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唔住……我唔知阿如會咁……」
 
我咩都冇講,但細佬就係咁向我道歉,佢仲求其講咗個大話呃阿嫲點解我冇著好條褲。
 
其實係我要道歉先啱。細佬原意為我好,而阿如根本就冇錯。
 
我嘅自尊心,呢二十年嚟唔係已經磨蝕曬喇咩?
 
呢晚我繼續眼光光,一路聽住阿嫲又要去夜尿,一路聽住隻四腳爬爬係度叫。啲噪音好似時鐘嘅「滴答」聲x5倍速度咁,連一隻可以一手捽死嘅生物都努力叫春求偶,我呢?
 


我越諗越嬲,如果冇啲偽善者抗議,我一早就享用到專業而被尊重嘅服務喇。
 
所以第二朝,我嚟到某殘疾人士組織嘅定期會議,發表動議,希望大家一齊反抗,向社會表達我哋嘅意願!
 
激動得濟,我唔覺意講咗:「俾人撫摸下體真係好舒服,你哋甘心成世都冇得試咩?」
 
淨係郁到上半身嘅阿強問:「你試過俾人摸喇?」
 
我其實好妒忌佢有得自己打飛機,不過佢同我一樣,亦都同其他絕大部份嘅殘疾人士一樣,都係搵唔到一個愛佢、願意照顧佢一世嘅「正常人」做伴侶……
 


我擰轉臉,「係呀……屋企人幫我安排咗性工作者……」
 
阿敏好大反應,「吓?你叫雞?」
 
全場女性都睥實我,男性就心思思但又扮曬嘢。
 
阿強衰衰格格咁戚眉,「佢服侍完你,有冇服侍埋你屋企人呀?」大家都忍唔住笑起上嚟。
 
我忽然諗起新聞上嗰班反對手天使嘅人,佢哋啲眼神都係咁鄙視,笑聲都係咁諷刺。
 


我紅都臉曬,清咗下喉嚨,繼續遊說大家支持呢個「J-er冇事絕地反擊」。
 
我哋初初都好熱衷,但經過幾個月嘅請願,正苦一啲表示都冇,大家心灰意冷,一個個退出。正苦嬴咗,因為已經冇曬提出問題嘅人。
 
到我都放棄,連加入都冇嘅阿強就話:「算啦,我哋呢啲人,邊會有人理㗎?」
 
自此,我就成日食唔安、瞓唔落。
 
唔知經歷咗幾多晚眼光光,某一個深夜,「咚咚」,又係我細佬敲門。
 
佢坐喺我床邊,拎住兩罐啤酒入嚟。每逢佢讀書大壓力、失戀都會咁,可能因為我都幾識安慰人啩。
 
講咗陣無聊嘢,阿傑終於入正題:「我尋日搵完阿如……」
 
「係咩?」我苦笑,唔知佢有冇將我發老脾嘅事,詳細咁講俾我細佬知呢?


 
「佢話對唔住喎。」
 
「吓?」我真係估唔到佢咁大方,出言侮辱佢嘅,明明係我。
 
「佢講咗個笑話,但我就『叮』一聲諗通咗件事。」阿傑灌咗支啤,吞咗啖口水,「其實等我幫你咪得囉。」
 
「吓?」
 
「你有食慾,係我餵你食飯。你想沖涼,係我幫你抹身。你要健康,係我幫你按摩肌肉。呢啲嘢從來冇人覺得係問題,但一講到性慾,點解就避忌到連提都唔可以提呀?」
 
我從來都唔知,阿傑嘅思想原來可以咁冇局限。
 
「唔好咁望住我啦,我講返性別研究學過嘅嘢咋嘛。」
 


我心諗,呢啲說話同我講好喇,其他人實會話佢俾大學荼毒,讀咁多書讀壞腦,兼買唔到樓。
 
既然阿傑都冇避忌,我掙扎咗陣就應承咗「手魔鬼」。所以阿傑就除咗我條褲,幫我磨擦下體。
 
我有啲尷尬,索性合埋眼,但真係好舒服……
 
點知好衰唔衰,阿嫲咁啱又去夜尿,見我間房有光,門都唔敲就入咗嚟。
 
「俊仔你做咩仲唔瞓──」話都未講完,佢睇到曬阿傑同我做嘅嘢!
 
