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 ２１２

「啊～原來係達尼。」我點點頭，放下信件：「洗臉先。」


一個活力的早上，就是要洗滌一番、吃塊烤士多？亦或先聽首美麗的歌，調整一下心情。


因為我們人類的每一天，就是在無數的問題中渡過。


要是不好好治理一下，難免會使人瘋癲。






對我而言，最開心的還是觀望自己牆上照著的無數照片。它們都是我難忘的回憶，記錄著這些年來我到過的艾寶琳、康城、翠林、靈實、松木村還有其他的倖存區。


每個倖存區都有著自己的獨特風情和文化，例如松木村的工匠十分厲害，最好的武器、工具和傢俱都在那裡生產。


此外，康城的高科技真的讓我嚇一跳，你很難想像有一個倖存區，會聚集到這麼多的高學歷的人材。






艾寶琳則是個有光有暗的地方，身為貨幣制度下的倖存區，經商的正當生意人固然之多，但在地下做非法勾當的，也不能視而不見。


說起靈實醫院，我只會想到是個由四個人組成的小小倖存區，哈哈哈哈，有點可愛。


上次吃過翠林村鮮甜的蘋果和新鮮的水產後，我就不能忘懷了！作為艾寶琳的附屬區域，那些翠林村的勞工其實被壓榨得可憐。






最後，還有我身處於的大本營。


這是個‧‧‧


無可取代的地方。


你說這個地方有什麼出色？人才輩出吧，什麼董倫啊、什麼Dr.D啊、什麼賴三啊、還有滿天‧‧‧‧‧‧和M。


我苦笑：「‧‧‧」






跟他相比，我又算得上什麼呢。


「呼‧‧‧」我望望鬧鐘，時間也不早：「係時候上堂。」


這幾年變化好大，



文字看多，都讓我要戴上眼鏡。


我如常地，手執一本圖鑑就能去教書。






這本圖鑑，除了前作者撰寫的內容，我自己都進行過很多次實地考察，補充和添加了不少東西入去。


我都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當上教師的這條路。


也對的，又有誰會猜到，下一秒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住在大本營八樓的我，落樓梯前總會經過瓦禮的製衣室。她就是大本營活生生的公主，一直等待著王子的來臨。


