沚汐與晨: 巧晨篇二（３）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醒了。鼻腔內仿佛還充斥住火災時的煙味，她乾咳了幾下。
「小晨沒事吧？」野孩就在床邊守著，他聽到她的咳嗽聲，緊張地哄上來。
看到野孩，她心踏實多了。「笨狐狸！你去哪裡了！」她輕聲責罵，對她來說野孩就像親人般重要，她實在不敢想像失去他會怎樣。
「小晨，對不起...」野孩內疚地說，還說要照顧她，結果往往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偏偏都不在。
巧晨卻笑了，抱著野孩摸著他的頭髮，就像他還是狐狸一樣，「沒事就好...」
這是她第一次抱著人形的他，原來感覺沒什麼分別。
「你醒了。」房間內傳來另一把聲音，原來把她從火場救出來的男子也在。他走近床邊，巧晨卻感覺到野孩輕輕的退開了。
野孩站了起來，「我去弄點吃的給妳，妳乖乖待著。沐公子麻煩你幫忙照顧巧晨。」他向男子說，說完就退出了房間。
「謝謝你救了我。」巧晨鄭重地向他道謝。
男子微笑，他笑得好好看。「不會。」意料之外和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外表不一樣，是個親切的人，「我是沐曦，我們之前有見過了。」
巧晨笑笑點點頭，「嗯啊，我記得在賣鈴噹的攤販前面有過一面之緣。」
沐曦臉上錯愕了一下，然後馬上又笑了，「嗯...對阿。」
然後在外面傳來一陣哭聲， 原來昨晚的火災，燒死了客棧老闆的兒子。火災由廚房開始，老闆兒子發現了，為了救火，沒有逃也沒有躲，活活被大火燒死了。
老闆和妻子哭天搶地，恨自己在兒子在生的時候沒有好好疼他。客棧都圍繞著他的哀號聲。
巧晨皺皺眉頭，「好可憐喔...」雖然是萍水相逢的人，但她看從昨天看得出他們的父慈子孝，不禁心裡一陣惋惜。
沐曦卻輕輕說，「人間的生死本來就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事...」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巧晨看著沐曦，水靈的眼睛仿佛會說話。
「都是緣，緣起緣滅，故事始於緣起，也終於緣滅。一切由一開始已經寫好結尾，連局內人都改變不了，更何況是我們這局外人。」他說。
她聽著，很有道理，無從反駁。「最起碼有努力爭取過，才不會後悔。」明知道沐曦所說的沒錯，但她卻這樣說。
沐曦看著她，突然想通了什麼，他微笑著。「對，妳說得一點也沒錯。」
他坐下到床邊的椅子上，「很高興認識你，巧晨。」
「我才高興認識你，恩公。」她古靈精怪地說。
他笑笑，有人敲門，進來的是沐曦的隨從。
巧晨禮貌地對他點點頭，隨從把一雙全新的鞋子遞給她。尺寸剛剛好，款式也是她喜歡的。
「鞋子已經被燒掉了，希望你不介意。」沐曦解釋。
「謝謝你，野孩回來我叫他把買鞋的錢還你。」巧晨接過鞋子，沐曦還真是個體貼的人。
「錢就不用了...」他說，「你們打算去哪裡？」
巧晨想了想，感覺沐曦也不是壞人，她看了看隨從，沐曦也招招手叫他先出去。
「其實阿，有天醒來發現自己失去記憶了，只知道在一個山谷中，山谷被下了結界，不能進也不能出。」巧晨隱瞞自己是花妖的事，雖然世間上妖精其實並不算罕見，但畢竟一般人沒辦法接受妖精。「但最近結界被打開了，我們這次出來是要去找山神爺爺，打聽關於山谷和我的事。」
沐曦呆呆點頭，略有所思，大概也因為巧晨如此沒機心把一切如實告訴他而有點嚇到。
「山谷的生活開心嗎？」他問。
巧晨瞪大眼睛，然後笑了，怎麼這個人關心的地方竟然是這個。她笑笑點頭，「嗯，很開心。山谷很漂亮。」她說，想起的卻是迎昕的臉。
「那就好了...」沐曦小聲地說，仿佛是對自己說的一樣。「既然開心，就不用去追根究底。有時候是難得糊塗。」
巧晨不明白，歪頭看著沐曦。
沐曦看著巧晨疑惑的樣子不禁笑了，「我是說，有時候最簡單的開心，已經是最幸福了。」
雖然很有道理。
巧晨看著沐曦，明明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
而沐曦卻看著巧晨，想著如果她知道了一切，還能不能用這樣清澈的眼神看他。
「公子，時候差不多了。」沐曦的隨從在外面。
沐曦聽到了，不捨的看著巧晨，他本想動手摸一下她的頭髮，卻硬硬把手放下了。
他站起來，「抱歉巧晨，我還有事要先告辭。」他說。
「我的山谷就在西面山丘上的一個山洞後面，雖然有點隱蔽，但要找還是找得到的。」巧晨把山谷的地點告訴沐曦，他是她在人間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她不希望沐曦會像迎昕一樣消失。
沐曦笑笑，「等我事情辦好，一定會去探望你。」他很高興她主動把山谷的地點告訴他。
「一言為定。」她伸出小拇指。
沐曦錯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一言為定。」他也伸出小拇指跟巧晨打了勾。
她對打了勾就不能食言的事深信不疑。
他卻為了她記得打勾這小動作而心頭一暖。
沐曦退出了房間，隨從在外面等著。
「公子，該回去了。」語氣恭敬，卻是不容許違背的肯定句。
沐曦直直的走，半眼沒看過他，「我還有個地方要去。」他邊冷冷的說。
「時間眈誤了天尊會不高興的。」隨從跟在後面提醒著他。
他停下腳步，「我的事不到你提醒。」
「公子跟她偷偷見面，小姐知道了會怎麼想。」隨從語氣強硬。
「你管得也太多了，玉麟。」他轉身，一步步逼近叫玉麟的隨從，眼神跟剛剛面對巧晨時判若兩人。
「你要走啦，沐公子？」這時野孩剛好在走廊經過，他端著托盤，上面放著給巧晨的食物。
這樣沐曦和玉麟間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才得以緩和。
「嗯...幫我好好照顧她，月牙。」他對野孩說，提起巧晨，他的眼神又變得溫柔。
野孩有點恍神，他點點頭，認真的說，「一定。」
然後沐曦便離開了，玉麟也緊隨其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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