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清狀況的我,當然沒理會他的好意,只是繼續站在門前,問:

「張卡片···係你放?」


吃得很香的Dr.D閉住眼,感受著美食的滋味,並答:「嚴格嚟講~係我叫助手放。」


「咁你搵我嘅原因係?」






「坐低~有乜慢慢講。」Dr.D輕輕揮手示意我過來坐:「肉凍咗就韌,好浪費。」


「多謝先,但我冇諗過食。」


「真係浪費。」Dr.D嘴歪歪地笑:「但拎去餵狗都好······」






「你叫我過嚟,應該唔係淨係叫我食嘢···有嘢就講。」沒有的話,我就要走了。


「你叫M···聽聞你摧毀過病窩~殺過隻病腦~有冇錯?!」Dr.D開始問。


「嗯~冇錯。」多得漢森日夜宣揚這故事,差不多大本營一半的人也知道。


「真係勇敢···」Dr.D深寒地冷笑了幾聲,說:「我一直都需要似你啲咁嘅人,去幫我手,完成研究······」







「咩意思。」


「從新病者嘅弱點、再到病者嘅演變進化、最後病者嘅出現到底係咩一回事······嘰,我需要一個人幫手。」Dr.D吃完牛排後,居然握起碟子舔了一下殘留的肉汁:「只有不斷嘗試······人類先會進步。」

「你想我······」


「就先從最簡單做起···去幫我抽病爪嘅血!」Dr.D對我詭異地笑著。


我盯住時笑時瘋的Dr.D,說:「我冇義務去幫你,再見。」







我轉身,就開門離開。

「M···」Dr.D有點痴狂地笑,問:「你唔想知道病者嘅起源?仲有生態文化特徵?!」


「一啲興趣都冇。」我有,但也不會用自己的命去做抵押。


離開這層後,剛才渾身不自在的感覺才開始散開。


但自此,我都提高了幾分警覺。直至隔天,我發現到有人開始在我背後跟蹤著,我由C橦走到A橦對方都一直跟緊。






是Dr.D的手下?我不清楚,但下一秒就會知道,因為我埋伏了在樓梯間的轉角位。


「跟夠未?」埋伏好的我一手捉住她。


「啊···!」她像是嚇了一跳的後退。


是我第一天進來,給我做心理測驗的社工阿玲······


「係你······跟住我做乜。」我做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我邊有跟住你···」她表情僵硬已經暴露出秘密。






