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晴的一天——————
「喲呵~~~~~~~!!!」
查曼德掐緊鼻子,撲通一聲跳進麻拉聖湖裡。
「喂等等————」真子正在湖邊嗽口,被查曼德潑濕全身。
「啊!!!我知道了!!!」查曼德驚覺自己幾乎錯過大獎。
「又怎樣啊?!」真子扭乾自己的頭髮,不悅問。
「這裡是聖湖……」查曼德看着自己沾滿聖水的身體,莫明奇妙的興奮感從腳掌湧上頭皮。
「嗯?」真子稍微認真,問。
撲通~~~查曼德捉緊真子的長裙,把她扯進聖湖裡。
「你又搞甚麼啊?!」真子怒吼,握緊魔杖正想攻擊之際,記起在聖湖裡使用魔法是大不敬的行為。




「你不能反抗了吧~~~~嘻嘻嘻~~~」查曼德擺出下流的表情,十指如蟲在真子面前扭動。
「嗚啊~~~~~~~~~」二人在湖裡嬉戲一番。
 
「不用管嗎?好歹是聖湖啊。」綠萊嘆氣道,為火童送上一份烤麵包。
「使人幸福正是聖水的職責,心存敬意足矣,不必拘泥小事。」火童笑道,接過早餐吃起來。
「你的‘約定之地’還差多遠?」綠萊仰望高聳入雲的轉神山,頂峰似乎遙不可及。
「不遠了……」火童淡然一笑,閃過一絲唏噓。
「要趕路告訴我吧。」綠萊站起來,回到營火繼續煮飯。
「待會你也洗洗吧。對路上的風沙有抵抗力喔。」火童笑道。
 




綠萊蹲到樹旁,感慨萬千地蹲在文如初身邊。
淪為階下囚的文如初被鎖上腳鏈,綁在樹幹旁。
「吃吧………」綠萊遞上一件炒蛋多士。
文如初遲疑半秒,像狗一樣狼吞虎嚥。
綠萊若有所思地看着文女,內心閃過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句能表達他內心的苦惱。
「噢?你昨晚想殺死她,現在又對她‘好’起來了?」查曼德跟真子嬉完水,回到營火整理行裝。
「你的思想別太淫穢好嗎?」綠萊燒起悶火,不悅道。
「呵呵呵~女囚用身體換自由。不是最好不過嗎?」查曼德對文女笑吟吟道。
文如初立即縮到樹後,揪緊自己殘破半裸的風衣顫抖。
「你別旨意碰她……也別旨意放走她。」綠萊擋到文如初前方,跟查曼德對峙。




「冷靜點,老頭。我跟她‘好’的話,娘子會生氣的。」查曼德指着正在梳頭的真子說。
「說是你‘娘子’了?!你這個王子好厚臉皮啊!」真子怒道。
「看看看~~~怒了怒了~~~是不是很可愛?」查曼德擺出鬼臉笑道,彷彿忘記了昨晚的生死一戰。
「你們兩個的事別拉到我身上!我只是————」綠萊怒道。
「甚麼‘你們兩個’,你活膩了嗎?!」真子反過來喝罵綠萊。
三人突然口沫橫飛對罵起來,繼而動武,結果查曼德被真子及綠萊合力按在地上毆打。
「別打了~~~!」查曼德左閃右避,突然伸手一抓———按在真子胸上。
「…………………」查曼德臉色一青。
「你完蛋了……」綠萊也僵硬起來,不敢動彈。
「………你……竟敢吃我豆腐?!」真子狂吼一聲,舉起一塊大石。
「等等!會出搞出人命啊!」查曼德大驚尖叫。
「正好啊!」
砰!
結果查曼德被真子打得頭破血流,被綠萊用繃帶綁成木乃伊一樣。
 




文如初目瞪口呆看着這三人,跟昨晚一戰判若兩人———原來是一群白痴。
「有氣力走動嗎?」火童走到她身邊,微笑問。
他炯炯有神眼睛嚇怕文如初,她不斷縮到樹後。
「你還肚餓…吃吧。」火童把自己的麵包轉贈文女。
文女受寵若驚地接過麵包,再次狼吞虎嚥。
火童用木枝挑起小布包,把兩袋水果搬到馬車上,準備出發。
「他們…平日也是這個模樣嗎?」文女忍不住,開口問。
「我不清楚呢…不過他們挺快樂,不是嗎?我認為這是一趟愉快的旅程。」火童笑道,吃力地把水果舉到馬車裡。
但他個子太矮,夠不著車廂。
文女驚訝地看着火童。想不到能夠運用‘聖火力量’的神童體質跟尋常小孩無異。
真子伸手一夾,把火童的水果遞到馬車裡。
火童驚喜一笑,連忙道謝。
真子忽發奇想———
「你早知道我會幫忙嗎?」她好奇問。
「我看不透你的內心真子,但我知道你不是壞人。」火童笑道。




「是嗎……」真子不以為然,把火童抱上馬車。
 
綠萊解開文女的腳鏈,扶她上車,再把腳鏈鎖在鐵扶手上。
「不用綁着她吧……」查曼德苦笑問。
「不!萬一她跑了怎辦?!」綠萊驚道。
「對……我們要更了解弒火教的人。留着她有用。」真子說。
「隨你們便吧~」查曼德微笑說,大步跨上馬車。
「哪個方向?」綠萊問。
火童閉目沉思,四周的天星樹發出光茫回應。
「那個方向………」火童指着山腰方向,並非山峰。
「要繞到那個山谷,恐怕要兩天時間,跟山頂越差越遠喔。」綠萊疑問。
「沒錯……是那個方向。」崇火靈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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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朝着轉神山的側腰前進,離開綠草如茵的高原,車道也逐漸變窄。




查曼德突然看到山邊有3人圍坐下來,急忙喝停馬車。
「去看看!」他、真子及火童下車查看。
他們跨過大小石坡,手腳並用爬到那塊小平台上。
「怎會……」真子暗暗吃驚。
三人攬在一起———被風化成乾屍。
一對男女正挽手低頭抱着小孩,為他擋下凜冽的強風。
查曼德百無禁忌,查看三人身邊的遺物,發現少量乾如木柴的麵包及麥酒,絕非餓死。
「凍死的吧……」真子留意到男女身上幾乎全裸,反而小孩被布衣包成粽一樣。
但三人殊途同歸,死在山上了…
 
