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一早跟盈盈備了案,說我會陪阿輝去跟人相親,而到了下午,我便和阿輝在某地鐵站的出口會合。


他轉身便走著,甚是緊張的向我說道:


「我約咗佢直接喺戲院門口等呀。」


我跟上他急速的步伐,問道:






「咁你又唔約我喺嗰度等嘅?」


「咁有人一齊陪我行過去好啲嘛。」


「老老實實,犯法嘢我唔做㗎,你搵埋我陪你出嚟,唔會係想我幫手隊冧佢啩?」






聽到我這個問題,阿輝便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瞧我一下。


「你痴線㗎咩?犯法嘢我都唔做㗎。」


「咁點解你要搵我陪你嚟喎⋯⋯」






「咁佢話識你呀嘛,佢又話要叫埋你嚟,冇計啦。」


「死仔!原來係搵我過橋。」


「最多第日請你食飯補數啦。」


不過,那肥婆竟說認識我,還要把我叫來,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吧?


回想起來,我與肥婆僅僅只有一個星期的緣份,但那時熱情似火的她卻每日騷擾著我,莫非如今她是想假借阿輝之手,又來纏繞着我?






還是不要多想好了,待一會兒看到她便知曉了⋯⋯


接著,我倆快步穿過熙來攘往的街道,走到那戲院的門前,汽車駛過的聲音以及人群的喧鬧聲徘徊在我耳畔。


我環顧四周,亦未見任何體積龐大的生物。


「喂喂⋯⋯佢喺嗰邊呀。」


阿輝輕拍我的手臂,然後指向一處。






我的眼球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只瞥見一位豔如桃李的女孩,靜靜的站著,似是在等人。


她紥起高高的馬尾,厚厚的瀏海上配上數個髮夾,一身粉紅色的針織衫配襯着牛仔褲,充滿了春天的氣息。


而她亦好像察覺到我們,揮著手迎面走過來。


是很面熟的一個人。


「Hello!」






太戲劇性吧?怎會有可能是她?


我根本想不通因由⋯⋯


「你好⋯⋯你係班長?」


「乜你會唔認得我㗎?」


眼前的呂班長撅嘴說道,容顏仍是那樣冷豔。






「唔會⋯⋯」


相當困惑的我,便靠近阿輝的耳邊,竊聲問道:


「你約嘅人就係佢?」


「唔係佢咁係邊個呢?」


被阿輝這樣反問,我亦一時答不出話來。


「嗯⋯⋯應該⋯⋯」


「講你就講啦。」


難道告訴他本應是個大肥婆嗎⋯⋯到底有什麼地方搞錯了?算了,反正我跟班長早早便已和解了,也沒有什麼好介意的。


只是想不通平時高高在上的呂班長,怎可能看得起阿輝這小子。


「喂!你哋兩個傾完計未呀?」


班長忽然朝我們斥責一聲,然後又拿出了兩張戲票分別塞在我倆的手中。


「見你哋咁耐都未嚟,我揀咗套搞笑片呀,一陣畀返錢我就得。」


聽罷,我跟阿輝面面相覷,猜不到這個女孩有如此行徑。


不過也好,有人替我拿主意算是煩少了一件事。


可是本有計劃的阿輝就不是這樣看⋯⋯


「我仲諗住同你睇嗰套⋯⋯」


「揀咗就得啦,鬼叫你遲過我嚟?行啦,就快開場。」


「哦⋯⋯」


接著,班長徑自步進戲院,而我與阿輝便跟隨著她。


我這位旁觀者,望著昔日自以為最懂得哄女孩歡喜,主意多多的阿輝,如今在班長的石榴裙下,什麼尊嚴也蕩然無存,真可憐。


但我比較在意的還是戲票上所寫的數字⋯⋯


阿輝跟我的座位是相連的,那意味著班長會坐在我們其中一個人的身旁。


要是她坐在我身旁,那真是尷尬無比。


轉眼之間,我們三人便已坐於某號戲院,而情形則是方才那句話缺少了「要是」和「那」。


只覺看那齣戲,時間的流逝速度慢了一百倍之多,異常慢長。


明明看的是喜劇,我的身邊卻發生了一個悲劇。


右邊的阿輝,神色十分不對。


左邊的班長,一邊看戲,間中還罕有的笑起來。


「好無聊囉,真係好好笑呀⋯⋯哈⋯⋯」


「嗯,係呀⋯⋯哈哈。」


班長還要把身子靠過來對我說著一些影評,頓時不知所措的我只祈求阿輝不會怪責我⋯⋯


終於等到散場,渡過了這窘境後,我們離開了戲院,走到一條很少人的街道。


這時,阿輝打算主動一點,便向班長說道:


「不如我哋一齊去食飯呀?」


「唔啦,我要返屋企食飯。」


「咁⋯⋯咁⋯⋯我送你返屋企?」


「唔洗啦!都唔順路。」


縱使被班長再次一口拒絕後,阿輝仍不肯放棄。


「你得唔得㗎?一個女仔返去好危險⋯⋯」


「得㗎啦,恆仔會送我搭車。」


我登時一呆,甚是驚訝的瞧著班長,而她則報以我一個求救的眼神。


也許班長覺得阿輝太麻煩吧,幫她一把亦不是不可的⋯⋯


「嗯⋯⋯嗯,我送佢搭車得啦,反正你要行相反方向,我咁啱順路方便啲就我送一送佢啦。」


「哦⋯⋯咁好⋯⋯啦。」


既然我也這樣說,阿輝亦再沒藉口說下去,萬分失落的他就此與我們分別。


剩下我和班長二人在街上走著⋯⋯很古怪的感覺。


在數人與我倆擦肩而過後,班長才開口說道:


「嘩~終於擺脫咗佢。」


「吓?你咁講即係你都唔想見到佢啦?」


「嗯,係呀。」


我把雙手放在褲袋,很是無奈的對著她說:


「咁你就唔好應承人出嚟啦⋯⋯」


「喂喂!你以為自己係邊個呀?唔好教訓我呀,仲有係你個朋友一直死纏爛打咋,我對佢冇任何意思㗎。」


「咁佢又真係煩咗啲嘅⋯⋯」


「嗱!你自己都咁講啦,不過⋯⋯頭先唔該哂你幫手打發佢走。」


「哈~原來你都識唔該人。」


「咩呀?」


她有點不屑的瞪著我,再道:


「我哋和解咗㗎啦,你唔好又主動宣戰呀!」


「講下啫,點敢呀,更何況我終於唔係叫喂喂喂,第一次畀你叫我個名,多謝返你都嚟唔切啦!」


「咩呀?你依然係叫喂⋯⋯」


「頭先有求於我又唔係咁串嘅?」


「哈~無聊。」


她偷偷的笑著,步伐還加快起來。


但要跟上她的腳步,卻毫不吃力。


不一會兒,我便陪伴著她來到車站,恰巧一架巴士駛到過來,她便偷瞧我一眼。


「恆仔呀嘛。」


「吓⋯⋯」


「我以後就咁叫你,你都唔好再叫我班長啦,好樣衰。」


「哦⋯⋯咁叫你咩呀?」


「叫我⋯⋯阿雯。」


「哦⋯⋯」


我就是這樣,望著她的背影進去巴士,望著那架巴士消失在眼前。


此後,阿雯便成為我在文科班之中最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