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仍短篇集》: 解凍

一片漆黑。自我意識開始重整。

「進入解凍後復甦程序。百分之五……一切維生指標正常。」原來說的是一連串指令。我剛睡醒了嗎？

解凍……對了，我在冬眠。我是「推進者」，被選中的人。開始想起來了……

「那麼現在開始今年第十七次董事會議，」父親的聲音仍猶在耳，我開始逐步回想起來：在公司董事會議廳內，父親作為集團最高主席，一如往常地主持會議，「在一開始，我想先談談集團的『潛龍計劃』。」

「百分之十……」機械聲音道。





隨著科技不斷進步，「潛龍計劃」亦終於得以實現。這個名字來自「潛龍勿用」這一句。由於世界局面的不穩定，國家政府希望能保存一班有能之士，於未來帶領國家變得更強。透過生命冷凍休眠技術，就能保存生命至未來。把握現狀選出精英，帶領未來，這就是計劃的宗旨。

說到軍火事業方面，就是我們史密斯家族的天下了。史密斯工業為國防部生產各式各樣的輕重型武器，由手榴彈至隱形戰機也有。所以馬弗力議長也相當緊張，多次游說我們選出一個人。

「百分之三十。」

大哥和二哥聽到後均相當有興趣，他們從小就在父親的栽培之下，變得相當有野心，甚麼也要鬥個高下。結果還是比較不擇手段的大哥較勝一籌，獲得了較多的股權，掌權著公司的主要命脈。當然二哥為此相當不忿。

「我們為響應政府這個計劃，將派出一位董事，接受政府任命成為「推進者」。」當父親在發表的時候，我看見坐在對面的二哥面色鐵青，眼睛充血了。反而大哥還有大將之風，或許他認為自己贏定了吧。





「百分之六十。」

至於我嘛，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希望當個「二世祖」，風流快活過一生就算了。殊不知父親經過多番考慮後，竟決定由我來當「推進者」。起初我也不明白，父親見我這副德性，竟然還選我而不是大哥二哥作「推進者」。

「百分之八十。」

「我現在宣布，將派出阿當作為史密斯工業代表的『推進者』。」

結果是我。雖然我不想，但父親可能有他自己的考慮。他跟我說過：「你的大哥和二哥各方面都都非常出色，但就缺乏了一種最重要的東西。」
「是甚麼呢？」





「他們都是為了自己，而不惜傷害他人的人，那怕是身邊的至親，」父親回答，「但我知道你不會。雖然你是玩世不恭，但我知你內心還是有善良一面。」

現在想起，大哥和二哥再強，也只是現代的領導者。而我，才是掌權未來的接班人。

「百分之一百。所有解凍程序完成。冷凍艙開啟。」

圍繞著我身邊的一道屏罩緩緩地向上升，我開始活動我的手腳。感覺不壞。我步出冷凍艙，看見這地方是一個房間——牆身甚麼裝飾擺設也沒有，正中央就放著我躺著的這副冷凍艙。

其他「推進者」也想必已經起來了。我得快點才行。首先是集齊所有人——

話說回來，這個歷史性時刻，怎麼沒人迎接？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打開房間的把手，「嗞」的一聲，像房內外兩邊空間氣壓有所不同而調整。門開了——





「嘶嘶嘶……咔嘞！」

我最後看到的，是位於血盆大口上下方的尖牙。

父親……難道這就是你的選擇嗎……你一早預見了這個世界的未來，所以才派我這個不肖子去嗎？

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