火童默默跪在三人面前唸經,右手姆指燃起聖火,然後逐一按到三屍眉心。
乾屍很快被聖火噬,化成灰塵飄散。
「他們是誰…為甚麼帶孩子到這裡。」真子大惑不解,問。
「崇火信徒,想到山頂插下自己的火把吧?」火童苦笑,站起來拍走身上的骨灰,回頭看着浩翰如畫的壯麗山脈說。
「插下自己的火把?甚麼意思?」真子問。




「崇火眾圈子裡有傳,誰登上‘轉神山’山峰,插下自己名字的火把便是‘最虔誠’的人,下輩子可以享福。」火童笑道。
「跟我國太陽教的傻瓜一樣,以為上教會便可以發大財。」查曼德譏笑道。
「嗯~可以喔,假如你真心相信的話。當你全心全意相信一件事或人,你便賦予它‘力量’。然而那股‘力量’其實是你‘內心靈力’的投射,它自然會反饋給你。」火童回答。
「很矛盾的說法……」真子皺眉道。
「大部份信徒為了解釋自心空虛及不滿足而信教。只要滿足他們糊口需要便足夠,其實非不真心信奉‘聖火’之道。所以心術不正的人也可能得到回報,然而他們是‘造業’,非‘積福’。最終將會自食其果,在輪迴地獄不斷反省自己的過錯。」火童淡然笑道。
「那麼…你火化他們,他們便‘得道’了嗎?」真子好奇問。
「不~他們的靈魂早已經輪迴了。我只是把三人的肉體火化,回歸聖火而已。」火童回答。
「但你大可以不做啊?」查曼德好奇問。
「沒錯………我覺我很可惜…而已…」火童嘆一口氣,再次閃過一絲唏噓。
三人回到馬車,看到綠萊正對文女噓寒問暖,看到三人回來後立即分開。
馬車慢慢駛向險要的山道。
真子對萬丈深崖視若無睹,她目不轉睛地着火童,總覺得他跟想像中的‘聖賢’大有出入————似乎仍有常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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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越來越陡峭,亞瑟不再健步如飛,緩緩拖着馬車上山。
它的呼吸聲漸漸粗糙,綠萊只好停在緩坡,讓亞瑟稍作休息。
他並沒有閒下來,立即檢查馬車。
「有這麼易壞嗎?」查曼德好奇地蹲在綠萊身邊,問。
「泥路雖然難走,車輪常常陷進泥漿,但不會傷害車子的結構。沙石路則不然,持續的震動會令零件鬆脫。萬一在懸崖邊脫輪便完蛋了。」綠萊使出吃奶的力鎖緊零件,過程一絲不苟,絕不馬虎。
 
查曼德問東問西,沒完沒了,綠萊終於不耐煩地趕走他。
起初壯麗的山水的確引人入勝,但他跟真子冒險多時,已感景色千篇一律。現在查曼德只期待山上的雪域────因為天寒地凍,真子不得不依偎在自己溫暖的懷抱中。
「上回得到你吻……今回要得到你的人!」他暗自盤算,狡猾地盯着真子少艾的背影。
真子立感寒意,回頭怒瞪查曼德,然後繼續餵綠蟲。
她平舉麵包,肥蛆在下方不斷彈跳。
每當它快咬到麵包時真子便舉起少許,樂此不疲逗弄它。
肥蛆突然惱羞成怒,抓緊雞腳撞向真子小腹。
她痛得彎腰伏地,乖乖奉上剩餘的麵包。
綠蟲神氣地抓起麵包,轉身來一記神龍擺尾摑真子一巴,搖着屁股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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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曼德獵了一隻山羚,宰好後回到營地。
「咻咻~」他躲在草叢後,用哨音呼喚肥蛆。
肥蛆沒有理睬他,繼續大啖麵包。
查曼德拋出一小片新鮮羊肉,慢慢引肥蛆進草叢。
「乖~~~哥哥送你好吃的!」查曼德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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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子……」綠萊臉有難色地拉真子到一旁,有話難以啟齒。
「快說……我好肚痛………」真子按着肚子,臉色蒼白。
「可不可以讓文如初洗個澡?你知道女孩子少洗一天也會發瘋。前天血污汗水還蘸在她的頸上,肯定難受死了。」綠萊賠笑道。
「你還真關心她啊。」真子挑起眼眉,奸笑道。
「她是該死…但總是小女孩。前邊轉角有一條小水澗,不會走失。」綠萊搖頭嘆氣道。
「去吧去吧~」真子不以為然,繼續尋找失蹤的肥蛆。
「我不能看守她洗澡,所以要解開她的腳鏈,讓她自由活動一會…可以嗎?」綠萊小心翼翼問。
「其實我不在意她存在與否…來就打算殺死她。」真子不耐煩說。
「好好好~明白明白,保證她回來!」綠萊喜道,跑回馬車解開文如初的腳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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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子走遍緩坡也找不到綠蟲,問火童,他笑吟吟地指着前方處的草蕞。
她看到查曼德蹲在地上,底下出現肥蛆的雞腳,
「你做甚麼?」真子好奇地探頭一看,立即後悔莫及………
「聽…聽我解釋!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查曼德大驚道,扔下手中的‘白色肉丸’。
肥蛆……渾身長出粗大而捲曲的體毛。
「你…餵了甚麼…」真子呆望着變成‘毛蟲’,冷靜問。
「羊……羊玉。」查曼德顫抖說。
「甚麼玉…」真子嚥下口水問。
「聽我解釋!我以為它會長出‘羊角’之類的‘武器’,逗你開心,豈知─────」查曼德急忙說。
「甚‧麼‧玉。」真子追問。
「睪丸……」查曼德默默說。
「啊!!!!!!!!!!!!!!!!!!!!!!!!!!!!!!!!!!!!!!!!!!!!!!!!!!!!!!!!!!!!!!!!!!!!!!!!!!!!!!」
真子的尖叫保證傳到山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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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萊!告訴我石澗在哪?!我要洗澡!!!」真子紅着淚眼衝到馬車問。
「前…前面左轉,走數十米。這是甚麼毛?」綠萊在真子頭上夾起一束‘黑毛’。
「天啊!!!!!!!!!!!!!!」真子箭步奔到石澗去。
 