我時常所穿的外套，都是她送我的。






因為一次她需要真人模特兒設計衣服，結果找上我了。


「小六！」大舊Sir和阿玲恰好與我在樓梯間碰面。


「咦，你哋去邊啊？」我問。


「去玩桌球，一齊！？」大舊Sir，問。


「唔阻你哋二人世界。」我彎起嘴角微笑，繼續前去學堂。






「喂‧‧‧我哋唔係情侶關係！！」


進入學堂，我就如常地執教。


當年還是小孩的阿寶，現在依然是小孩，不過以他的年齡來說，是該認識認識一下橫行於街上的怪物。


兩小時後‧‧‧‧‧‧


我發現只有自己正碟碟不休地講授著，大部份多的學生都困倦地睡著了。


「好嘢啊～訓哂，咁下堂再講。」我想，都差不多時候下課。


「好嘢！！！！！！」他們立即生龍活虎地彈跳起身，我差點激到吐血‧‧‧‧‧‧


在擔任老師後，才明白大舊Sir當年的苦心。


他減壓會去健身，我減壓會喝茶。


大本營廣場上，有間茶店是愛紗所開的。


她是靈活手巧的女孩，生活的技能幾乎是十項全能，又是大本營的顧問，很幫得上少佐忙的。


「小六，一齊過嚟坐？」坐在一旁喝熱茶的愛紗，問。


她的同檯，還有瓦禮和夏晴。


「哈佬！」她們兩個向我打招呼。


我微笑，回應：「Hi。」然後加入坐到同一桌。


她們三個總會約咗一起喝茶，聊些有的沒的，其實我也想加入話題的，但她們大概對《病者笑聲隱含什麼訊號》之類的話題沒興趣。


「香茶。」很快地，愛紗就為我捧來一杯熱茶。


「唔該‧‧‧」我點頭，嘴唇先貼住杯子喝一小口。


「係喎，阿尼同我講，佢最近好似推薦咗你俾艾寶琳嗰邊嘅「病獵公會」？」愛紗說。


「係啊，我今日收到封信。」我答。


「艾寶琳？」瓦禮淺淺而笑：「我都好耐冇返自己家鄉。」


「咁你諗住呢？」大本營的領導人妻子，夏晴問。


「可能諗下先‧‧‧。」始終要離開家鄉到新環境生活，會很難適應吧。


「啱啊‧‧‧嗰到咁多奸商，又多變態佬，小六你真係要諗清楚。」瓦禮提醒。


「但唔講呢啲因素，你咁鐘意研究同考察病者生態嘅話，嗰到真係適合你。」愛紗抬頭，想了想：「我記得呢‧‧‧‧‧‧嗰到嘅皇政府係支持「病獵公會」發展，同埋嗰到有兩個入過「病者之都」嘅病獵。」


