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困在這裡,我們知道,
時間就是殺手,一步一步接近,使人焦急,使人狂亂,

更使我們都成為殺手了。

「小甜哥唔係『破壞者』,我地都係殺人兇手……」朱Yan凝看著電梯門上那個樓層顯示屏,不但她看著,所有人都看著。

小甜哥不是『破壞者』,電梯門上那個樓層顯示屏這樣告訴我們。




黑色的顯示屏,亮著綠色的字:「死者:探索者」

「無論小甜哥係咪『破壞者』,我地當中都要有人死。遊戲,先係殺人兇手。」南哥這樣開脫。

不過,看著顯示屏的我卻聯想起張姑娘。她死後,遊戲沒有告訴我們她的身份,是因為她不是死於這電梯槽。如果只有電梯的顯示屏才能告訴我們死者的身份,如果後來還有參與者死於其他情況,這樣豈不無法讓現存者計算『探索者』和『破壞者』的生存比例?

電梯門徐徐關上。

此刻,在電梯大堂裡,坐在地上的,背靠牆壁的,呆站著的……
是彷彿失去靈魂的空洞。





下一個會是誰嗎?

「估唔到你地二十四小時內都走唔出呢一層,睇黎你地全部人都要死喺度,好哀傷啊。」小女孩憂傷地說。
血色的嘲弄,沒有人回應,無力回應。

「唔好意思,你地仲要唔要綁起我?」小女孩疑問道。

沒有意義的問題。





小女孩見沒有人回應便長嘆口氣,大開雙手,展露一身的瘀傷和與其不搭襯的笑容:「我用我嘅身體去試驗你地嘅殘忍可以去到幾盡,你地果然值得被遊戲!」

值得被遊戲?這是什麼意思?眾人的眼神都是如此地問。

小女孩轉身,手搖ByeBye:「而家我要走喇!下次電梯門打開你地會知道點做,我唔會再出現向你地解說。」

「等陣!」陳東明。

小女孩回一回頭。

「我地可以對遊戲規則發出問題嗎?」陳東明試探地問。

小女孩搖搖頭,說:「要問應該一早向我哥哥問,我而家唔會答問題架喇!」
憂懼的大家還是一愣。
「妳哥哥?賴sir?」龍sir震驚。





「係,我個名叫賴天恩,你地記唔記得?唔記得都唔緊要。」小女孩沒關係地說,卻引來我們的疑惑非常。
可惜小女孩在這方面再沒有補充和解說,但提說了一件事:「提一提你地,如果你地能夠成功解開呢層嘅鎖,離開後你地會獲得遊戲提示,呢個提示係對探索者嘅獎勵。」小女孩得意洋洋,哈哈哈的跑走了,她孩子般的輕鬆跟這現實的死亡情景構成強烈的違和,恐怖難測。

她,隱沒在走廊盡頭的轉角處,就這樣離開了。

現在我們可以如何?現在的士氣,我們還可以繼續搜索嗎?短短24小時,我們幾乎被擊潰。

「我地唔可以放棄……」陳東明還是說。

在這種氣氛下,不能放棄只是一句不負責任的虛偽吧?
但如果你說,
「我有少少頭緒……」陳東明繼續說,然後拿起單位經理的手機,手機屏幕是主畫面。
主畫面,代表陳東明已經解開單位經理所設下的屏幕密碼?





「我係撞彩。」

雖然只是輕微又不知是否有用的進展,卻足夠使大家雙眼放光。

「咁又點?只不過證明呢個係普通嘅手機,裡要有無咩可疑資訊?又或者……可唔可以打出?」小翠姐問,語氣透出興奮。
「你真係撞彩?」駱sir驚訝地問。

四個數目字,有一萬個組合,再加上若輸入錯誤三次,要等不知多少分鐘後才能重新輸入。

如果說是運氣,那太荒唐了。

「唔係透過數字撞彩,而係終於諗到係點樣入內置畫面解鎖。」陳東明搔搔頭。
「原來你係電子高手?」駱sir讚嘆,真心的。
「如果係電子高手,就唔會而家先撞中。」陳東明謙虛地說。
「好喇!咁即係裡面有無可疑資料?」小翠姐不耐煩,她根本對於陳東明是不是值得讚賞不感興趣。