綠萊滿腹疑惑走到查曼德身邊,赫見他口腫鼻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你怎麼了?!」綠萊急忙夫起他。
「我……知錯了……」查曼德已經神智不清,只懂道歉。
綠萊好不容易幫他包紮好傷口。
「肥…肥蛆在哪?真子回來前要幫它脫乾淨體毛……不然…我活不過今天日落……」查曼德按着被打斷的肋骨,忍痛坐起來。
二人一同望向旁邊的肥蛆─────它正啄食查曼德扔在地下的‘白肉丸’。
皮膚嗖一聲又噴出多根捲毛。
「………………………………」
 
正在冥想的火童滿額是汗────嘴角悄悄抖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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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
真子邊跑邊脫衣服,撲通一聲跳進小水池。
她摘下數片樹葉擦身,恨不得把整層皮膚剝下來清洗再風乾消毒。
她一邊擦,一邊尖叫,水花四濺。
洗完身體、擦頭髮,她還塞進池水裡咕嚕咕嚕嗽口,猶如小鳥嬉水。
忙碌半天,終於感覺自己猶如蓮花一樣聖潔才冷靜下來。
 
此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文如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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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真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文如初呢?
池水旁的草叢沙沙晃動,真子單手護胸,把白楊魔杖藏在水中戒備。
文如初從草叢走出來,池水一濺———真子疾刺魔杖,點在她胸前。
「你去哪了………」真子厲眼凝視文如初,耳聽八方防敵。
「我…我覺得好冷,去找衣物了。」文如初嚇得不敢動彈,抖得連草叢也震起來。
「衣物……?」真子看到文如初手上只有數張樹皮及碎葉而已。
「………………」她放下魔杖,鬆一口氣繼續浸在池水中。
二女共浴一池,真子哼着小調,勺起涼水潑到鎖骨裡;文如初不敢動彈,害怕騷擾眼前強大的旅人。
「再不洗便天黑了。」真子看着池水冷言冷語。
文女才戰戰兢兢擦走血污,到小瀑布下清洗污髮。
她猶如泥鴨一樣把池水染黃,真子卻不怎在意,感慨地看着文如初。
小水池無處可藏,二人剛好對上眼神,文如初嚇得立即低頭。
「我有那麼可怕嗎………」真子冷笑問。
文如初默默點頭,令真子暗爽起來。
「謝謝不殺之恩……」文如初突然道謝,試圖打破隔膜。
真子淡然一笑,輕潑柔水,不作回應。
「為甚麼……你要幫助崇火教?」文如初鼓起勇氣,探試真子口風。
「順路而已,我正尋找鳳凰羽毛。」真子說。
「既然旅人不參加這埸宗教戰爭,你們為何以死拯救崇火靈童?」文如初追問。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襲擊我們,才把我逼向崇火教一方。本來我就很討厭崇火教的儀式。」真子譏笑道。
「我們………打錯人了嗎。」文如初低頭看着池水的倒影,幽幽道。
「不重要,反正你們打輸了。」真子哼笑一聲。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弒火教的生活是怎樣的?」真子好奇問。
「平日修煉‘火經’。閒時到鄰村打工賺點生活費。」文如初說。
真子暗暗吃驚,想到殺人如麻的弒火者日常生活蠻正常。
「其實很多富有的古老家族也支持‘弒火者’,但他們只在有事相求時才資助我們。所以我們的生活十分簡約節儉。」文如初嘆氣道。
「弒火的修煉是怎樣的?」真子再問。
文如初突然低碘,難以啟齒。
真子再三催問,她才緩緩道出。
「殺生…就是修煉業火的起點。」文如初內疚道。
「殺生…人還是動物?」真子不以為然,問。
「人畜皆可。」文如初說。
「那更沒有甚麼大不了~」真子潑一潑水,呼一口氣笑道。
文如初握拳正坐在淺池中,似乎回憶到不快的過去。
「你殺人嗎?」真子輕挑問,文女默默點頭。
「說來聽聽。」真子的口吻輕鬆得好像聽歌謠一樣。
「兩個快病死的老伯……及大量野兔。」文如初閉起雙眼,不敢看到自己的倒影。
真子一呆,不禁哈哈大笑,令池水泛起波波漣漪。
「不就兩個老人而已……哈哈哈哈。
要是我會用業火,說不定比文姬更利害。」真子誇言道。
「不會的………你絕對不可能比母親大人更強。
修煉業火,以‘業’為主。基本上由仇恨轉化成力量。我們從小便接受殺人的訓練。身邊的同伴已經開始‘修業’,殺死第一人,我還是不敢動刀。某天‘大哥’把我趕到鄰村一間醫公所,扔給我一把柴刀。說:要是我不開始‘修業’便老死在這裡………所以我今天的模樣了。」文如初嘆氣道。
真子聞言不悅,嘖一聲別過頭。
「別把自己的懦弱委過於人了!你緊守不到自己的信念才是最大的‘業’!你無法貫徹心中的正義是因為你太弱,然而你選擇放棄,走錯誤的道路而得到力量。這完全是自己的錯,你僅僅是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而已!」真子對着文女破口大罵。
文如初嚇得立即閉嘴。
小池又是一陣沉默。
過去的一點一滴閃過真子眼前———她何嘗不是從這條路爬過來?路上多少人為她犧牲,真子忘記了,也麻木了。因為她意識到………根本救不了所有人。
「怎麼又吵起上來了?!」綠萊在石後大叫。
「娘子~~~我已經幫肥蛆———」查曼德正想借故衝上來偷竊真子出浴,馬上被綠萊按住,二人扭打起來。
 