「你唔講就唔好怪我···」我更用力握捏住她的手腕。

「你唔好亂嚟啊···!呢到係大本營地!!」阿玲最後更大叫起來:「呀!!!!!」


如此一來,大本營的人隨即聞聲而來,我跟她也被召了上去圖書館見老賢,被訴問發生什麼事。


「你哋講下咩事···阿玲、M。」老賢平和地問。


「老賢!我···我前一日見到佢行入咗Dr.D間房。」阿玲先開聲。






「所以你就跟蹤M?」老賢問。

阿玲點頭。


「我入Dr.D間房唔代表我哋有乜陰謀,同時好似你咁···我入嚟個陣,你幫我做心理測驗,唔代表係發自內心想我識多啲朋友。」我說。


「M···」老賢跟阿玲聽到我這麼說後,都愕然下來。


看他們表情反應,少佐果然沒說錯。

「嗰個原本係用嚟測試新入嚟嘅人之中,有冇混入住「不良人」嘅心理測驗,後尾我哋都證實到M你係無辜。」老賢撐住桌子、站起:「我欠你一句道歉,M。」


「個陣心理測驗判斷你好有可能係「不良人」混入嚟嘅間諜······」阿玲盯我一眼,又低頭說:「你唔怪得我哋。」

「但阿玲,我哋一早已經證實咗M係好人,點解你要對人窮追不捨?」老賢反問她。


「因為佢入Dr.D間房···我覺得佢哋······」


「阿玲,凡事要講證據。」老賢語重心長地說:「我知你想查出Dr.D嘅事,不過唔好急進,如果唔係會好危險。」



「知道···」阿玲把自己中短髮的前蔭翹到耳後。

「咁我可以走?」我問。


「阿玲,你離開先。」老賢充滿智慧的眼睛,凝望著我:「M···我有啲嘢想同你傾。」


在那個阿玲離開後,我就直接背靠住門,問:「有咩好講···」

「我都知Dr.D遲早都會搵上你。」老賢說。


「咁講係咩意思?仲有點解佢一搵我···你哋一個二個就咁緊張,佢有乜咁特別。」

「Dr.D···佢係一個充滿野心嘅人,我睇得出,佢仲係一個天才。」老賢望住窗外灰暗的天空,說:「不過,佢同時係個充滿危險嘅人,所以我有派人長期監視住佢。」

「···」

「大本營入面曾經都有兩個好似你咁出色嘅勇士,不過喺糖果同肉排面前,佢哋選擇咗後者。」

「投靠···Dr.D?」

「佢哋最後當然冇好下場。」老賢感嘆地脫下眼鏡:「當然你都可以選擇肉排,但我只係提醒你,要小心選擇。」

「···點解要刻意同我講呢啲嘢。」


「因為,我唔想大本營少一個人才。」老賢提著那緩慢的步伐,我仔細地觀察他的腳,就會發現他行路的確一拐一拐:「同埋我知道你係個善良嘅人。」


「善咩良···」


「夏晴嘅事,其實我好清楚你並唔係為咗物資而去。」老賢近距離的跟我談話:「你係第一個發現活人貢獻同主動去營救夏晴佢嘅人,所以個瞬間開始···我已經完全信任你。」


少佐一早說給我知了,老頭。


「我好清楚你一早知道內情。」我說。



「咁點解···你會去救夏晴,可以講個原因出嚟?」老賢問。


「純粹想救就救。」


老賢點點頭,說:「如果我想交付一個重任俾你,你會接受?」


「盡力而為,講嚟聽先。」跑腿什麼的我沒所謂。


「我想你,」說到這裡,天空突然轟下雷電:「暫且嘴嚼住肉排,適當時候···再吐番出嚟。」


「你意思係···要我暫時幫Dr.D做事!?」我愣住幾秒,再說:「你前幾十秒先叫我小心······」


「我想你成為間諜,套取所有Dr.D嘅研究資料。」老賢說下去:「因為一般人,係接近唔到佢,唯獨係做佢心腹······」


我插嘴:「等等···點解要係我。」


「原因之一,你係被佢選中嘅人。」老賢憂心地說:「我想有個人可以監視佢嘅行為。」


「你應該知我冇義務咁做。」我抱起雙手。



「嗯,但你可以用呢種方式幫少佐減輕負擔,幫佢去除大本營其中一樣內患。」老賢按住自己的膝,苦笑:「若果我仲可以好似以前咁,或者佢就唔洗咁辛苦。」


「···」


「你有權拒絕我。」


我不想惹麻煩上身······

可是···

我想起少佐肩上的重量,似乎比我還要重。


「俾粒糖我。」我伸出手向老賢。