「大本營都好似有個。」我自然知道，那人是王達尼。


愛紗揚起嘴角，苦笑：「但佢從來都好少提病者之都嘅事。」


「呵欠～我返去繼續畫圖先，今晚見。」瓦禮伸個優雅的懶腰。


「咁我都要去派補給俾啲居民啦，今晚見。」夏晴揮手、道別。


「哈哈，佢兩個果然對病者嘅事情冇咩興趣。」愛紗笑道。


「我想問下達尼關於艾寶琳啲嘢，佢會喺邊？」我問。


「呃唔‧‧‧‧‧‧我諗佢依家喺七樓領導房。」


「好，我去問下佢詳細資料先。」


七樓上，書房外。


「喀喀──」我敲門。


「入嚟。」少佐回答。


「係我‧‧‧唔阻你哋？」我望向窗邊，果然站著抽煙的王達尼。


「唔阻～我都係上嚟搵條友一齊，係飲到下酒。」王達尼另一隻手，還握住盛有威士忌的玻璃杯。


「但我講過只係陪你飲一杯。」少佐把威士忌推回給他，說：「你喺到醉就好，唔好搞到出面其他人。」


「收到～領導。」王達尼搖頭淺笑，又抽上一口煙。


「達尼！你推薦咗我俾「病獵公會」？」我問。


「係啊～你唔想？拒絕都得嘅‧‧‧‧‧‧不過間學校有埋你就一流。」王達尼說。


「我未諗清楚。」


「咳‧‧‧」王達尼稍為站直身子：「你仲記唔記得嗰個人？」


我有點怔然：「佢每一個踏足過嘅地方‧‧‧‧‧‧我都幾乎去過。」


「你就係一個～咁傻嘅女仔。」王達尼把煙頭弄熄，說：「我知道你，好想對病者有再深入嘅研究，但大本營少呢方面知識嘅人係事實。」



「我冇所謂‧‧‧。」


「大本營雖然令你眷戀，不過走咗嘅人，係唔會返嚟。」王達尼有點落寂，一口喝盡杯中的酒：「已經五年，你都要‧‧‧‧‧‧開始自己嘅新生活。」


「瑜小六，你好好諗下。」少佐亦如是說：「我都唔想，埋沒咗個人才。」


「唔‧‧‧」我愣了半秒，點頭。


是晚，大本營的廣場依舊人多，就算上床也是睡不到的了。


我索性去廣場的展覽廳看看‧‧‧‧‧‧


展覽廳放住的都是五年前，所犧牲的人與物。


就是，類似記念館的形式。


儘管少佐等人，是少數得知當日真相的人，他們還是決定把拯救大本營的「M」，改寫做「黑色賢者」，希望他有天他能以英雄的身份回來。


其中，一個玻璃櫃中放住把傘子，雖然已半身欲斷的感覺，但是他曾經留下的證明。


「你都喺到。」想不到，這向來冷清的地方還有其他人。


是少佐。


「就當‧‧‧」我苦澀地揚起嘴角：「嚟懷念下？我成日都嚟。」


少佐抱住雙手，凝視櫃中的傘子：「仲未諗清楚？今日嘅事。」


「未‧‧‧我應該，會好唔捨得大本營。」我對他說。


「你冇負擔、冇責任，去闖盪都唔係壞事。」少佐沉默半響，再說：「依個世界，點都要有人為佢付出同改變。」


「你覺得‧‧‧人類仲會有明天？」我做的事情，到最後會白費嗎。


「唔知，不過自己嘅路，就算係爬都要行埋佢，大本營每個人都睇得出你嘅天份。」少佐望向我，說：「你係時候要放低佢，假如你仲對嗰件事有陰影。」


「冇‧‧‧」我把手放在玻璃窗上：「從來冇無。」


「唔‧‧‧你走嘅時候，順便熄一熄燈。」說畢，少佐就轉身而去。



「等陣‧‧‧」


「嗯？」少佐問。


「我想‧‧‧‧‧‧離開大本營，依家順便向你申請埋。」申請審批的事很繁複，還是先說好了。


「申請完畢，」少佐繼續前行，離去：「聽日你隨時就走得。」


翌日。


天色尚存蔚藍，我就已經拾好背包，準備展開新的生活。


我在大本營的故事，就暫且告一段落了吧。


「呼～」我把宿舍中的蠟燭吹熄，並關上房門。


我早早就去到李惠利大樓二樓排隊，去領「隧道籌」。


什麼叫「隧道籌」？是愛紗前年建議王達尼開辦的領路服務，他可以帶你從地下渠道穿越到艾寶琳倖存區中，每日名額只限十個。


如此一來，想通往艾寶琳區域的大本營居民，就不需經過那條「死亡之路」。


當然會有一些審批程序，例如詢問你有什麼技能、喜不喜歡吃青椒、前去目的及調查你在大本營的行為記錄等。


付費方式可以有兩種，早交或遲交。


早交是，交出大本營一星期份量的糧食卷、物資補給卷、用水卷等。


遲交是，到艾寶琳就業，然後支付分期一百艾幣。


商人就是商人，的確是很有頭腦的點子。


我一靠近李惠利大樓，就出現一些焦急人聲，從四方八面傳來。


「哇‧‧‧！！就快滿人啦！」、「得返一個位渣！！！快啊！」、「已經特登五點半起身嫁喇‧‧‧！估唔到都冇哂位‧‧‧‧‧‧」、「唉，冇位了‧‧‧」


我步上二樓後，只見一堆唉聲嘆氣的大本營居民，失望地折返。


而大舊Sir，正是隊伍中排第一位的人：「小六！你諗好啦，哈哈！不過你遲起身喎！」


我走過去，數數其身後的人：「即係要聽日‧‧‧？」


「哈哈哈，睇怕就係啦！有健壯嘅肌肉，先可以同人爭奪到第一嫁嘛左，去健下身吧！」大舊Sir還哈哈大笑著。


「噠──」然後，一名穿厚衣的矮小女生，走出來派籌。


聽說他們是王達尼的員工，都以「什麼什麼鼠」來命名他們，真是‧‧‧‧‧‧奇怪。


那女生派完籌後，就一言不發地回到李惠利大樓的辦公室中。


「嘻嘻，小姐！想唔想要張籌？」突然，排第三名的瘦削男生問。


「想啊。」我伸出手掌：「俾我？」


「你用一個月嘅糧食卷或‧‧‧‧‧‧」他面部忽然泛紅，笑嘻嘻地說：「或‧‧‧或者‧‧‧‧‧‧嘿，做我女朋友‧‧‧嘿嘿嘿‧‧‧」


「‧‧‧‧‧‧」我的死魚眼，又擺出了。


「拎咗籌請入嚟。」戴住連衣帽及口罩，只露雙眼的男員工開門、招手。


王達尼的私人員工都穿成個Alan Walker一樣的，是很酷沒錯‧‧‧‧‧‧但炎熱的天氣下就該要體諒一下。


「小六，艾寶琳見！」大舊Sir說。


「你去做咩啊？」我差點忘了問。


「喔！達尼同我傾咗好耐，想拉埋我一齊喺艾寶琳搞健身室！今日係第一日開張，咪要去循例過去！哈哈哈，逢二、四、五我都會喺嗰邊開堂，得閒嚟玩下！」


「嗰王達尼係咪艾寶琳派嚟嘅間諜‧‧‧‧‧‧」我無奈地搖頭。


「唔講咁多～再見！」說罷，大舊Sir就跟其他人入去了。


「唉～」我嘆了一聲，就打算折返回去。


落樓梯前，見到有個坐在地上、拿著結他賣藝的人，便把本來要用在旅途上的艾幣，投了一塊給他。


投錢後，那個賣藝的結他街友便開始彈奏起來‧‧‧‧‧‧


那熟識的旋律，為腦子有點頹然的我，注入些少生命力。


「係He Is We嘅‧‧‧《Happily Ever After》？」我說。


那人點一點頭，就開始唱著。


「=mediumLet me riddle you a ditty, it’s just an itty bitty, little thing on my mind～」他是個皮膚白晢的年輕小伙子，卻沒想到唱起來有女生的韻味：「=mediumAbout a boy and a girl, trying to take on the world one kiss at a time.」