真子見天色不早,赤裸地站起來………
「走吧,要趕路了。」她說。
文如初用樹皮抹乾頭髮,重新穿上衣不蔽體的風衣,突然腰上一軟。
真子塞了一團布料給她。
「這是我修補魔袍用的備布料………你拿去吧。」真子避開文如初的目光,唏噓逆。
「可以嗎……我有衣物———」文如初舉起樹皮。
真子無名火起,一手燒爛文如初手上垃圾。
「那是樹皮!不是衣物!你還未死,要活得有尊嚴啊!」真子怒吼,頭也不回走了。
文如初呆揉着手中柔軟的高級布料———那是多麼溫柔的觸感啊………
「系統提示:文如初 對你好感度+10」
「嘖,誰稀罕!」真子馬上關掉UI。
火童已經坐在車上恭侯大駕。
「希望聖火會指引你的道路,真子。」他突然說。
「指引你的路就可以…走吧。」真子不悅道,馬車再次前行去。
「不遠了…」他微笑道。
「挺着啊真子~~~!哇哈哈哈哈哈!」
真子猛然張開眼睛,下意識按着肚皮及掩着眼睛────幸好只是惡夢一埸。
她輾轉反側,努力閉起雙眼努力入睡。
馬車硬繃繃的木板讓她無法入眠,只能呆滯地凝視星空。
銀河能夠沖走不愉快的記憶嗎?
要是可以的話,做人也不會太痛苦。
。。。。。。。。。。。。。。。。。。。。。。。。
 
「嗝……嗝!」綠萊夜駕馬車,偷偷喝起酒來。
真子暗暗譏笑,假裝不知。
她悄悄查看他人,查曼德一如既往靠着車壁入眠。
他總是抬起右腿,右手擱在膝上,形成一個懷窩等待某人進去。然而,查曼德垂頭溫睡,彷彿守護着窩在自己懷裡的人。
那個臂窩就是滂沱大雨中的雨傘;洶湧汪洋中的礁石,是世上唯一安全的溫柔鄉。
真子看得入神,心中若有所思。
「既然在遊戲裡被‘那個’不算的話………‘這個’也不算吧……?」她內心動搖數秒,馬上懸崖勒馬。
「你想到哪裡去了?!」真子甩甩頭顱,希望甩走奇怪的想法。
 
文如初縮在角落入落,而火童仍然打坐冥想。
真子頑心遂起,悄悄爬到火童身邊,在他面前招手。
「你期待我怎樣反應,真子?」火童笑道,慢慢張開眼睛,瞳火照亮馬車片刻。
「你不用睡覺嗎?」真子正好缺一個話伴,跟火童聊起來。
「冥想可以代替睡眠。」他回答。
「冥想有甚麼內容?」真子再問。
「思空。」他微笑道。
「嗯………」真子大約猜到當中禪意────
「即是甚麼?」───但她仍忍不住,追問。
「努力不思考,讓‘心火’跟‘萬物合一’。」火童回答。
「努力不思考?那麼你平日都思考甚麼?」真子無意間刺出一劍。
「………………」火童沉默下來。
「假如萬物如一,即無樂亦無苦。
生死輪迴,何苦之有?
反之,世事,何樂之有?
唯惜觀花綻放之時,我看到生命的美,樂也。
樂也…
我即反思,此樂非樂,偽樂。
然而,陷入無限輪迴之中──────
總覺得自己有‘餘事’未完成。」火童說,四周的天星樹忽明忽暗,似乎被火童的思緒影響。
「嗯…………」真子點點頭,假裝自己聽得懂。
「幸好,越接近‘約定之地’,我的心境越平靜。冥想時漸漸空明起來。」火童微笑道。
「我說不出甚麼大道理……但多想無益,開心便去做吧───假如你認為是正確的話。」真子抬望星夜,和弦悅心地平靜說。
「既然樂非樂,即偽樂。
那麼追求偽物,何用之有?」火童反問。
「樂~啊?」真子點到即止,笑說。
火童搖頭苦笑,嘆一口氣。
「你喜歡甚麼?」真子問。
「系統提示:崇火靈童‧?? 正凝視你。」
真子打開‘好感度介面’,怕害火童對自己只有38好感度不足以觸發隱藏劇情。
「每當我徹夜未眠冥想後,聽到清晨的鳥歌總能立即放鬆心情。
我應該蠻喜歡歌聲。」火童苦笑道。
「系統提示:令崇火靈童‧?? 感到快樂。」
「來了……」真子嚥下口水,乍看四周,隻蚊不見,何來晨鳥?
「假如…你不介意的話……」真子害羞起來。
「請,真子。」火童再次開張眼睛,笑道。
「甚麼歌好呢……」真子知道選曲將會決定劇情走向,立即在腦海中的歌庫搜尋。
「咳咳………來了喔……」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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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欠。」白霧上天,查曼德終於從睡鄉中醒來。
左手搭了一空,真子呢?
他揉揉眼睛查看。
「矣?!」查曼德暗暗吃驚。
「殊………」真子舉起食指,示意他別吵───
───火童伏在她懷裡熟睡了。
。。。。。。。。。。。。。。。。。。。。。。
 
火童這輩子均被敬若神明,自幼跟隨高僧習道。仍未親自體會疾苦已參透世事———可能嗎?
他呼呼大睡,小手捉緊真子的魔袍。
本能驅使他捉緊這個心靈的避風港。
最少這一刻,他可以在真子懷裡忘記自己的使命,忘記自己的身份———盡情當一個任情的普通小孩。
 
真子讓他在大腿上整晚,半身酸麻也不敢動彈,怕驚醒仍在夢鄉裡的火童。
查曼德理所當然在一旁妒嫉如火,竟然趁真子打盹時躺在她腿上。
真子驚醒,送他兩根手指,差點要了他的眼睛。
 
「合適嗎?」真子看到文如初用自己的布料製成一件簡衣,笑問。
「謝謝你,旅者大人。」文如初把剩餘的布料摺好,珍而重之地交還真子。
「叫我真子吧……」真子微笑道,收回布料。
「不敢………旅者大人。」文女剎有心事,幽幽縮回角落。
 