我估唔到阿嫲會報警!
 
佢話要大義滅親!
 
警察好快趕嚟,拉咗我同阿傑。


 
新聞登咗做頭版,網上再惡毒、再無稽嘅留言都有:
 
「兩兄弟搞呢味嘢,真係難為佢哋父母~~」(我心諗:你又知我哋父母點?)
 
「乜條J仲有感覺咩?啲精蟲冇癱?」(我心諗:……涼薄!因住後面有白光!)
 
「細佬真係會煮糖水又會Blow Job XDDDDD」(我心諗:噏乜呀……)
 
我同阿傑日日困喺屋企,邊度都唔敢去,驚俾人認出。
 
阿傑幾乎同阿嫲反面。
 
「我幫大佬解決性慾,自己冇受到傷害,又冇害到人,點解全世界要咁大反應?就因為我係佢細佬?就因為親情?」呢番說話,佢一日講幾次。
 


我偏偏好平靜。我冇怪過阿嫲。其實我明㗎,佢一直都覺得我係負累,由細到大,佢對眼入面只有阿傑,佢怪我搞到阿傑放棄做醫生、律師同補習天皇呢啲搵到錢嘅職業。
 
冇咗我,佢同阿傑先會有好日子過。
 
我哋一直受到各界審判,直到審判日。好彩好多人為阿傑寫求情信,而法官亦念在佢幫我係兄弟情,判佢無罪。而我,就判咗亂倫,要坐十四個月。
 
估唔到性慾會令我有罪。其實無論喺屋企,定喺監倉,對我嚟講都冇乜分別,因為身體已經係我最大嘅籠牢。
 
唯一嘅安慰反而係,獄友知道我嘅身世好同情,主動幫我打飛機。就係咁,我喺獄中正式享受到性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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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本文全屬幻想,對殘疾人士及性工作者絕無貶義。
做性別研究課程的論文時,我看到了手天使的新聞,當時才意識到社區裡有很多一直飽受忽視的人。這篇故事內容很荒謬、誇張,希望未至於令人不安,然而,現實冷待殘疾人士的性權利(當然還有其他權利),更令人不安。
 
另附上主題曲(改詞):
 
〈殘念〉寄調:真得不似是真@馮允謙 曲:馮允謙 詞:周耀輝 編:Johnny Yim 監:廖志華
 
餓著就有飽飯
睡著過晚黑 都不算太難
難在未能站起 頹敗難拾回自己
到底今生始終要靠支撐
 
但願亂發的夢
盡量變簡單 夠飽暖就得嗎
怎麼竟想找摯愛
畫下結婚生子記載
但我深知世界說我不該
 
生疏的親朋介意我身傷太深
然而是我沒痛感
而心底知覺卻沒有別人問
為何視我若愚笨
如從沒願望就似多麼次等
 
殘念如不可妄想的強求
從來是一等再等般聽候
願別人用我視野
去彎腰說著愛
抬頭時便茁壯 未再看見傷口
隨緣未等於我不講訴求
文明是這姿態都給接受
若突然為你步近
也請不躲開我
如靈魂沒法望透
何樣憑身體迫我罷休
 
為著念與不念
待薄了晚餐 天光也太難
逃避欲求 患得 而順其自然 患失
哪些基本所需至算簡單
 
當施捨的人 與我最深刻抱緊
為何又過份敏感
曾多麼想你送贈緣份
然而未接納緣份
明明是幸運亦怕摔得更狠
 
*殘念如不可妄想的強求
誰人在一想再想中退後
若別人用我視野
去彎腰說著愛
抬頭時便更怕 被你察覺傷口
隨緣若等於我不必挽留
文明若這倒退都給接受
若突然為你步遠
也請不必追我
如良辰沒法望透
殘念從不開始與罷休(殘念從一開始已罷休)*
 
Repea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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