「無,電話亦唔能夠打出。」可是陳東明回應得非常直接了當。
失望,反白眼,是大家的現場反應。

「但,我可以透過呢部手機,去睇手指裡面嘅資料,資源室有轉插線。」陳東明續說。

大家又一下子被他振作精神。
這是哪門子的說話方式?陳東明……你可否不要把說話分兩次?

雖然小甜哥死前把陳東明列為被懷疑的對象,但是陳東明在團體裡總是提出可行的建議,感覺能夠為大家帶來方向和希望,我看眾人也不想陳東明早死。

地點:活動四室、時間:12:30、人數:23人。

當USB手指接駁了轉插器再接駁上手機,USB手指內的檔案清單全然列在手機畫面上。





居然成功了!但這些是鬼檔案?每個檔名也寫了日期和時間。

「似乎係……錄像。」駱sir說。
錄像?
「但係超多超大量……有多達二千多個檔案,應該係超越正常USB手指的容量……」駱sir按了其中一個檔案,打開錄像。

畫面竟然影照著這一層的儲物室?而見清晰看見是那幅《百家姓》……

「嘩!係閉路電視嘅錄像呀!係……係……《百家姓》,次序次序次序,次序真係唔同架,你睇,你地睇!」駱sir完全掩蓋不住那份興奮,拿著手機展示給我們每一個看。

我們真的開心流淚,不竟是有了希望。

「唔通呢個就係《百家姓》真正嘅次序?原來藏喺USB手指裡面。」南哥也是興奮。
「奇怪……點解要有咁多檔案,就咁睇,每一個檔案裡嘅畫面都差唔多,只不過影照住唔同嘅時間……」陳東明思付。
「唔好理喇,快啲去試試先。」駱sir已經急不及待要跑往儲物室。

希望我們真的能夠找出關鍵,找出鎖匙。我心想。

不過,我們一群人到了儲物室,把《百家姓》的次序擺放到跟錄像的一模一樣,身邊的環境卻沒有起什麼變化。

「係咪已經觸動左機關我地唔知。」駱sir快要發瘋了,好不容易才有了希望,難道又要絕望嗎?
「睇黎唔係……」陳東明細聲說。
「咩唔係呀?」駱sir聽見。
「咁多個檔案,可能只有一個係關鍵……」陳東明苦苦思索……

「快!」

「快!拎經理部手機黎。」陳東明似乎靈機一觸,著急地取去經理的手機掃視檔案。
我們看著很不解但十分期待,靜待陳東明的驚天發現。

「係呢個!真係有!六月二十四日,四時三十分。」陳東明按下這個時間的檔案。

我和小儀、朱Yan、威廉相視一下,心領神會,沒錯,六月二十四日四時三十分,這就是消失了的時鐘所停頓的時間和日期。

開啟檔案。

(#開始描述錄像畫面要講明)
單位經理強拉著少女的手臂,進入儲物室,鎖上門。
單位經理展露令人大吃一驚的獸性,性急地扭住少女的腰,女人十分不情願,一臉驚慌,單位經理不知羞恥的手還在少女身體上四處遊走,畫面實在太清晰,胸部、臂部、大腿,當她想把他推開時,他在她的耳邊悄悄話,手又開始滑到少女大腿及大腿以上的肌膚。
少女非常害怕,但不敢拒絕。
最後,單位經理把褲子脫掉……急不及待……