狹窄的山道繞到山背後漸趨平坦開始進入下坡路段。
但壞車的次數越來越頻密,綠萊使出渾身解數保持馬車完整。
火童終於醒來,揉揉眼睛。
「矣……我———對不起,失禮了。」火童聞到陣陣少女香,驚覺自己伏在真子腿上,急忙爬起來。
「有做到好夢嗎?」真子笑道,用衣袖擦去他嘴角的口水。
「沒有…想不到整晚時間眨眼間便過去,我從未如此平靜……」火童暗暗吃驚,馬上陷入沉思。
為甚麼離‘約定之地’越近,自己的行為越離經叛道。
有如萬蟻纏身,火童馬上打坐冥想,想得到內心平靜———突然被真子拉到身邊,再次躺在她懷裡。
真子柔軟的胸部墊着火童背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身體無法拒絕如此溫暖的懷抱。
「想睡便睡吧。」真子笑道。
澎!查曼德徒手撕開原木,怒眼瞪着火童。
「那麼……再睡一會吧………」火童會心微笑,窩在真子懷裡熟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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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萊需要全面檢查馬車,讓真子、火童及文女坐到崖邊火堆旁。
「呵~~~~欠。」綠萊徹夜未晚,只靠酒精堅持精神,理所當然累透了。
此時真子餓得肚子咕咕叫,但綠萊正在忙碌,查曼德替大家收集木柴,火童正伏在自己懷中熟睡,無法分身外出打獵。
「假如你批准的話……我可以幫你們收集食物……」文如初冒昧發言。
「………………」真子抱着火童,認真沉思起來。
文如初……兩度襲擊自己。
第一次令真子失去武器;第二次令她失去蝠獸。
這樣的人……能夠信任嗎?
她凝視文女,玉手輕拍火童。
說不定———他們也是身不由己而已。
「其實我可以留下來…不用勉強,我———」文如初看到真子臉有難色,馬上補充。
「走吧……」真子把鎖匙拋給文如初。
文如初受寵若驚,不敢拾起鎖匙。
「走…的意思是……?」文如初大吃一驚。
真子淡然一笑,不作解釋。
「系統提示:釋放 文如初。(Y/N)」
「嘖……」真子被系統強逼作出決定,覺得美感盡失。
N,她果斷按下去。
 
「果然……我收集完食物便回來……」文如初似乎鬆一口氣,唏噓地傻笑,轉身離去。
「文如初。」真子突然喝停她。
「走,不要回來。」真子奸笑道。
文如初呆望着真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命運從來都在自己手中,別怨天尤人,好好把握機會。」真子暗示文女反抗自己、反抗命令、反抗命運———依自己的意志行事。
文如初戰戰兢兢地解開腳鎖,一步…兩步……然後飛奔衰離真子一行人。
「文如初!」真子在她消失在山石之中前,再次大停。
文如初卻頭也不回,一溜煙跑到深山去。
「再見………」真子微笑,目送她的背影。
 
「你很有趣,真子。」查曼德站在真子身後,語重深長說。
「當然。」真子心情輕鬆無比,忍不住輕聲歌音。
「系統提示:查曼德 對你好感度+30。」
真子嚇一跳,查曼德對她的好感差不多到100了。
她悄悄抬頭,查曼德正好柔情萬千地俯視她。
他未有花言巧語,卻輕撫真子的頭,把布衣蓋在她身上。
「別著涼了。」查曼德微笑道,繼續走到旁邊收集木材。
真子抓着查曼德溫柔的布衣,內心開始撲通亂跳。
 
日上三竿,各人各自忙著。
就當世事萬身調和時,一陣耐人尋味的震動驚醒了他們的美夢…………
隆隆隆隆隆隆~~~~~~~~~~~
綠萊修着修着,突然地面微震,車輪一條鐵枝斷裂,整輛馬車失控向後狂衝。
真子正在崖邊,擁着火童打盹,未發現馬車正以雷霆萬鈞之勢撞來!
「小心啊!!!!!!!!!!!!!!!」綠萊意識過來已經為時已晚。
真子張開眼睛,馬車已經撞到眼前!
「怎會———」她反手一扭,把火童護到身後,卻來不及抽出魔杖!
強光一閃———啪!
兩隻赤金色的手臂從頭上伸出來,砰一聲撐住馬車。
查曼德聞聲回頭,赫見真子命懸一線,當下盡開‘聖陽之力’瞬速到她身後!
馬車重量跟墜坡的衝擊力融合,威力直逼攻城大鎚。
查曼德使出全力才勉強接住馬車,同時身後就是萬丈絕壁。
他踮起腳根,腳掌在沙石上擦出火舌,碎石沙啦沙啦滑到山下去。
正當真子想站起來時—————一顆巨岩從山頂滾下來,正正擊向真查及火童三人!
查曼德無法動彈,真子也沒有魔法能夠一擊粉碎滾岩!
木碎石濺,它正以開山裂地之勢撞來—————
「真子!抓緊我身體啊!」查曼德縱聲大叫,一道聖光打在他身上。
查曼德全身變金,準備在巨岩擊來一刻,使出大陽炮拼死擊碎它。
「憐火。」
 一個火符突然浮在三人面前,巨岩剛好撞來。
呼~~~~~~~巨岩被火符分分解成滑幼的沙粒,隨風消散。
時間一度凝固,真子的心臟幾乎跳出來。
火童在最後的剎那出手,輕描輕寫化解危機。
「你們沒事嗎?!」綠萊從山上奔來,離問。
查曼德也嚇得膽顫心驚,無名火起,使出蠻力把馬車推回山上。
「你怎會這麼大意啊?!差點害死我們啊!!!」查曼德對綠萊狂吼。
「關…關我甚麼事啊?!地面震動,令馬車的鐵條斷裂而已!」綠萊不甘反罵。
真子臉色一沉。
「別吵了………」她幽幽道。
綠查二人不歡而散。
「你受傷了嗎?」查曼德急忙慰問真子。
「你的腳…沒事嗎?」真子看到查曼德的布鞋磨破,地面都是他的鮮血。
「不要緊……哪來落石……時間太巧合了吧?!」查曼德怒目瞪上山頭。
「放她走的因果嗎………」真子怒意漸生,感到被文如初背叛了。
就在此時———文如初回來了,而且滿臉驚慌。
她看到真子一刻如釋重負,掉下眼淚來。
文如初用布衣盛着一些漿果,走向真子。
真子立即舉起魔杖,冷眼敵視文如初。
「這…這是我們的食物…」文如初急忙展示漿果。
真子不瞧一眼,心裡再動殺機。
「小小漿果,你卻去了半天,滿身都是灰塵————‘爬山’了嗎?」真子冷眼瞪着文如初。
「別誤會!我只是—————」文如初大驚道。
「我思前想後,好心還你自由,你卻恩將仇報………今天你死也瞑目了吧。」真子舉起魔杖。
文如初欲張口反駁,隨即安靜下來,默默閉嘴。
「那就是默應了?!」真子終於忍不住,怒吼。
「文女!你快解釋啊!?」綠萊大驚,不想真子殺死文如初。
「我命該如此………沒有冤言。」文如初說着模稜兩可的話。
「好,我成全你!」真子魔杖發光———突然被查曼德架開。
「你又怎了?!」真子大怒問。
「她身體……很熱……」查曼德凝重說。
「吓?」真子大感嘔心,沒有空閒跟查曼德聊色情笑話。
查曼德來到文如初身旁,抽起好藏在身後的纖手—————掌心冒光。
查曼德夾起光源………
「鳳凰的羽毛!!!」真子驚喜尖叫。
「我剛才拾漿果時………看到懸崖下一棵枯萎的天星杓上卡了一根‘鳳凰羽毛’。我記得你前來‘轉神山’就是為了它……所以冒險爬下去撿……差點摔死了。」文如初含着淚眼說。
真子一呆:這是…因果嗎?
查曼德把羽毛送到真子手上,真子馬上把它鎖進鐵盒,決不會讓肥蛆再吃掉。
「你只差兩根便收集完成了。」查曼德笑道。
真子笑容靦腆,慚愧地看着文如初。
「那個…對不起,文妹妹。」真子苦笑賠罪,把所有往事一筆勾銷。
「我果然…不配留在你們身邊…殺死我吧。」文如初跪下來,昂碰落淚,堅定道。
「不殺不殺~我錯。」真子急忙扶起她。
二人上演一埸哭罵上吊的鬧劇,最終說服文如初留下。
 