我雙手放在欄杆上，抬頭望著蔚藍澄明的天空：「你嘅故事‧‧‧‧‧‧我好想聽埋落去。」


那結局，到底快樂與否。


「=mediumAnd I wish you could say, that it ended just fine.」


「咁你嘅故事呢？即將要開始喇喎。」王達尼的聲音，在我背後出現：「只係專屬你自己嘅故事。」


「冇啦，聽日請早，拎唔到籌。」我莞爾而笑。


「大佬～咩年代啊，呢啲嘢識人就得嫁喇！」王達尼說。


「車，同你好熟咩。」


「咁你唔好同我熟喇喎～」王達尼淺淺笑容，其實很像《無間道》的陳永仁。


「我依家就同你熟‧‧‧‧‧‧點啊？」我抬頭，走近他。


「係熟嘅，就食枝煙先。」王達尼取出一根煙給我。


「‧‧‧‧‧‧」我怔住。


「唔？」他把煙放得更近我嘴邊。


我厭惡地搖頭：「唔要，咁我寧願唔去。」


「有性格，只係考下你。」王達尼淡淡一笑，把那根煙掉到地上踩爛：「喺出面嘅世界，堅持唔到自己嘅人，捱唔得耐。」


「嗯嗯嗯嗯～」我敷衍地應道：「咁阿黑鼠旅團肯出發未？！」


「隨時～」王達尼微笑。


「=mediumWe all have a story to tell.」


神秘的地下水道。


一行十多人，由王達尼及其助手分別前後帶領，像鴨仔團一樣。


下水道中又悶又熱，我們都要戴上面罩來隔絕惡臭。


我開始有點佩服，他是在下面待了多久，才如此摸黑都清楚路線。


「艾寶琳有三大守則，麻煩各位遵守一下～」領頭的王達尼，開始說：「第一，要尊重皇室。除非你好有錢，有錢嘅話可以打佢一拳當無數添。」


「第二，冇咩事都唔好入「詭區」，即係順德聯誼總會梁潔華小學至到苬怡花園嗰邊～如果唔係一陣你俾人捉咗去賣器官都唔知。」


「第三！入面個倖存區有錢就係上帝，各位未交費用嘅團友，努力賺錢，多謝合作。」


「咁你咪係半神？」走在最後的王達尼員工，說。



「我一般都係人嚟嫁啫～」王達尼輕笑：「但激嬲我嘅人，就唔好怪我動用神嘅力量啦。」


這種對話‧‧‧


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


雖然艾寶琳倖存區早已去過了，但這次回來後，又開始有些期待會有什麼變化。我除了喜歡在艾寶琳逛夜街外，更喜歡它的多元文化，就像一應俱全的旺角。


「噹‧‧‧」到達了，王達尼開始推開上頭的渠蓋。


「各位旅途愉快‧‧‧‧‧‧」第一個出去的王達尼，對下面的人說：「上嚟之後，盡情咁呼吸艾寶琳嘅空氣吧。」


接下來，一個一個爬梯，最後終於到我。



「小六，ok？」王達尼伸出一隻手。


「嗯‧‧‧」我捉住他的手，上到地面。


「你要去「病獵公會」整頓下先？」他問。


「上次嚟都係半年前，唔太記得路‧‧‧可能要搵搵先。」我答。


「跟住我。」王達尼向我眨眼。


艾寶琳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一樣的街景，街道一樣人山人海。


各式各樣的招牌燈、奪目的霓虹燈，就算在大白天都亮耀著，小販商人在街邊叫賣，商店的旗幟插滿在欄杆上，吸引附近的人進入。


「啊‧‧‧呢到相比起大本營，又真係幾熱鬧咁。」默默跟在一旁的大舊Sir，說。


「呢到係超大型倖存區～唔係人多，都唔會咁多水魚俾你有錢賺。」王達尼打量著大舊，說：「不得不讚你肌肉係幾勁嘅‧‧‧‧‧‧不過淨係著住一件白色背心，應該冇乜噱頭。」


