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廂。


「公仔‧‧‧娃娃,老師呢?」正等待魚兒上釣的瑜小六,問。


「老師話‧‧‧‧‧‧要繼‧‧‧續自己搵病者殺,叫我哋返嚟先‧‧‧」公仔強行壓抑住自己的畏懼。


「呢個攻擊學老師真係癲~」阿文搖頭苦笑。






「我好似有魚上釣‧‧‧」只注心望住大海的奧迪說。



釣了不少肥魚的賴三老師也說:「你兩個無聊嘅,可以問同學點樣釣魚。」







「嗯‧‧‧」娃娃答。



「等陣‧‧‧」瑜小六愣一愣:「老師叫你哋返嚟先‧‧‧?」


「係‧‧‧」公仔答。







「老師佢‧‧‧‧‧‧」瑜小六沉住面色,說:「應該唔會俾你兩個‧‧‧自己返嚟咁危險。」



「‧‧‧‧‧‧」現場沉靜了一片。




「嘖~嗰個人不嬲成日想搵機會,想送啲學生去死~」釣魚能力很高的Chris出聲,打了個圓場。


「我要去睇下老師‧‧‧」小六放下魚竿,拾起了劍盾。







「小六~你真係唔洗咁擔心喎~」阿文優閒地望天等魚:「坐喺到釣下魚算啦~我哋同老師係兩個世界嘅人。」


「‧‧‧我有唔好嘅預感。」小六低住頭,眼光有少許波動,目光從公仔與娃娃的臉上溜過:「我要去。」


「如果你中途遇到病者,冇人幫到你。」賴三老師平淡地說。


「唔緊要。」瑜小六的髮絲在毛雨下,更顯靈逸。


「啲女仔真係~」Chris無奈地搖頭。






「小六佢‧‧‧應該都好崇拜老師。」奧迪望住她的背影。


一段時間後‧‧‧


瑜小六到達了將軍澳墳場上坡前的一條大直路時,驚愕地望住一路上的倒地死去的病者,三隻、四隻、五、八隻?混亂的畫面,已經令她數不清了。


而最終,那裡倒臥著一個人。


一個戴住鳥嘴面具穿大黑袍的。






毛毛的雨,依舊冷冷地落下。



瑜小六望見了周圍死傷滿地的病者,與亂濺於地上的血液。


她怔滯地站在原地,望住一動不動的我好幾十秒,終於‧‧‧‧‧‧踏出了雙腳走過去。


然後蹲下來,伸出震顫的手想去揭開我的鳥嘴面具,伸到一半卻放棄了,轉為無力地握緊拳頭、合緊雙眼、開始低頭飲泣。


瑜小六悲嘆地,坐在我身旁。






不過‧‧‧


這一次不同,我總算能安慰她了。


我伸出一隻手,撫住瑜小六的頭。


她愕然地望住我‧‧‧


「果然有遵循我嘅教晦‧‧‧‧‧‧」我緩緩地開腔:「喺出面無論任何情況,都唔好大聲亂叫、大聲說話、大聲哭泣‧‧‧。」


瑜小六凝視住安然無事的我,擦一擦眼角:「只不過係雨水‧‧‧‧‧‧」



我拾起雨傘,拍拍袍袖,站起身。


「老‧‧‧老師,你真係無事‧‧‧?」小六望住周地死去的病者,和染了不少血跡的黑袍。


「頭先只係太攰,訓喺地下抖下‧‧‧‧‧‧你就突然成個韓國狗血劇女主角咁‧‧‧蘊釀住情緒行過嚟。」剛才我雖然被病者攻擊過幾次,吃了D-1藥丸的我到現在都還未冒出紅點。