綠萊鬆一口氣,決定把馬車加固成坦克一樣。雖然大增亞瑟的負擔,但為免重覆犯錯,在所不惜。
 
「真子……」火童突然跟她耳語。
「我想吃蝴蝶。」他悄悄說。
真子臉上一紅,厭惡地瞪着火童。
「甚麼蝴蝶…」她拉緊魔袍,小心翼翼問。
「你到樹森裡,捉一住火蝶給我吃。」火童認真地指着山邊。
真子一悟,覺待自己的思想被查曼德污染,慚愧不矣,馬上動身。
她才剛剛走進樹林,馬上看到一片‘花火’在空中飄浮———正是一隻幻火蝶。
它在空中留下浮火幻影,忽快忽慢飛走。
真子急忙追上去,不合不覺間深入樹林,走進山谷。
火蝶飛啊飛…飛進山背上一個石洞。
真子點起魔杖,慢慢探身進去。
「唉喲~!」火蝶就在她眼前化成輕煙消失。
正當她欲回頭時赫見山洞內有餐具及少量裝備。
真子立起疑心,走到營火旁一摸———溫暖的!
「有人……剛剛離開了。」她放出肥蛆,慢慢深入山洞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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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子跟隨火蝶進入山洞,發現有人短住的痕跡。
稍作調查,未有發現更多線索。
但火童引導她到這裡必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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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行,別逗留。」真子回到馬車旁,眾人馬上出發
她回來後全程魔杖在手,肥蛆也挺直雞腳,進入‘警戒’狀態。「仍在害怕嗎?」查曼德察覺真子神色有異,問。
 
查曼德可信嗎?可以跟他討論嗎?
真子知道他是同伴中唯一不牽涉火教鬥爭的人,但………誰知道?
「沒事。」真子冷冷道。
查曼德觀人於微,知道真子不欲多談,識趣止步。
文如初縮在角落,低頭揉撫真子贈送的衣服。
她對真子盡懷歉疚之意,惟真子從‘落石’一劫後敵視自己。
文如初被真子監視得坐立不安,只好抬頭眺望山水放鬆心情。
「你看甚麼?」真子質問。
「看風景而已。」文女立即縮頭回來,低頭說。
「看我。」真子說。
文如初抬頭,看到真子把魔杖擱在肩上,厲眼凝視自己。
訊息簡潔易明:別耍花樣。
馬車搖搖晃晃,文如初的軀殼像風中曳草般擺動,不自覺掉下眼淚來。
今天,馬車特別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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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半山,真子目不轉睛監視文如初。
「真子,別針對她吧。」查曼德嘗試勸解。
真子哼笑一聲,不作正面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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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繞過狹窄山道、爬上碎石山坡,山路慢慢把他們引進山谷,來到一個谷地小平原,中央有一座殘破古廟。
漫長山路的盡頭,就是這座小古廟。
它屹立於山谷數百年,彷如等待被探訪的老人───早化成白骨,殘破不堪。
「那座廟…就是‘約定之地’嗎?」查曼德故意朗聲喜道,希望沖淡車上的霉氣。
「非也,那是到達‘約定之地’前最後一座火廟,也是我們分手的地方。」火童笑道。
「矣?那麼‘約定之地’到底在哪裡?」查曼德驚問。
「到達‘終火廟’後,我會繼續深入山谷。你們的馬車難以駛上山,所以我們就在火廟分手吧。」火童說。
「不論送不送火童,我們在火廟休息一晚好嗎?真子?」綠萊建議。
真子默默點頭。
文如初突然站起來,含淚看着真子。
「你還是殺死我吧。」文如初堅定說。
真子瞇起眼睛,魔杖漸漸發光。
「你想挑戰我底線?」她出言恐嚇。
文如初脫下真子贈送的布衣,摺好還到真子面前。
她只剩下千蒼百甩孔的黑風衣,殘破得一陣風也可以吹出碎布來。
「你別節外生枝,好好穿着吧!」查曼德看到文如初淒涼的景況,大是不忍,把布衣塞回文如初手裡。
文如初搖頭拒絕,眼淚再次哇啦哇啦傾瀉下來。
「以退為進。」真子譏笑。
「好了…真子。她也是吃盡苦頭,讓她好過一點吧。」查曼德輕輕責備真子。
苦,真子最了解不過。
「誰又讓我好過……」真子幽幽道。
本來真子期待綠萊出面調停,好讓自己有下台階。
豈料他又喝起酒來,一邊傻笑,一邊替亞瑟梳毛。
真子長嘆一口氣,默默放下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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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進火廟,仍是老樣子的佈局,火盆、壁畫、香爐齊全。
「我們……會遇到麟獸吧?」真子看着壁畫上三隻臉目猙獰的聖物,問。
「非也。主管‘輪迴黑盤’的‘不動麟獸’只活在‘火’裡;主管生命的‘百式麟獸’存於萬物之間;所以只有保護聖火的‘金剛麟獸’會出現。」火童指着紅色的麟獸說。
「它會……殺死你以外的人嗎?」真子嚥下口水問。
「我也不清楚……哈哈哈。」火童哈哈大笑,心情非常亢奮,在火廟裡活繃亂跳。
查曼德跟文如初打掃火廟一角作休息之用。
期間文如初不時凝視火盆,若有所思。
「你看到甚麼嗎?」火童問文如初。
文如初嚇得跳起來,暗步遠離火童。
「你……真的能夠預知未來嗎?」文如初疑問。
「別誤會了,我只是受感到萬物的互動。前題是它們回到‘萬物之中’。」火童回答。
「假如…我預見壞的未來,是否代表我所有努力也是枉然?」文如初掉下眼淚,問。
「也許……」火童淡然一笑,繼續說。
「也許我們努力的過程就是了解這個未來的成因,參透它……下輩子便不用背負同樣的‘業’了。」火童說。
「也就是……我這一輩子也無法還清罪孽的意思…」文如初黯然道。
「也就是…我們還清這一輩‘業力’的意思…」火童接下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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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眾人鋪好皮草準備睡覺。
「我出去吹吹風。」綠萊笑道,獨自走出火廟。
真子早看到他暗藏酒瓶,嘆氣苦笑。
 