那女人我們都認識,就是舍友林敏芝,一個精神病患的舍友,只有十八歲。

目睹一個十八歲少女被肆意羞辱,這是我渴望一個人去死的絕對底線,我看很是憤怒,巴不得找他的屍體來唾罵。

但,對於正義,或許我和這裡所有人已經失去評論資格。

現在,站在手機前面的人看得嘩然,後面的人好奇非常,一邊堆擁又一邊問各樣問題。

「你地睇到啲乜野呀?」後面的人。
「嘩!有無搞錯……」前面的人。
「真係人面獸心。」前面的人。
「想睇下,究竟畫面係點?」後面的人。
「變態!」前面的人。
「真係睇唔出佢係啲咁嘅人!其實錄像係咪真呢?」前面的人。
「可唔可以重播再睇?」後面的人。

雖然對不是發生於自己身上的同事而言,事情很花生,但前前後後的言談語氣中,依然蓋上一份凝重。
對,如果不是在生關死劫的場合裡,這錄像一定使氣氛熱鬧。

「等等等等!重點唔係喺呢對男女上……而係……幅《百家姓》……次序唔同,同其他檔案嘅畫面嘅次序又都唔同。」虧駱sir還注意到那幅《百家姓》。

「呢次一定係!快,再去併一併個次序。」龍sir興奮說。

於是,我們再沒有聚焦在單位經理性侵舍友的畫面上,而是全心全意放在「生存」這回事上。

撕下,貼上,撕下,貼上……
我心裡默默祈禱,因為我真的很餓……

小儀把最後一個併字,貼上……

貼上。

「貼左喇……咦?」小儀狐惑眼前的併圖,再伸手撫摸剛貼上的併字紙。

然後,小儀竟無故地重新撕下剛貼上的最後一張,我們最初都不解小儀的動作何故,但兩秒後,兩秒後所有人全部人都發出超級無敵震天價響的歡呼聲!歡呼聲直可媲世界盃總決賽兩隊在平手下有球員於零秒直射龍門的現場震憾!雖然我根本不看足球賽的!

但實在太令人振奮,雖然事實是我們花了24小時時間才找到鎖匙。
但實在太令人感動,雖然我們已經背負殺人的重價,在彼此間都是醜陋的存在。

「真……真係呢條鎖匙?」駱sir不敢相信。
「仲有假咩?」小翠姐說。

「實在太好喇!」
「快啲去試試開唔開到。」
「希望呢條真係鎖匙。」
「唔會有錯架喇!佢咁樣出現法!」

未幾,我們全部人已經站到防火門前,迎接遊戲的新一頁。

當鎖匙握在龍sir的手中,即將插入匙孔,之際……

「等等!」小儀突然叫止。


《第二十三章》

「又點呀?」蔡姑娘極不耐煩,尤其她真的非常肚餓。
「開左門之後,根據遊戲規則,我地就要諗究竟向上定向下,我只係想問,大家決定好未?」小儀慎重向大家提問。

對。
我明白了。小儀是擔心打開門後,我們又強逼在短時間內下決定,就好像推死小甜哥時一樣沒有思考時間。

乍看大家苦無想法,小儀便說:「如果死左嘅張姑娘唔係『破壞者』,呢度至少有五個人知道真正嘅出口,究竟喺上面定下面。」

我沒有想太多,一心在想應該充滿食物的廚房是在底層,不過無論向上或向下,每層都會有零食儲物櫃。
但從小儀的態度語氣,似乎對於決定向上或向下有所提議,我們期待她的發表。
我認識的小儀,一向聰明。
「我建議係,每個人都去講講自己想揀向上定向下。」小儀說,眉宇之間有種肯定。
「咁做有咩意思?」小翠姐問,其他人的表情也透出同樣的疑問。

「除非你演技好好,講大話嘅人,從表情中一定有跡可尋,我地不仿同隱藏嘅『破壞者』黎一場謊言試探?門前嘅呢一刻,係個好機會。」小儀說得深具策略。
「哈哈!妳當左自己係測謊機?」蔡姑娘即時揶喻。
小儀當然沒被蔡姑娘打擊。
「我唔係測謊機,一個人去睇一個人講大話可能未必準確,但一班人去睇一個人係咪講大話,雖然都未必準確,但至少比較客觀。『探索者』唔能夠坐以待弊,總要搵機會搵出會阻礙我地前進嘅『破壞者』。」小儀信心十足。

的確,要去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從說謊者的微表情和說話方式,一定可以作為參考。是的,看穿別人內心並不是魔術,而是技術。
但我們這裡大概沒人掌握這種技術,但若以大家多年作為「最會說謊的物種」的經驗一起去集思廣益也未嘗不可?