「你想點！呢件背心已經伴住我足足七年！」大舊Sir有些拒外地說：「我大本營宿舍入面，全部衫都係白色背心，係我嘅專屬象徵！」


「呢啲唔係叫象徵，係叫恐怖‧‧‧‧‧‧」


「咁啦，我一陣去「哈姆雷特」買件西裝背心俾你，包你型到曉飛。」王達尼又說。


「啱唔啱著嫁！」


「放心～「哈姆雷特」老店嚟，乜都有賣，都陪咗艾寶琳嘅人好多年。」


「話時話，我哋間健身中心呢！！？」大舊Sir，問。


「自己抬頭睇下。」煙癮又發作的王達尼，指住前上方。


抬頭一望，竟見到一塊大大的廣告牌上，貼著大舊Sir擺出大力士手姿勢的圖像。


「咩‧‧‧咩話！！？」大舊Sir給驚嚇到：「唔怪得你上次無啦啦叫我擺呢啲姿勢‧‧‧‧‧‧！」


「幾型啊，加上你又戴埋個眼罩。」王達尼很滿意：「活生生嘅招牌啊，星級導師！你去睇其他艾寶琳嘅招牌，啲補習名師都咁嫁渣～小事小事。」


「但係‧‧‧‧‧‧！」大舊Sir打算反駁。


在看他們兩人爭辯之際，我感覺到‧‧‧‧‧‧


有個人正望著我，向我靠近。


「小姐，請問你知唔知哈利波特七套電影入面，頭一個字係咩？」一個微胖的青年人，莫名其妙地走過來問。


我想了想，回答：「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生硬地哈哈哈哈了一番‧‧‧‧‧‧。


糟了，會不會有人覺得我是神經病‧‧‧‧‧‧


「哈哈哈哈哈，小姐你真可愛。」微胖的少年，打算跟我握手：「未介紹，我叫貴華。係艾寶琳皇室區嘅有為青年。」


「喔‧‧‧你好‧‧‧‧‧‧我‧‧‧係大本營廢青。」感有點莫名其妙的我，應道。


「啱啱直覺話俾我知，你笑個陣肯定好靚！」貴華滿意地點頭，微笑：「果然冇錯，的確好靚女！」


「‧‧‧‧‧‧」我應該循例說句多謝？


「係呢，你有冇興趣同我食過午餐？」貴華指住寶琳地鐵站上蓋，說：「上面有一間露天餐廳，我覺得一齊去彼此認識下係唔錯嘅選擇。」


「哈哈哈‧‧‧係咩？但我趕時間。」我答。


「冇所謂，反正我唔趕時間。」貴華說。


「唔‧‧‧‧‧‧」我看，還是說得清楚一點好了：「其實呢，我唔會同陌生人食飯。」


「喔！你唔當我係朋友‧‧‧‧‧‧？」貴華裝作疑惑、趣怪地瞇起眼睛。


「我哋啱啱先見面‧‧‧‧‧‧」


「唉～」貴華低頭，嘆了口氣：「到去咗嗰間酒吧，飲咗五年酒‧‧‧‧‧‧似乎我嘅眼神都係做唔到憂鬱感，去吸引女性‧‧‧‧‧‧」


「‧‧‧」他在說什麼鬼話！？


「咁你直接講我聽啊！你鐘意咩類型的男仔！？」貴華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我單身咗七年啊！我好想要女朋友啊‧‧‧‧‧‧嗚嗚！」

「我鐘意啊‧‧‧‧‧‧」我思索了一陣，始終是那個‧‧‧‧‧‧

不顧一切的背影。


「我已經俾咗錢去占卜，明明嗰個都話我有桃花運！」貴華哀怨地擦擦眼睛。


我的目光無意觸及到大舊Sir那塊廣告牌，靈機一觸，便道：「你抬頭睇下。」


「吓？！」貴華不明所以地抬頭。


「嗰個。」我指住大舊Sir的廣告牌，說：「我鐘意呢類型嘅肌肉男。」


「嗚噫‧‧‧！點解啊！？」貴華問。


「陽光肌肉男，個個女仔都鐘意嫁啦。」我微笑，答。


「即‧‧‧即係‧‧‧‧‧‧我操到好似佢咁勁‧‧‧你就可能會‧‧‧‧‧‧鐘意我！！？」貴華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唔‧‧‧‧‧‧」我猶豫了一陣：「你會成功‧‧‧先算。」