 
「手。」她走到文如初面前,命令。
文如初乖乖伸出雙手────被真子咔一聲用鐵鏈鎖起來。
「真子!」查曼德不悅,介入二人之事,卻被文如初推開。
「沒事…這樣挺好………」文如初幽幽道。
。。。。。。。。。。。。。
 
 
「真子…明早便啟程到‘約定之地’。今晚…我可以伏在你懷裡睡嗎?」火童居然主動請求。
「當然~」真子掀開羊皮,讓火童鑽進來。
火童立即泛出滿足的笑容,在真子臂彎內磨蹭,良久不願入睡。
「你明天要趕路…好好休息吧。」真子柔聲道。
「我可以聽你唱歌嗎?」火童再要求,甚是任性。
但起碼…他懂得‘快樂’是多麼簡單而幸福的一件事。
「你聽完要乖乖睡喔!」真子笑道。
「嗯。」
「咳咳……………」
 
 
I remember tears streaming down your face
When I said, "I'll never let you go."
When all those shadows almost killed your light
I remember you said, "Don't leave me here alone,"
But all that's dead and gone and passed tonight
 
Just close your eyes
The sun is going down
You'll be alright
No one can hurt you now
Come morning light
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
 
Don't you dare look out your window, darling.
Everything's on fire
The war outside our door keeps raging on
Hold onto this lullaby
Even when the music's gone
Gone
 
Just close your eyes
The sun is going down
You'll be alright
No one can hurt you now
Come morning light
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
 
Ooh, ooh, ooh, ooh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Ooh, ooh, ooh, ooh
La, la (la, la)
 
Just close your eyes
You'll be alright
Come morning light,
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
 
。。。。。。。。。。。。。。。。。。。。。。。。。
 
熊~~~~~~~~~~~~~~~!
火廟突然陷入火海,眾人在甜夢中驚醒過來。
「這是……小心啊!」查曼德最先發現5人被黑火包圍,無法動彈。
「業火?!難道─────」真子舉起魔杖,立即尋找文如初。
她也在火圈之內,同時雙手被鎖。
「哇啊~~~~~!!!!!!!!!!!!!」真子被窩突然傳出火童的慘叫。
她急忙掀起羊皮,驚見火童額頭被寫下一個黑符。
它正燒起‘業火’,傷口噴出熱騰騰的蒸汽,範圍慢慢擴大。
火童痛得大哭,拼命掙扎。
真子捉不住火童,雙手一脫,火童橫身跌向業火之中!
就在一切要完結之際────
查曼德從旁閃到,長臂一抓,揪着火童衣領把他吊回來。
「嗚~~~~~~」他半腿踏進‘業火’之中,馬上燒得皮開肉綻。
「這是甚麼啊?!」真子拼命搖動火童,只見他臉容蒼白,眼窩深陷,一副垂死的樣子。
「又是黑火玩意!搞點甚麼‘聖火’對抗吧!」查曼德急得手忙腳亂。
真子意識到只有一人知道怎救火童。
「文如初!我告訴我要做甚麼?!」真子怒吼。
黑火正逐分逐吋吞噬腳下地板,空間僅容他們轉身。
文如初看着火童的樣子,臉如土色。
「你知道甚麼方法,快說啊!」綠萊急道。
「唯一可以對抗‘業火’……就是‘聖火’之物。你們有沒有‘火念珠’之類的法器?」文如初顫抖問。
「沒有!再說!有甚麼經文派上用埸嗎?!」真子滿頸是筋,咆哮。
「他額頭被寫上‘渡業符’,某人正以‘業火’感染火童的意志,只要完成儀式便可以吸收火童的‘聖火力量’……」文如初顫抖說。
「寫?!誰寫了?!」查曼德大吃一驚,立即探視四周黑火,並無一人。
「假如‘業火’足以入侵火童的意志……恐怕只有‘大師兄’一人………」文如初說出此三字,兩肩不禁瑟縮。
「我不管誰寫!現在我要救他啊!」真子看到火童氣息越來越弱,半臉染黑,急出眼哭來。
「鳳凰的羽毛……剛好是‘聖燃之物’……」文如初戰競說。
  鳳凰羽毛…真子花了數月,只得到那麼一根羽毛────
真子二話不說拔出金毛。
「然後呢?!」她怒吼。
「放在他額上!」文如初說。
金毛觸在黑符的一刻,黑火立即熄滅,但隱若可見仍在蠶食火童的皮膚。
「鳳凰羽只能一時壓制‘業火’的力量!我無法解除大師兄的‘符咒’,但我可以用‘火經’喚醒火童,讓他親自跟大師兄對抗!」文如初突然認真起來,爽快道。
「跟大師兄對抗是甚麼意思?!」查曼德問。
「大師兄要奪得火童力量的話,需要‘混合’業、聖兩火,而非‘相消’。所以火童可以逆其道而行,混合大師兄的‘業火’,把他的力量奪過來!」文如初急道。
「喂~誰奪誰也好,最重要快!我的腳趾被燒到了!!!」綠萊退後可退,靠在查曼德背上。
真子咬緊嘴唇,陷入窒息的掙扎────
要把火童交到文如初手上嗎?
「他有事的話,你不會好過。」真子警告文如初,然後拋火童到文女前方。
「左手疊右手,交叉放在胸前!」文如初急道,真子馬上配合。
她用姆指按着鳳凰毛,閉上眼睛默唸經文。
查曼德、綠萊及真子也只有著急的份,完全幫不上忙。
黑火越燒越旺,他們只能寄望文如初能喚醒火童。
終於在化成業火殘灰的瞬間───火童醒來,業火再無法吞噬眾人腳下的領土。
 
