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17. 要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愛上另一個人。
DRC - Romanée Conti,來自優雅而野性的布根地。
拍賣史上曾經出現單瓶破百萬的紀錄,近年拍賣底價以六位數字起跳。
換言之,這酒不是用來喝的。
彭少希看著那幾個躺在雲石地板上的酒瓶,看著那個攤在沙發上仰頭猛灌著酒的女人,低頭看著泛著亮光的牛津皮鞋笑了笑。
那個愛酒的男人要是看到的話,怕是會氣得從棺材裏跳了出來。
不對。
他是火葬的。
他再生氣也不能對她做些甚麼。
「來~陪我喝酒~」紀安生轉身看到叉著手一臉玩味的男人,笑嘻嘻的朝他的方向招手。
男人鬆開了䄂口鈕,把絲質的䄂子往上捲,露出了骨節分明有致的手腕,修長的指尖巧力一施把酒瓶從女人手裹退了出來。
關於喝酒,他的想法是有點矛盾。
他不喜歡彭慧喝酒。
雖然喝了酒的她小臉會紅通通的,很可愛,更很誘人。
但他會很心疼。
酒精始終對身體不好。
那麼嬌嬌弱弱的一個女孩子,他怎麼能忍心看著她糟蹋自己的身體。
但換成了別的人,他卻顧不上那麼多。
酒是一樣好東西,能讓人把一切愁思憂緒,一切世俗約束都拋開。
最重要的是,酒是一種好借口。
例如,酒後吐真言。
又例如,酒後亂性。
但看著這個他認識才不過幾天的女人,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有種不想看到她借酒消愁的感覺。
不像對彭慧的那種心疼。
而是,不應該。
就好像她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這個看似溫婉嫻約,實則瘋瘋顛顛的女人,怎麼會脆弱得要借酒消愁起來。
「你愛他甚麼?」彭少希攤上沙發柔軟的靠背,舉杯注視著清澈的酒液,漫不經心的問道。
他有些好奇,一個人是怎樣愛上另一個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愛上那個蠢蠢呆呆,一無是處的女孩。
只是有一天突然發現,發現自己的那顆心被她揪疼了才猛然驚覺。
他不想她受傷。
他不想她離開。
他不想她被人佔有。
他想,得到她。
但他知道,這只能是臆想。
他就連沒有光明正大去愛她的身份也沒有。
就連放手一搏的資格也沒有。
彭少希,你真是有夠窩囊的。
連個女人也不敢去愛。
他看著杯裏血紅的酒液,下一秒舉杯一仰而盡。
「當初年少無知,糊裏糊塗便愛上了他。」紀安生坐起來瞪了眼和她搶酒喝的男人,身體便再次無力地陷進柔軟的沙發裏。
他們在一起十年。
卻相互折磨了七年。
那段真正相愛的日子,那段遙遠得愈發模糊的日子,她都快忘得一乾二淨了。
在M城的時候,在那座富麗堂皇的別墅,愛著他就成了別無所依的她唯一的信仰。
她從小就是一個虔誠的教徒,選擇了的就會一直毫無保留的,近乎盲目的追隨下去。
上帝是。
季稀也是。
只是,離開了他的這幾天,就好像為人生打開了一個新的方向。
她好像展開了一段新鮮而又迷茫的旅程,一段不知何時結束的旅程。
這段日子,她不時會想到季稀。
共同生活了十年的男人,佔據了她生命中最美好十年的男人,她怎會說放下就可以立刻放下。她應該還是愛著他的。
但今天當她看著那堆被碾得髒兮兮的果泥,才猛然醒覺自己怎麼買了不當造的蘋果。
一開始是喜歡,後來慢慢便形成了習慣。
一年四季。
當造也好,不當造也好。
甜蜜也好,苦澀也好。
不知何時開始,她習慣了吃蘋果。
人是有惰性的。
而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更可怕的是,她還是個逆來順受的人。
「你問我愛他甚麼?我也不知道。」空靈的聲音和那放空的目光一樣,讓人找不到焦距。
落地窗外的花園繁花似錦,一下子找住了她迷離飄散的目光。
第一次走進這座房子時,她心裏不禁感到點驚訝。
白色的房子,滿園春色的花園。
這男人怎樣看也不像是喜愛種花的人,雖然他和她第一次談的正是種花的事情。
但他那副做甚麼也是懶洋洋,漫不經心的樣子。
真是,好像半點說服力也沒有。
偌大的主廳沒有開燈但卻不至於是滿室黑暗。
外面花園的射燈打了點進來,打了點在女人彎彎長長的眼睫毛上。
紀安生在看花園。
而他,在看著她。
她的睫毛原來也挺長,和那個女孩挺像的。
不知道她笑起來的時候,會不會像她一樣笑得眉眼彎彎的可愛?
看著她,想著她,他怎麼突然發現,她們之間好像還有個一樣予盾共通點。
那麼的懦弱,又那麼的勇敢。
在她以為那個男人出軌的那三年,她懦弱得連質問也不敢。
在她看著那個男人出軌的這些年,她懦弱得裝成若無其事。
懦弱如她,卻在最危急的關頭作出了最勇敢的抉擇。
懦弱如她,卻在身無分文的境況下也決心要離開唯一的依靠。
還有一樣,他差點忘了。
她們,同樣也是出軌過的。
但她這樣膽小懦弱。
當初又怎麼會出軌?
還蠢得被人捉奸在床?
看她這樣的良家婦女,那件事應該十居其九也是別有內情的。
彭少希放下了高腳玻璃酒杯,瞇起倚在沙發的靠背打量著還在賞花的女人,心裏苦惱的嘆了聲。
胸不夠大。
腰不夠細。
腿不夠長。
但他怎麼覺得這樣一個處處不合格的她,看起來好像......好像是......
可以一戰。
滿園春色不見了。
換上的是優雅而野性的布根地。
還有,惑人的男色。
「安生~要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愛上另一個人。」男人的聲音漫不經心卻能蛊惑人心。
陰暗曖昧的空間,寛敞舒適的沙發。
兩顆同樣寂寞的心,一個慾望流竄的晚上。
「和我做一次,保證你能忘掉他~」微涼的長指隔著薄薄的睡褲抵上了柔軟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