事實上,當要真正對人進行測謊,受測者無論說謊與否,總之當問到關鍵問題時,受測者同樣會在生理上出現微變化,因為人沒說謊,但仍會憂慮對方究竟信不信自己,從而產生「心慌」的感覺。如若受測者真的是在說謊,那就不是「心慌」,而是「心虛」了。問題到了,測謊技術在於你如何分辨這是「心慌」,還是「心虛」?

曾經有位研究者收錄了全世界很多很多人類說話時的微表情,從而編製出一系列的「微表情大全」,如果要知道那個人是否說謊,只要比對一下那個大全,就可以分析出那個人是否說謊,甚至有人以此來研製出測謊機。不過這些東西都沒有百分百……
最重要,這一刻,
我們根本沒有那個「微表情大全」可作比對。

最後,還有一種測謊法,就是觀看眼睛,小儀曾經在很久以前對我說過,「眼睛不會說謊」,這又真的有根據的,就連美國猶他州大學的研究人員也開發了一種叫眼球測謊儀的測謊機,即通過觀察眼球運動的軌跡便能判斷人是否說謊。又事實上,人的眼睛是受大腦交叉支配的,左半腦處理空間、形象和整體等信息;右半腦處理語言、數學和理性的信息。所以聽說,人們在回答問題時,如果眼睛轉向左上方意味著大腦在進行虛構,而大腦在回憶一個具體形象時,眼睛就會轉向右上方……

好了……離題了。

「其實呢個方法可以諗,至少可以俾個機會我地判斷一下邊個係『破壞者』,花少少時間去玩呢個測謊遊戲未嘗不可。不過……我地最後用咩方法決定向上定向下呢?」南哥同意,卻有疑慮。
「等我地聽哂每一位同事嘅答案再決定都未遲。」小儀聳聳肩。

在大家沒所謂的贊同下,小儀建議每人都要回答四道問題,對,是四道問題,因為只是回答「向上」和「向下」根本不足以評估那人是否說謊。

1. 你是誰?
2. 你知道真正的方向嗎?
3. 你希望我們大家選擇的方向是上或下?
4. 為什麼?

第一道問題存在的意義是比對謊言,而第四道問題是讓對方把謊言具體化,暴露其中的端倪。

於是,每個人輪流在眾人前回答這四道問題。

方式是由一個人負責提問,其他人則協助觀察。
提問的人就是小儀。
小儀向一個人每問一問題時,有時故意相隔三秒,有時快速連環發問,而且每問的語氣和方式也有所不同。
用意何在?大概是捕捉反應。理論何在?就要小儀自己解答。

小儀非常專業,深邃又專注的目光讓人不由得緊張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儀對上一份工是FBI。

對於第四道問題,有不少同事的答案是「求其揀」、「直覺」,也有些說「我放左個袋起上面,裡面有我啲野喺度。」「一般放工正常就喺起樓下,但遊戲一定無咁簡單,所以我揀上面。」「感覺喺樓下,樓下安全過天台,始終有走嘅感覺。」
也有不少答案跟我一樣,說:「因為樓下有儲放大量食物嘅廚房。」

「小儀,妳自己都會答呢四條問題嘛?」陳東明問。
「當然!」小儀毫不遲疑。
「可唔可以由我親自問妳?」陳東明語氣自然。
「無所謂,邊個問都一樣。」小儀態度自若。
「妳,究竟係邊個?」陳東明問,問得好像真的不知道她是誰似的。
「我係趙雅儀。」小儀說,沒有半點累贅。
「妳真係唔知真正嘅方向?」陳東明質問。
「唔知。」小儀不假思索。
「妳希望所揀嘅方向?」陳東明歪著頭,但眼神銳利,似層相識,就是他昨天無故問我「當時為何還留在會議室時」的那種眼神。