似乎起效了。



「我以為你死咗。」瑜小六說。



「返去吧,我有啲事要處理。」我握緊雨傘。


今後行動真的要三思而行了,D-1藥丸已經用完了。



「你頭先想揭開我面具?」我問。


「係‧‧‧」


「做乜停手。」


「因為‧‧‧你帶住面具,總有你嘅原因。」瑜小六繼續說:「我唔想侵犯你嘅尊嚴。」


「公仔同娃娃有冇返去。」我轉移話題。


「有‧‧‧我都覺得有啲怪‧‧‧‧‧‧你應該唔會俾佢哋自己一個返去,雖則你喺佢哋面前都好討人厭,但都唔會咁做。」瑜小六低頭深思:「所以我覺得有啲怪,佢哋做咩事?」



「一陣我會以間諜罪名,拘捕佢兩個,幫我手‧‧‧捉住佢哋。」我說。


我叫瑜小六先早我一步回去,免得他兩兄妹一見到我便馬上逃跑。



「小六!?返嚟啦?」阿文望住遠處正跑過來的她:「見唔唔見到老師‧‧‧?」


瑜小六什麼也不答,上前拉了些釣魚用的線輪出來,再走到毫無防備的公仔後面,一手把他壓在地上,繼而快速地用線輪上的韌線綁住其手。


「‧‧‧小‧‧‧六?」坐在一邊望得清楚的奧迪呆住了。


「‧‧‧‧‧‧」一瞬間被強行壓住在地,綁住雙手的公仔沒有多言。


「做咩啊‧‧‧?」阿文也站起身,望望發生什麼事。


賴三老師也望住了小六她,沒有什麼行動。


「做‧‧‧做咩‧‧‧」娃娃想上前阻止。



「跟我返去,」我從暗角走出,步向了他們:「賴三老師,大本營係咪有「間諜罪」。」


賴三老師愣一愣,答:「嗯‧‧‧‧‧‧「間諜罪」唔受保護人權政策約束,間諜一般交由少佐處理‧‧‧」


「哇‧‧‧咩事啊!!?」阿文驚問。



「咁即時回程,」我向賴三老師交代一下:「賴三老師,你幫我睇住呢班釣緊魚嘅學生先。」


「明白‧‧‧」賴三老師雖然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但也意識到事態嚴重,不八掛下去。


