哈講呢啲,喂,快啲沖個涼,我地去食個Tea喇喂!」洛哥說。
 
他們五人,在全盛時期有屯門湘北之稱。那年還是男兒當入樽大熱的年代,沒有甚麼電玩或智能電話作娛樂,只有以籃球為伴的生涯,洛哥、強、雄、偉、Johnny一行五人,當年便是受到男兒當入樽的感召加入學校籃球隊。
 
那年的譚伯羽中學,時常以全港最佳的中文中學自居,然而在體育成績上,卻沒有甚麼豐功偉業可留下,籃球隊亦然,往往在首輪學界比賽中出局…直至他們五人的出現…把一切扭轉過來。在校際賽開始時無論是外校的中學生,甚至乎校內的同學以至老師,也不敢對他們寄予厚望…
 
「喂呢個傻仔入左籃球隊,以為自己真係流川楓咩?」同學取笑道。
 
「石家洛,啱喇,你校際賽都係打一場架啫,打完記住開始做Past Paper。」班主任說。
 




「大家都知籃球隊咩成績架啦,我唔祈望你地有咩收穫,準時出席學期尾就記一個優點。」甚至籃球隊負責老師李Sir也以放棄的態度對待球隊。
 
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他們五人竟以驚人的成績節節勝利,進入了屯門區校際賽的冠軍爭奪戰。學校內的所有人,開始時由不看好甚至輕視,慢慢地變成對他們五人引頸以待。據說隊長石家洛在當年為五人準備了地獄式的特訓,令他們在短時間突飛猛進,才可以突破所有障礙,晉身冠軍賽。
 
然而,就如湘北面對著海南的情景,在Final Play時兩隊也是逞長時間的拉鋸狀態,對方---屯門官立中學的技術比譚伯羽好,但說到一個專有名詞---運動員心理質素,譚中五子卻是無人能出其右。
 
「嘩!呢五條友係咪痴線架,打左大半場都仲跑得咁快既。」
 
「喂你睇下佢地幾個吖,對眼好似識噴火咁架。」
 
「嗰個前鋒唔錫身架喎,比人咁樣壓一壓斷骨都似。」
 
場內觀眾此起彼落的言論,足以說明五人像在進行括出去的比賽,甚至連屯官的隊員也為他們的舉動而吃驚。
 
「唔該…快啲打完…呢班人傻架!全場緊迫咬住人唔放!」




 
「唔得喇,再咁落去我真係捱唔住喇…」
 
「點解呢班人明明咁攰都可以咁有比賽節奏咁有火架。」
 
很累…很累…譚中五子很累…但疲累只會激起他們戰勝疲累的鬥志。我不好過,你也別想放鬆!譚中不要命的打法,迫得屯官五人幾近瘋狂。
 
然而,傳奇除了要用努力去成就,運氣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如果…他們五人可以創造傳奇…或許…五人的一生亦可以改寫…
 
只剩下一秒鐘,譚中落後一分,然而控球權卻在譚中手上,其中一員趕緊上籃…可惜…最關鍵的一球,射失了…
 
…鐘聲過後,一切回復平靜,只差一分之微而屈居亞軍的五人,抱頭痛哭。有時成功與失敗,只差一線,又或者…只差一球。
 




「嗚…點解唔入架?點解唔入架?」
 
「嗚…爭一分乍…」
 
「唔緊要啦…嗚…我地出年再黎過…嗚…」
 
「冇錯,出年一定要覆佢灼。」
 
「有仇不報非君子呀!出年大炒佢廿分呀!」
 
那年,是譚中籃球部最輝煌的一年---校際比賽亞軍已經是歷來最佳成績。那年,五個不服氣的小伙子記著那份不憤,誓要在來年的校際賽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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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最尾我地都係二奶命。」邊談著當年的熱血,邊呷著那杯發發茶餐廳的奶茶,洛哥開始回想當年的種種。




 
「係啦,嗰陣仲實牙實齒講到話要覆人灼,點知第二年個個掛住會考唔歸隊。」阿強說。
 
「你仲好講?你第一個話唔玩架,話要讀好啲書第時過好啲生活。」Johnny在一旁搶白。
 
「我本身都想打多年架,係你地話唔參加,我一個人參加又冇乜意思。」另一邊,雄仔邊吃著奶油多邊說。
 
「唔緊要啦,都過左去,而家我地五個人咪幾好,十幾年後又聚番頭。」阿偉說。
 
「冇錯,今次如果唔係學校叫我地黎,我地五個都好難再見番,各位手足你地呢幾年生活點呀?」洛哥問。
 
原來他們五人已經有多年沒有聚頭,細訴之下,原來各人也有各人的生活。
 
強哥,那個大前鋒,現在是美資銀行的客戶經理,處理中小企客戶的融資借貸,據聞光是年尾花紅已經可以買一架寶馬。
 




Johnny,中鋒,放下了硬朗的籃底霸氣,乖乖地做了香港政府公務員,租住二手居屋。
 
雄仔,控球後衛,大學畢業後轉工無數,現在是電訊公司的商業客戶Sales。
 
偉仔,得分後衛,則在銀行任職Admin的工作。
 
而洛哥,在之前則是在廣告銷售行業打滾了好一段時間,最近卻把工作辭掉,另謀發展。
 
「喂各位手足,是咁的,下星期我生日,睇怕你地一定唔記得架啦,不如趣趣地同我搞個生日聚會,賀賀佢啦。」
 
眾人當然連聲叫好,於是交換了電話,以作聯繫。是夜,洛哥在Whatsapp和他們四人開了一個群組---熱血五子…
 
當年的熱血,仍然存在嗎…這是洛哥心中的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