「上面。」小儀回答,十分簡短。
「妳諗緊乜野?」陳東明問,但有這道問題的嗎?
「我諗緊點答你嘅問題。」小儀沒一刻遲疑。
「唔好意思……我問得唔好,我係問妳答『上』時,所諗嘅原因係咩?」陳東明說抱歉卻沒有抱歉的語氣。

「無原因,係直覺。」小儀平穩地回答。

所以,所有人都已經進行了一次測謊。所謂集思廣益的評估結果如何?大家決定留待下一次電梯大門開啟前揭曉。

現在要說出來,只會打草驚蛇。
說實話,我真的毫無頭緒,要我說都說不出。

不過,小儀究竟為什麼要進行這種故弄玄虛的測謊?
真的純粹測謊嗎?

13人選擇向上,10人選擇往下。

結果我們決定選擇往下。
你會問?為什麼是少數的勝出?

因為我們假設了,掌握接近5/23票率的『破壞者』會選擇真正無出路的方向。如果增加「選對出口方向」的機率是我聰明的小儀所佈下的局,『破壞者』又有否從一開始便看穿?

趙雅儀,從來玩智力遊戲時,我都不希望跟她站在對立的位置。
當然不是因為「她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好朋友」而已。



《第二十四章》

終於,開啟那通往遊戲交叉點的後樓梯。
出口,究竟在上還是在下?
我想像不了一旦花了六日的時間才發現擇錯方向,那種只剩下一日的絕望境界是如何爆炸性崩潰。

想像不了,也不敢想像,更加是禁止我去想像。
既認定了方向,就不能有所懷疑。這才是做人專心一意之道。

當下,密不透風的後樓梯,嗅著侷促的氣味,我們拾級而下。
在這種懸疑的環境裡,我卻沒感到應有的步步驚心,我瞥看眾人的樣貌,他們帶著是戰鬥的表情,不能夠說是戰意高昂,反而是一種「認清生存法則」的態度,是於過去24小裡,被接踵的恐怖異常和人心難測徹底洗禮,漸漸適應死亡遊戲的氛圍。
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意外。
驚嚇的感覺不再被身體的本能濫用。

即使在我們眼前突然出現一段凌空的懸浮文字,也不輕易讓我們感到懼怕,但不免驚訝:
「遊戲提示:其中一位『破壞者』,不存於世。」

「呢個就係個女仔所講對『探索者』嘅通關獎勵提示?」龍sir凝望發光的浮字。

神秘超自然的懸浮文字,理所當然引起眾人討論:
「本應不存在?係咩意思?」
「喂喂喂!我地呢度邊一個係唔存在架?」
「唔存在請舉手?」
「係咪有啲矛盾?存在嘅我地當中有唔存在嘅人?」
「睇清楚嘅啦!不存於世呀!唔通……」
「咁……即係咩意思……」
「就係要叫我地諗。」

一句文字提示,大家陷入迷思,對身份不明的『破壞者』更感謎樣。「不存於世」這四個字,聽落實在有點毛骨悚然。

「意思係咪即係話……有一個『破壞者』其實唔係人……」朱Yan說得令人顫慄。
「但我地身邊都係熟識嘅同事……」小翠姐說。

「『不存於世』呢四個字可以有好多解釋,不如我地入左三樓先再討論,二十多人企起後樓梯其實好逼……」南哥說,的確說得好。

然後落到在三樓眼前的一層。

三樓,在牆壁分明寫上「三樓」二字,但仿如底層的「G樓」一樣,沒有可往下的樓梯,正確應該說,一幅雪白的牆,阻擋通往下一層的道路。

所以,我們打開沒有上鎖的三樓防火門,直接內進。

當進入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層要解要開的鎖究竟在哪,
原來,當全部人內進後,防火門猶如有人推拉一樣,慢慢自行關上,門下方的匙孔如魔法一樣出現,位置就跟在四樓時的防火門一樣。
此情此景,相當鬼魅。
但沒半點驚訝,我們已經接受這是不思議的遊戲,不思議就是不思議,沒有什麼好思議的。