要不是我從少佐身上聽了他和老賢的往事,我是絕對不會為他賣命的。


這次就···破例吧。


老賢把一顆糖果交到我手上,有著一種我接受他任務的意義。



「我並唔係為咗邊個。」我收下糖果。


「似乎,你算係少佐第一個朋友。」老賢彷彿知道我內心想著什麼。


「‧‧‧朋友?」我有點愕然,但很快重拾正常:「只係佢救過我,我又救過佢‧‧‧大家互相幫助咁解。」


「嗯,」老賢點頭,像是心中有數:「不過依件事,你要保密,就連少佐都唔可以講佢聽。」


「‧‧‧」


「你應該,就係安區入面最適合嘅人選。」老賢看好住我。


「我想問一件事‧‧‧到底你直屬底下嘅秘密行動組織──安區,有幾多個成員。」我問。


「除咗前線嘅指揮少佐,仲有你剛才見到嘅阿玲。」老賢沉穩地說:「其實仲有幾個‧‧‧‧‧‧不過仲未係時候講你聽。」


「呼‧‧‧」我不禁面窗而笑,說:「除咗病者之外,人類之間嘅鬥爭都好激烈。」


「有人嘅地方,就有人性,有人性嘅地方,就有鬥爭。」老賢坐回下來,感嘆地望住窗邊的倒影:「或者‧‧‧呢個就係我哋身為「智人」,嘅唯一利處同弊處。」



「明白。」


「呢個亦係你身為安區一份子,唯一嘅任務。」老賢說。



跟老賢短暫會談過後,就背負住他交付的任務離開。也許,我不值得為他而多件麻煩事上身,不過‧‧‧‧‧‧從一直以來的誤會,至到現在每一次與老賢他見面,我都好像‧‧‧‧‧‧


逐漸被他的言行所同化。



可能他真的是個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可這一刻,我選擇相信了。



「天明。」我敲一敲天明宿舍的門,探望他一下。

「咦‧‧‧M!?我哋好耐冇見啦喎。」天明把門打開,見到是我顯得驚訝。

「無聊想搵你傾下計。」其實,只是想打探一下情報。


關於Dr.D的情報。天明他是大本營之中,年資最老,老婆又是營中護士,肯定有一些相關的資訊吧。


「好啊,你最近點啊?」天明倒了杯水給我。



「唔錯‧‧‧都係,咁過日子。」


「聽講最近尚德巴士站個邊呢,病者又多咗,如果你出去嘅話小心啊!」


「唔‧‧‧」我淺淡地笑、點頭:「嗯,你識唔識一個叫Dr.D嘅人?」


「Dr.D?聽講下‧‧‧‧‧‧醫生嚟架嘛,我老婆應該最清楚。」天明說。


「吓?你哋叫我?」原本坐在一邊翻著醫療日誌看的天明老婆回神過來。


「係啊靚女,M有嘢問你,問你嗰個老大‧‧‧Dr.D係咩人喎。」



天明老婆聽到後,即回想一下,並說些往事:

「喔‧‧‧Dr.D佢係喺大本營初初建立第二個月個陣加入,個陣好多人發燒受傷之類,就係佢做主診每日至少對五十個病人以上,所以佢功績係幾大‧‧‧‧‧‧但呢半年嚟,好少再見佢出嚟診症。」


「仲有冇多啲關於佢嘅事?」我追問。


「冇啦,或者我有時間幫你問下啲醫療所嘅朋友。」


「麻煩你。」我說。



「唔洗,哈哈~你最近睇中呢條友咩?佢身上有啲貴重財物值得你偷?」天明好像認定我一定是做壞事。


「冇乜嘢。」我朗然一笑,說:「我突然記起有嘢做,下次再嚟。」


「好,Bye~」天明送我出去。



除了天明這些經歷過生死的戰友之外,我都不敢去問其他人關於Dr.D的事,生怕對方也有線眼。


而那個完全不知情的阿玲,似乎還對我耿耿於懷,經過遇見她時總會被她眼球盯著,渾身不爽。



好不容易地,大本營又撐過了一星期。


物資食糧繼續嚴重短缺,現在幾乎每個人一餐只分到一塊小餐包,和小杯水,喝下去跟沒喝過一樣。


另一方面,Dr.D則繼續著那奢華極致的生活。喝杯紅酒、聽著音樂、休閒地煎著牛排。


為什麼我會知道?因為一星期之後我主動找上門了。


「M?」儘管我在門外只是敲敲門,他都已經知道來客是我:「自己開門入嚟~密碼8520。」


我依照Dr.D所言,輸入門鎖的密碼‧‧‧


居然,真的打得開。



他,對我真的能不帶半點戒心嗎?


