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認識「182」姐姐之前,所有的事物都只有漆黑一片,看不見,看不到。
沒有任何顏色的世界,名為雙手的身體部份被垂直高掛在左右兩側,每一揮動,都有一點又一點鐵器碰撞的聲音始起彼落。
還有就是,在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前後左右,上上下下,都聽到跟自己相似的聲音。那種幼嫩而無力慘叫,就好像自己某種很重要的東西被別人強行奪去一樣,很難受,很絕望,沒有憐憫的悲嗚。
她覺得很可怕,而且,只要有其中一個人嘶聲力竭地慘叫,其他人都會慢慢地跟上,一個接著一個,就像會傳染的病毒一樣。
最後,可能所有想大聲呼喊的人都一樣,大家都一起在這個黑得不見天日的無名境地,沒有言語,沒有收歛,盡自己所能地大聲啜泣,叫喊。
又哭又叫,又喊又嗚,盡是赤裸地表現痛苦,盡量釋放恐懼。
想離開這裡,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亦沒有什麼東西伴隨著自己。
但就算用盡力氣,就算花光心神,雙手也沒有法子可以離開某物的束縛,像被死死地釘在木板上的魚。
「嗚啊!啊啊!……啊啊啊!」每次拼命地想離開,同時竭力呼喊,沒有自由的雙手死命伸前,不知道想捉住什麼,像是沉溺的人想自救一樣。
每次也是,做出這種行為時,心靈都像回到過去。




於到來之前,身邊盡是一片翠綠,藍天。
望著似是自己的身影,歡欣起舞在洋洋灑灑的日光與青草上,身後跟隨住一對男女。
時而抱住自行,時而拖手齊行,或躺在地上,露出歡笑。
其實真的不知道這兩位是何許人物,因為當自己有認知的能力時,身下已經處於永恆的黑暗。
當不停震蕩的雙手被緊束又或拉扯到無比刺痛時,才注意到現實的光境如同,那時間才認知到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幻像。
腳步聲慢慢移至,由小漸大,說明某個不被束縛的人們正向自己走來,象徵著課堂。
「導師」會教導自己,就像老師會教導學生。
什麼是教導,就是一種認知的方式,他要求你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
什麼是正確的?
「導師」是正確的,他為什麼是正確的並不重要,重要是他擁有價值,他是重要的,他是有資格的。




什麼是錯誤的?
自己是錯誤的,自己的一切都是錯誤的,生存是錯誤的,要求是錯誤的,連想像都是錯誤的。
因為自己沒有資格,自己沒有價格,所以必須要付出等價去換取要求。
如果沒有去換取的話,自己的生命會亦應此逝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自己變得沒有價格,至少能夠於這裡不時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抱住熟悉的那兩個人。
即使,那個地方的畫面已經變得模糊,已經分不清綠色之間的分別。即使那兩個人的樣子已經變成黑色一片,毫無輪廓可言。
教育是沉重的,是疼痛的,這是「導師」早老就說明的事,為了令自己得到價值,這是逼於無奈,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開始時,就像有什麼被開啟了一樣,就像地獄把大門給打開,一切都被敞開了。
但慢慢會有轉變,某種事情會被改變。
好像有某條毛毛蟲,在一片翠綠的草原上對著所有的綠草大吞大食,貪婪的小鬼。




之後,天國的門就會自動開啟,天使們會對自己張開手。
張開了對自己的活路,跟著這條路,喜悅,歡樂以及以前的事情都會慢慢流入自己。跟美好、美滿的事物混和在一起,交融於一。
可是,明明是那麼充斥著快樂,開心,還總是有一種令人討厭的感覺,令人不太清晰的危機感。
那是什麼呢?
那是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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