 
火廟被燒成灰白色,如積木一樣倒塌。
「哼嗯~~~~~」某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他們護着火童,望向瓦礫────身纏黑布,頸披紅經的男人站在榻木之嶺。
「大師兄…………」文如初僵望着男人。
大師兄二話不說,上來就打。
他左手擲火成矛,卻不是刺向火童,而是真子!
查曼德啪一聲以金掌捉住黑矛,五指一扣掐成碎件。
「有種打我,別打女人。」查曼德擋在真子前方。
他‘感應’到‘大師兄’的實力非文如初之輩能匹比,盡開金力迎戰。
「好吵……」火童抱頭掩耳,痛苦道。
枉死的鬼魂在他耳邊慟哭,火童首次體會到毛骨悚然。
「讓我…見識你的意志吧。」大師兄單手拍地,於廢墟召出黑符陣。
「崇火之界!」火童強忍痛楚,在黑潮之中撐出五重火環。
兩股狂潮互相吞噬,變出各形各獸互相撕殺。
大師兄突然扭動手腕,黑符內數個經文逆時針轉動,在符陣內引起連鎖反應。
黑經文接二連三旋轉起來,分成外、中、內3圓,不停組成新的符號。
黑火突然長出牙齒,撕裂白火的圓線,然後一口氣從缺口衝進白圓之中。
五重火環瞬間被毀二外環,他們的立足之處再次變少。
火童大吃一驚,從未見過有人以此等速度破解火陣,當下雙掌打地,加倍供出‘聖火力量’。
白火環終於守住陣地,把入侵的黑火趕走。
但‘大師兄’再次變招,他在地上寫下數個符咒,黑火咬緊白環,逆時針拖動起來。
白環每轉半圈,光茫便黯淡兩分,數圈過後開始變黑。
「竟…竟然可以感染‘聖火結界’?!」火童再嚇一跳。
他知道再失一環,查曼德便沒有立足之處定會被‘業火’燒死。
「這是…我的考驗!」火童狠下心腸,咬破指頭,在白環上寫下血符。
白環馬上發光,順時針轉動起來,更把四周的黑火漂白。
「哼…愚材。」大師兄咬下手套,以鋼針剌破手指,同樣寫下血符。
黑白輪終於停轉,來回震動,黑白交界線互相入侵,濺起灰色的光花。
「現…現在怎麼了?!」真子一直不敢插嘴,直到火童陷入苦戰才問。
火童滿額是汗,瘦小的身體不停發抖。
「他…不知如何……直接把‘業力’透過‘業符’打在我額上。如今我……的‘聖火之力’並不純淨………難以維持火陣………」火童努力擠出說話。
「我們怎幫你?!」真子再問。
火童開始喘氣,在腰間摸出一本火經,撕下4頁經文分別讓真子、查曼德、綠萊及文如初拿着。
他一邊抵抗大師兄的黑火攻勢,一邊以血符改變五重火環的內容。
圓環內浮出一個正方形,4角撐着火環最外圍的圓。
「然後呢?!」真子看到改變,但不明白如何幫助火童。
火童改變圓陣後更是有氣無力,難以說話。
「他……他想我們以自身的‘業力’加強火環的力量!」文如初自幼逆讀火經,自然對火童的結界十分了解。
 
「我…我們也不純正啊?!」查曼德驚問。
「………‘讀經’本身就是‘化業’的過程。
看到4角沒有?
當4角-圓角、方尖、鈍守、突鋒也站着‘火物’(生物)時,以火童為力量中心的‘五重火環’將會開始旋轉。
外環為‘十二獄’,將順時針旋轉;
中環為‘六道’,將逆時針旋轉;
內環為‘三循’,不變。
三環上的經文會不斷組合出新的‘經句’,一但‘經句’出現會便閃出紅光。我們需要同時按下‘紅經文’才可以把‘火經’的力量打進白環內。相反,我們失敗的話大師兄便會吞噬白環的力量………吸乾火童。」文如初竟然為他們解釋‘機制’。
「怎……怎可能吸乾他?!」真子驚問。
「他們兩個均以‘血諾’強化自己的‘業力’,現在他們可謂二魂一體,得勝一方將吞噬敗者。」文如初嚥下口水說。
沒想到大兄弟剛登埸便以死相拼。
 
「假如………你們想逃走的話,只要叫火童拼死打出一條‘聖火路’便可以了………。」文如初補充。
怎辦…是戰是退?
「系統提示:堉助火童加強五重火環。(Y/N)
注意:一旦進行此副本將無法退出,直到完結/死亡為止。」
Y!真子未曾猶豫一秒。
「系統提示:抵禦並擊退‘業火之環’。」
「絕對…不會放棄啊!」真子一腳踩進四角之中。
查曼德、綠萊也義無反顧踩進去──────
他們看着文如初………
「快踩進來啊!」真子急道。
「我……我不……」文如初害怕起來。
「反正你被他捉到也是死路一條,去啊!」查曼德向她招手。
綠萊直接把文如初推到四角之中。
「系統提示:五重火環即將啟動-5秒。」
「系統提示:五重火環即將啟動-4秒。」
「系統提示:五重火環即將啟動-3秒。」
「系統提示:五重火環即將啟動-2秒。」
「系統提示:五重火環即將啟動-1秒。」
光環一閃─────大地震動。
五人一心的決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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