一進門,陣陣的牛排香味就撲入鼻中,令忍耐力不錯的我都不禁吞一吞喉,口腔分泌了更多唾液。



「嘿,我估到你會搵上門。」Dr.D陰沉地笑了笑,問:「要唔要食件牛排?」


「你估到?」


「從來啊哈哈哈哈~冇人可以抵擋到肉嘅誘惑。」Dr.D又開始用他那神經質的聲音,說:「你唔覺‧‧‧?肉係我哋人類前進嘅動力,係我哋人類進化成長嘅必要元素!」


「所以‧‧‧我可以每一日都食到肉?」


「Of course!只要你肯為我哋大本營、我哋人類進化作出一大步貢獻!」Dr.D捧著肉排出來,放到桌子上:「你就有權享用,只有上階位者先食到嘅珍品!」


「上次你叫我‧‧‧」


「幫我抽取病爪嘅血液樣本,做得到?」他刻意用怪異又逗趣的聲音問。


「盡能力~」


「M,我睇好你。」Dr.D勾起邪惡的嘴角,把一個空空的針筒拋給我。



「問多句,你抽嚟有乜用?」我問。


「做下~研究。」Dr.D他走近向我,對我綻出一個跟病者相約的微笑。


我儘可能保持往常的模樣,一貫的冷淡:「但係呢個任務太危險⋯⋯」


「放心放心!你唔會有事!絕對,唔會俾病者感染。」Dr.D又笑起上來。


「⋯」

「如果你仲驚嘅,或者⋯」Dr.D狡黠地托住下鄂,說:「我俾隻藥你,可以喺藥效內~唔受病者感染。」


「大本營⋯⋯有咁嘅藥?」我心中驚奇。


應該說⋯真的有這一種藥存在?有的話,我們根本可以無畏地跟病者決鬥。


「當然有⋯!」Dr.D回復常態:「不過製作又難又貴,我只可以俾到兩粒你。」


「隻藥叫咩名。」我問。



「叫⋯⋯叫咩名?」Dr.D像似現在才為它命名一樣,說:「叫D−1!」


感覺⋯


好兒戲。


到我離開Dr.D房間時,我左右兩手已經握住針筒,和他聲稱能短時內不受病者感染的藥丸。


「點啊?」一把不屑的聲音在我面前傳來,是抱住手、靠著牆的阿玲:「又同Dr.D討論啲唔得光嘅事?」


「就算係,都唔關你事。」我把藥丸和針筒都放到口袋內,然後徑自直行。


突然⋯!