如是者,我跟小六便領著公仔與娃娃先回到大本營。



「點解你兩個要咁做‧‧‧‧‧‧」沿路上,瑜小六問。


他們兩個不答,只是自卑、內疚地一直低住頭,被我押住回去。


瑜小六見他們什麼也不說,便轉問我:「‧‧‧老師,間諜罪同埋保護人權政策呢啲係咩嚟‧‧‧‧‧‧?」


「係八樓以前社會上面嘅律師、政府公職人員一齊同大本營制定出嚟,你當係營內一啲高層人物定落嚟嘅規矩。」我答。


「點解我未聽過‧‧‧」



「你呢啲低層少女,難啲見識到佢哋開會嘅情況。」我記得,對上一次還未得出結論的政策,是董倫的童工政策。


「原來入面都有政治‧‧‧‧‧‧」小六說。


「政治無處不在。」



回去後,我把公仔和娃娃押到去A橦的盤問室之中,裡面除了四面冰冷的牆之外,就只有一張桌子和椅子。


是一間封閉的密室。


「老師‧‧‧我仲有咩幫到手‧‧‧」小六問。


「你可以去做自己嘢,之後落嚟交俾我。」我說。


「喔‧‧‧‧‧‧」小六還是放心不下:「你殺咗咁多病者‧‧‧唔洗去D樓醫療室檢查下先‧‧‧?」


「唔洗。」還好,當時只有三隻舌女比較有攻擊力,其餘的都是大眼、大耳這種廢物。


殺死他們,也換來了我受傷的代價,不過只要撿回條命就值了。



「好‧‧‧」瑜小六點頭,開門離開這個像警局的地方。


「攻擊學老師?」一位職員走向了我,說:「一陣少佐返嚟,我哋就會通知佢盤問個兩位疑犯,你可以離開,多謝你嘅舉報。」


「我要親自盤問。」我說。


「嗯‧‧‧?」


「佢哋只係細路。」


「明白‧‧‧不過根據規矩,所有間諜,係要交番俾少佐佢處理。」職員難為情地解答。


「你應該好清楚‧‧‧」我凝視住職員,說:「所有間諜落到少佐手上,會有咩下場。」


「嗯‧‧‧‧‧‧不過我哋阻止唔到。」


我摸一摸口袋,還餘下兩顆果汁糖,便拿了出來:「隱瞞呢件事。」


如果可以,我也想以其他罪名困禁公仔和娃娃進來,乃至不用被少佐盤問。


可是‧‧‧大本營的「間諜罪」和「殺人罪」都是不對外公開的罪行。其餘的罪行只要家屬願意交出一部份食糧或物資,就可以抵消,所以我只能這樣做。


為了暫時有個地方,能夠監禁住他們二人,而不被公開的。


「咁啊‧‧‧都‧‧‧都得嘅,如果少佐入到嚟,我就同佢講嗰兩個細路犯咗「殺人罪」,佢一般都唔會盤問殺人犯。」職員一邊尷尬地笑,一邊收下我手上的果汁糖。


職員他收下我一顆果汁糖,現在我只餘一顆了,以後要手緊一點。



「佢兩個俾人監禁喺到嘅事‧‧‧唔會有人知?」我問。


「嗯,就算佢兩哋嘅家屬嚟到,我哋都唔會透露任何事情,直至你嘅盤問結束。」他答。


接下來,我就進去冰冷的盤問室了。


入去後,只見他兩兄妹依偎在房間的角落,似乎十分害怕及畏懼。


「攻擊學老師‧‧‧!」剛才受我賄賂的職員,推了一架鐵製推車進來盤問室,上面放住各種既冰冷又恐嚇的拷問刑具:「唔記得拎入嚟俾你,請慢慢使用。」


「‧‧‧我應該唔需要」我小聲地說,可職員沒聽見就出去了。



「好,開始。」我面向公仔和娃娃,說:「你兩個一直想殺我?」


「‧‧‧」兩兄妹也不回答。


無可奈何之下‧‧‧‧‧‧我走到去拷具車前,並把手搭在上面。



「係‧‧‧」公仔見我的舉動後,只得回答。


「由幾時開始。」



「由我哋入嚟學堂讀個陣‧‧‧開始‧‧‧‧‧‧」


「原因?」


他們不答。


陷入沉默後,我只得選擇推車上的一件刑具──防狼電棍。


「滋滋──」我把它啟動了,意想不到還有著電。


「唔答?」我握住防狼電棍,走到極近他們。


見公仔和娃娃都是不為所動,我便把防狼電棍發電的前端位置貼到公仔的胸膛上。


「3」我開始倒數著‧‧‧‧‧‧


「2」


「1」


似乎公仔真的不怕我會電擊他,所以我把防狼電棍的攻擊目標,轉到去娃娃身上。


這次,公仔反應大了。


「唔‧‧‧唔好!!」被鄉住的他,激動地想要推開我。


原來公仔的弱點,是娃娃。



「要電就電我‧‧‧‧‧‧」公仔咬緊牙關。


「哥哥‧‧‧!」娃娃躲在公仔身後,哭泣不停。



「唔好再傷害我個妹‧‧‧‧‧‧!!!!!」公仔痛恨地站起,用身體完全掩擋住後面的娃娃。


頭一次,


見他說話這麼有力,像個男人。


「你只要講出個原因就得。」我佩服他身為兄長保護親妹的志氣,可是我也差點死在這兩兄手上。


「哥‧‧‧」在其背後的娃娃又顫又泣地拉住他:「你唔好再保護我‧‧‧」


「‧‧‧」公仔沉住面色。


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在我面前演著戲,於是‧‧‧我真的電擊了公仔。


「滋──滋滋──滋滋啪!!」


電流注射到他身體中,公仔全身痛苦地顫著,痛苦低叫。


「唔好啦‧‧‧!!老師!」這次,換娃娃上前保護住電得倒地痛叫的兄長:「係我哋家人‧‧‧‧‧‧叫我哋咁做‧‧‧」



「妹‧‧‧」公仔捉住娃娃的腳脛。


‧‧‧‧‧‧馬德梵?果然不出所料。


「點解你哋家人‧‧‧要殺我。」我又問。


「我哋‧‧‧我哋‧‧‧‧‧‧係喺不良人‧‧‧到,轉過嚟大本營嘅人‧‧‧」


「‧‧‧」


不良人,就是說‧‧‧


之前少佐所說,有間諜混入到大本營,就是他們一家嗎。


「混入嚟目的係咩?」我又問。


「妹‧‧‧唔好講‧‧‧‧‧‧」公仔捉緊住她的腳脛。


我抽起公仔的衣領,推他到牆邊:「你講咗,我幫到你哋‧‧‧」


「我哋講咗都唔會有好日子過‧‧‧‧‧‧」公仔說。


抽起他衣領期間,我無意發現公仔身體傷痕累累,並拉起他的衣袖和腳袖來看,駭然發現他渾身是傷‧‧‧‧‧‧


「你搞咩‧‧‧」我問。


「係我哋屋企人做‧‧‧‧‧‧」娃娃代什麼也不說的公仔答。



「‧‧‧你都有?」我放下了公仔的頸領。


娃娃緩緩地拉起自己的手袖、腳袖,果見也是滿手腳傷疤,身體更不用說。兩兄妹看似精緻的五觀外表下,卻隱藏住一道道駭人的傷痕,讓我意想不到。


「只要‧‧‧我哋,我哋‧‧‧殺唔到你‧‧‧我哋屋企每一晚‧‧‧都會抽打我同阿哥‧‧‧‧‧‧」娃娃續說。


「點解要咁做。」我放棄拷問他們了,我根本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所以,先出了去一陣。


回來之後,已經從醫療部中以攻擊學老師之名,借了一點醫療用品來供他們兩兄妹用。


「你兩兄妹,用住先。」我把那些醫療用品掉到地上。


「老師‧‧‧」娃娃望住我。


「我同你屋企人嘅分別在於,」我坐到盤問室的椅子上,說:「我仲有人性。」



既然剛才強硬的態度行不通‧‧‧‧‧‧就轉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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