是的,這道防火門再也打不開,即使你用滅火筒去砸它也是無法砸破的,所以我們沒有愚蠢到花力氣去嘗試。

大家只專注這裡的環境,視察周圍的異樣。
這裡,燈光通明。

「突然之間好懷念呢個三樓。」朱Yan感嘆。
「有咩好懷念?我只懷念我屋企,當我走得出去嘅時候,我一定會辭職唔做!而且永遠離開呢區!永遠不懷念!」南哥憤然回應。

三樓是屬於女舍友的一層,沿路經過洗手間、沐浴室、面談室、職員更衣室和幹他的又是儲物室,再走前一點就是電梯大堂,電梯大堂同時裝修為讓舍友看電視的活動大廳,轉個彎有道走廊,走廊兩旁一共有十間睡房。
我們此刻第一時間不是要去找關鍵物件,而是去活動大廳,打開放置那裡的零食櫃。
我們幾乎以奔跑的速度走往活動大廳。途中理所當然沒有遇見任何一個人。

到達大廳,所有傢俬擺設如昔,而我們最關注的零食櫃就在某個上方的掛牆櫃。

「頂,上左鎖!」南哥正猛力搖動櫃門。
「打Q爛個鎖啦!」龍sir說。
大家都心急如焚相當鼓燥,飢餓多時,食物就在櫃門後,怎能輸給一個小小的鎖?雖然我們面對最大的困難就是解鎖。
「交俾我!」林叔振臂疾呼,而南哥見他來勢洶洶,也沒多想就退避三舍。
林叔猛力一拳,再一拳!然後再一拳……一拳……

櫃門鎖始終沒有打開,但櫃門的確有點凹陷。

「林……林叔……你唔好再打喇,護理下隻手先啦……」南哥看著林叔那血的拳頭。
「妖!行開啦!」誰知蔡姑娘一手撥開林叔,林叔登時愣住。
蔡姑娘?難道在她一副八婆身軀的底下是個肌肉爆滿的大力怪?眼看蔡姑娘的氣勢,我即時這樣想。
但只見蔡姑娘從容地用手上的鎖匙插入匙孔,扭動,拔出,打開。一堆足夠我們吃一餐的零食光茫四射地顯露我們眼前。

「妖!電視機下面咪有鎖匙囉!」蔡姑娘語氣很差,但我們卻徹底無語。
「咩姐!前幾日咪講過食物櫃之前一直唔見左條鎖匙,而家換返左個鎖,但未發鎖匙俾大家前,鎖匙暫時收起電視機下面個櫃到囉。」管舍友零食的蔡姑娘怪責我們,但她最後咕噥說:「雖然我無寫落行政日誌。」
誰是誰非不要緊了,最重要是有得吃。
他媽的我真的很肚餓。

零食的數量不多,我們平均分配後,吃完一餐就沒有了。
我們也沒打算留一點作儲備,為何?
其實再蠢豬都清楚眼下這群伙伴是什麼狀況,如果留一點食物,初時可能還會有規有矩,但之後會形成怎樣的混亂局面?又不能想像。有人說,罪的起始,是源於上帝把一棵不能吃的蘋果樹放進伊甸園,我們何必還要放一點儲備成為將來彼此間鬥爭的起始?

所以,零食吃完沒有留下一點。
但相信不久的稍後會再肚餓。

經過大廳再前一點就是通往睡房的走廊。
我看著走廊那處,不知是否心理錯覺,總隱隱聽到那處傳來一點怪聲。

可怕的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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