她衝上來用雙手捉緊我的頸領,把我推到去牆邊,狠狠地盯住我⋯⋯



果然⋯也是安區的一份子。


雖然是女生,但力氣也不差。


「勸你縮開隻手‧‧‧」我凝視住她,如同進行著眼神的交戰。



「好‧‧‧‧‧‧我縮。」阿玲一下子鬆開了手、退後,冷不防!向我揮出一拳。


我僅僅地俯身躲開,她的手則硬生生地打中牆身,相信拳頭肯定好痛。


「‧‧‧」她瞪住眼,望住前方,不為所動。


我報以一聲冷笑,就轉著身離去。



好險。


為了對付病爪,我到了久久沒逛的大本營市集,路上的攤檔依舊多,只是物價有明顯上漲。


以前要換一個鬧鐘,大概用一塊麵包左右的價值就換得到了,現在我想也得要三塊才回得成。


「點啊,朋友。」攤檔前的大叔嘴中嚼著一枝燃燼得極短的屁股煙,穿住一身防冷的保暖衣物,向我問好:「想換鬧鐘啊?」


「嗯,不過我都多餘嘅糧食。」我答。


「咁就真係可惜囉~」大叔淡淡而笑。


「但係我有好多煙。」


「幾多啊~」大叔這位店主不把我放在眼內一樣。


「夠換哂你成檔嘢嘅鬧鐘?」我從衣袋裡,拋出一盒香煙給他。


正是之前摧毀病窩後,掠奪回來的那堆香煙,我一直儲放在大本營的倉庫裡,現在這種物價騰升的時候,終於派得上用場。


「夠‧‧‧夠夠‧‧‧‧‧‧緊係夠‧‧‧!」大叔接到我的一包煙盒,望見裡頭全都是整整齊齊豎立著的香煙,表情變得有點激動:「你真係俾哂我‧‧‧‧‧‧!?」



「以物易物,公平交易。」我把他攤檔中的鬧鐘都逐一掉到入準備好的黑色袋子中。


「不‧‧‧不過,我啲鬧鐘裡面冇電池‧‧‧」


「呢層我預咗。」說畢,我又再往市場別的地方前去。


是次,我去到李惠利大樓下,近停車場方向的小型垃圾站等候著。那裡面積不大,大本營依舊把此處當做垃圾場來用,棄置一些沒用的廢物,經常臭氣熏天,基本上沒人會待在那兒。


唯獨有一個例外。


是阿登以前告訴我知的,對方算是大本營市集中的傳奇人物



聽說,只要太陽一西下,這裡就會出現一個商人。



因為他是少數會獨自外出搜索有價值物資的倖存者,所以賣的都是稀有珍品,平時很難見得到。


回來後,他再以極高價出售。所以又被營內的人稱為「黑商」,因此大本營主要市集幹道都不歡迎這號人物,使他只在這個不受歡迎的地方跟其他人進行交易。



「應該差唔多時候‧‧‧」我望住光色昏淡太陽緩緩地下沉。


一小時後。



「呵欠‧‧‧」我有點倦意的,靠在牆上、眼睛半合。


忽然,一陣細風伴隨一個腳步聲到來。



「呵‧‧‧?咁快有客人。」說話的人打量了我一眼,並走進小型垃圾場內。


「你就係‧‧‧‧‧‧」我望住眼前這位背大背包、用灰白色的圍巾繞在額頭及頸上的一位年輕哥兒:「黑商?」



「係,啲人會咁叫我。」他走進垃圾場內,就如走進家中,隨便地脫下戴著的圍巾:「不過我本名叫王達尼,我比較鐘意啲人叫我個名~」


王達尼看似污穢不堪的外表,有著一雙澄明的眼睛,若非出外搜索致滿身污泥,應該是個外表不錯的公子哥。


「阿登果然冇講錯‧‧‧」我望住王達尼衣胸前掛住的幾顆電池及爆竹:「我嚟買嘢。」


「唔通嚟同我打飛機咩,」王達尼放下背包、打開:「即管揀,但我賣嘅嘢比正常貴好多倍。」


黑商王達尼把自己今天搜索的物品通通放到地上,有最基本但很珍貴的電池、對付病者應該有很大作用的爆竹、一套沒什麼用的化妝品盒子、精緻的夏威夷小結他、實用的超能膠等‧‧‧‧‧‧