我看也不太可能，哈哈。


「好！我即係去嗰間健身室報終生黃金會員！！」貴華握緊拳頭，發憤地說。


「咦‧‧‧‧‧‧」王達尼的雷達耳朵，在吵雜的街道上竟聽得到貴華的說話：「我哋唔好罵架住，我隻耳聽到商機嘅聲音！」


我向王達尼，偷偷指住一旁的貴華。


「咦！你咪貴華先生‧‧‧‧‧‧」王達尼馬上走過來，裝作巧合遇見。


「你‧‧‧噫‧‧‧你咁似曾相識嘅‧‧‧！？」貴華有點抗拒：「總之都好似喺我不好嘅回憶之中‧‧‧‧‧‧」


「唔好講咁多～我最近開咗間樓上健身室，想唔想試下？」王達尼問。


「間健身室你開？」


「係！新會員，做緊折。」


「咁就啱！」貴華立即高興起來，說：「即刻帶我去健身室，好好咁操肌肉！我要報終生會員！」


「當然好～跟我嚟。」王達尼一隻手搭住貴華膊頭，另一隻手悄悄向我舉起姆指。



我淺淺一笑，向他眨眼。


由於第一位大客戶上門，因此王達尼和大舊Sir都沒時間陪我去「病獵公會」了，這地方金錢至上嘛。


找了一會，又問問路人，我終於找到公會所在，是位於艾寶琳外面山區的不遠處，走過長長的樓梯就到達。


是間，古老而神聖的教堂。


「喀喀──」我禮貌地，先敲敲門。


良久，入面有位女生幫我開門：「你好，我係病獵公會秘書，叫Nina，有任何事幫到你？如果係委託消滅病者，要先寄信過嚟。」


「呃‧‧‧！」像我這種種沒什麼社會經驗的人，也不知如何開口：「我‧‧‧收到封信，係病獵公會寄嚟，一個叫賴桑嘅人。」


「你嘅名係？」對方問。


「瑜小六。」我答。


Nina點頭，轉身：「你等等，我叫賴桑去出嚟。」


趁著這空檔，我走入教堂一點，橫視四周的景物。


其中，特別吸引我注意的，是高放在教堂牆上的一把淡白色大劍，形狀看起來就像某種巨型生物的牙齒。


「好似邊到見過‧‧‧‧‧‧」眼前的大劍，酷似隱藏住無比的威力。


越看，越入迷。


「邊到見過呢‧‧‧」正當我想觸手去摸的時候，另一把聲就從側門出現。


「你好，瑜小六小姐。」


我快速地收手、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頭：「係！？」


「我係賴桑，寄信俾你嘅人。」說話的人，是個坐輪椅的男生。


「嗯‧‧‧你好。」我愣然了數秒，禮貌地回應：「我收到你封信，所以嚟咗。」


這名字，我有想過是男生還是女生。


倒是沒想過‧‧‧‧‧‧


對方，是坐輪椅的。


他把雙手推著輪椅，靠近到我面前：「唔好意思，我係有少少行動不便‧‧‧」


「喔，唔緊要‧‧‧」我點頭。


「其實係阿王達尼，佢話你喺大本營好出色，到訪過唔同倖存區、有豐富嘅病者學智識、同研究過佢哋生態，我都睇過你寫嘅論文《竊屍賊生態圈》，所以想請你加入我哋。」賴桑說下去：「一日工資大概三十五艾幣左右，都幾輕鬆，淨係教下書。」