「我要電池。」我指住他胸口前那幾顆。


「電池我大把~你要幾多?」王達尼不知從哪裡拿了個黑色垃圾膠袋過來,裡面居然堆放住滿滿的藍白色電池。



畫面簡直就像一個堆放住金條的垃圾袋。


「你要我用幾包香煙換?我有好多。」沒辦法,我要抽取病爪的血,就必須依賴大量的鬧鐘去運作製造固定的嘈音。


而鬧鐘運作的關鍵,就是電池。


「唔‧‧‧」王達尼望住我雙目,思疑了一番:「十包。」


「‧‧‧十包?」比我想像中的要多。


這樣子幾乎要用去我一大半香煙了‧‧‧


「太多。」我說。


「咁就九包。」王達尼說。


「再打個折頭嚟。」


「八包?」


「‧‧‧都得。」都算接受到。


「呵,我唔濟。」他搖一搖頭,說:「一口價九包煙,成袋電池都係你。」


「‧‧‧‧‧‧好,成交。」我忍痛接受。


我一手交煙一手接電池,成功換到自己所需的物品。



「你又會真係有咁多煙~」他即場從口袋取出極為珍貴的火機,點燃了一根來抽。


「下次見。」我頭也不回,就離開垃圾場。


我暫且借用了天明的宿舍,在裡面把每一顆電池都裝入到鬧鐘之中,最後響得起來的成品,有至少十個。


「哇‧‧‧M你搞乜啊?」剛才下班,只休息了一會的天明問。


「試嘢。」我把每一個鬧鐘都較到我指定的時間。


「肯定又有大單嘢搞啦‧‧‧‧‧‧!」天明好像很回味第一次摧毀病窩時的回報,走過來嘴舔舔的也想參與一份:「預唔預埋先!?我實聽足你指示嘅!」


「冇你份。」專心較著鬧鐘的我,認真地說:「你仲有家人,唔好再行出去大本營。」


「哈‧‧‧咁,當然啦,試過一次仲未知死咩!」天明大笑。


「嗯,貪心會害死人。」



「咁多電池嘅?你用咩換番嚟?」天明握起一顆電池問。


「九包煙。」


「哇‧‧‧!!!」天明驚訝得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聲:「正常嚟講兩、三枝煙仔都換到一舊電池啦!你用九包?」


「冇辦法‧‧‧成個大本營得嗰個黑商有電賣。」


「睇嚟你呢次回報肯定好厚先會咁做。」天明感嘆地說。


「的確好厚。」厚到可能關乎住全大本營的生死,老賢肯定是看中Dr.D會對大本營有不利的事情,才會如此盯實一個曾經立過功勞的人。


我相信老賢也不是傻,突然要我監視一個醫生,去做他的間諜。肯定是掌握住某種資訊,但暫時又不能公開。


所以要先得到Dr.D的信任,是最重要。


「搞掂。」我站直,望住桌上十個都會響的鬧鐘。



「M,你真係要再出去?」天明問。


「咁‧‧‧當然。」我答。


天明抓抓頭,苦笑著說:「出面個世界好陌生‧‧‧點解你可以適應到。」


「‧‧‧你意思係?」


「冇咗汽車聲、傾計笑嘅聲、鳥狗嘅叫聲,成個城市變得好陌生。」天明望住一連四季都似是灰沉沉的天空:「得番病者爬行嘅聲、對我哋竊竊偷笑嘅聲、雨聲,成個城市好似病咗。」


「可能‧‧‧係地球對人類嘅懲罰?」我說。


「M‧‧‧‧‧‧我想像唔到自己係點死‧‧‧我突然間覺得,可以係睡夢中老死都係一件好幸福嘅事,有得好似往常咁返工都係一件好事‧‧‧」雖然天明年紀較大,但似乎仍然接受不到世界的轉變:「突然覺得‧‧‧就算係做乞依,只要係變番以前正常嘅世界,都已經好幸福。」


「‧‧‧既然無辦法改變,」我拍一拍天明的膊頭,說:「就好好珍惜現況,守護自己所愛嘅人,咁先係最重要。」


「咁你呢‧‧‧?」天明反問。



「我就係因為冇,先可以無顧忌咁行出去。」


「我覺得‧‧‧你好快會有!」


「點解?」


「你嚟嘅短短日子,都已經識咗我哋一班人!時間再耐啲,我哋就更加朋友!或者,你會喺大本營搵到自己嘅摯愛啊!哈哈哈哈。」


「摰愛?」我在大本營認識的女生,都不太合我。


夏晴,似乎比較喜歡少佐。


小六,一個甜傻白。


阿玲,不解釋。



「我都係同啲病者比較襯。」我冷笑。


在距離我行動的日子越近,我心就越是不安。我心中多少也想找幾個人陪我出去,因為自己一個前去找病爪實在太過恐怖。



我不會說自己是個不怕病者的人,儘管至今我已經克服了他們身上擴散得恐怖的紅點,但它們的笑聲我還是不能輕鬆去看待。


有笑聲,就代表它已經在某個位置盯實了你,並會慢慢向你靠近。某程度上,我覺得比起人類更為可怕,那些令你心寒的笑聲和詭異的行徑。


我有試過站在天台上,觀看附近周遭的風景,好死不死‧‧‧我的眼移到去一間幼稚園時,望到暗角窗口位中有一隻舌女正秘密地凝視住我良久。


待它見我發現它時,它就裂嘴一笑,俯低身子消失在我眼前,



整個感覺‧‧‧


十分之糟糕的。


即使是身處在大本營中,


還是渾身發毛,覺得滿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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