「喔，我暫時未摸得透啲錢嘅價值，哈哈。」我傻笑。


「唔緊要。」賴桑善意地微笑，說：「你好快就會俾啲錢搞到好頭癢。」


接著，他開始講述工作地點，教書的詳細情況給我知道。


原來這個倖存區的皇政府，正以免費提供宿舍和糧食的條件，吸引人們加入病獵公會，但加入前必須學會一切生存技能和基本知識，因此老師一職向來十分缺乏。


來到新地方，當然要有新工作。


所以我想也不想，就簽下合約。


簽完後我才有點後悔，是否應該擺些考慮的架子？來特顯自己的身價。


雖然，自問我游泳方面肯定比教書出色，但這時代沒人會那麼奢侈去游泳吧，喝光整個泳池的水還來不及呢。


「呼～新工有、新屋有，遲啲仲會有新同事。」了解病獵學堂的資料後，我就推門離開去：「一切‧‧‧‧‧‧睇起嚟，係個完滿嘅結局？」


我望望天，原來談了半天。


「‧‧‧好靚。」同時，我被天空的美艷驚愣到。


是一片淡紫的天空。


跟那日，風暴過後的天空一樣。


這五年來的盼望，似乎‧‧‧‧‧‧

是時候放下。


一陣清風輕輕吹過，我深深吸了口氣：





「呼‧‧‧」我自徑地微微一笑，好像有點傻：「我都即將要開始，自己嘅新生活呢。」


一星期後。


艾寶琳倖存區，病獵學院。


藍白格仔外套、淺藍牛仔長褲、圓圓的銀框眼鏡、純白短袖T－shirt、白色波鞋，簡簡單就好，反正老師都是一個樣‧‧‧‧‧‧


不過第一次見陌生的學生，難免會有些緊張，何況我也大不了他們多少，最多也是幾年而已。


話說回來，病者學院位於東華三院呂潤財紀念中學和仁濟醫院靚次伯紀念中學這兩個區域，一間是提供學生宿舍用途，沒想到規模會那麼大。


跟大本營的小課室比，的確是小巫見大巫。


「好！各位記住下堂交功課，同有繩索測驗，記住至少七種綁法。」站在學室外頭的人，聽到裡面的聲音。


「噠──」學室中，一個穿紅色外套、身形健朗的男人推門出來。


「Hey！你係新嚟嗰一位‧‧‧‧‧‧瑜小六老師？」他一出來見到我，便問。


「嗯。」我裝作正經地點頭。


「我見奎斯，加油。」奎斯跟我握手，說：「以後多多指教！」


「嗯，奎斯阿Sir。」我習慣性地點頭。


「唔阻你。」奎斯也點頭別過。


然後，我托一托眼鏡，就如以往地‧‧‧‧‧‧握住那本《病者圖鑑》進去學室中。


比我想像中多人呢‧‧‧數十多行的位子，都坐得滿滿的。


但瑜小六，要加油，你能行的。


我走到教檯前，放下《病者圖鑑》。


「大家好，我叫瑜小六，今日開始係你哋新老師，喺開堂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一入去，我便問：「對你哋嚟講，史上最偉大嘅人係邊個？」


「白鯨！病獵公會同艾寶琳嘅傳說！！」、「賴桑老師‧‧‧！因為病者之都‧‧‧‧‧‧而失去咗活動嘅能力‧‧‧犧牲真係好大。」、「當然啦國王，哈哈，佢係開創艾寶琳倖存區嘅人喎。」、「我就覺得係奎斯老師喇～日日」一些比較積極的學生，在位子上喊出回答。


「唔‧‧‧」我抿嘴，點點頭：「都好好，不過喺佢哋咁出名之前，都只不過係一個無名小卒。」


這是我，想了一整晚的開堂講詞。


「所以依家，好好認住你哋身邊嗰位同學，好好認住你前後左右嘅同學，因為‧‧‧」我橫視所有座上的同學，說：「有一日，佢哋可能會係展翅高飛嘅傳說。」


此時此刻，我想起了五年前在圖書館上堂的畫面，


我坐在M附近的畫面。


說到這裡，大家都趣怪地望向身邊的那位，直至其中一位同學問：「咁老師呢？你覺得最偉大嘅人係邊個？」


「佢叫‧‧‧」我淡然地微笑。


也許，


每個人的故事，都代表住不同的顏色。


你的故事可能是憂鬱的藍，我的故事可能是赤熱的紅。


我曾經以為某些人一輩子，都進入不了你的世界。


你苦惱著找不到其他色彩時，卻發現顏色可以混和在一起。


然後，故事就變成淺紫。


變成我們彼此的故事。



「黑色賢者。」


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