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聞香港這鬼地方人人都是武林高手: 04.碌架床上的太陽螺旋功

得知香港這鬼地方的真相後，小芳終於沉寂下來了，在接下來的車程內，沒有再問東問西，也沒有再東張西望。

直至，十分鐘過去後，她又固態復萌，在巴士上左顧右盼，以及頻密地望向阿灰，看看有沒有發問的機會。

而阿灰雖然一直在暗中注視著小芳，但總能在小芳望過來的時候，迅速將眼神游移到漆黑的電話屏幕上。

旅程就在這樣的攻防戰下結束了，阿灰領著這隻雖然異常活潑，卻也還算聽話的猴子來到目的地。

目的地的Ｈ型的舊式公屋，大堂卻相當光鮮，仿如新建，但只要步上居住的樓層，就會發歲月的痕跡沒法完全掩蓋。





1304，是阿灰家的單位號碼，兩人乘著翻新過的升降機來到13樓，離開升降機的一刻，就像是踏出了時光隧道一般，陳舊、破落、髒亂，還有一陣陣無以名狀的氣味。

「邊個？」

小芳察覺到一道不友善的視線，但轉身望去的時候，視線所在的單位卻立馬關上了門。

「嗰家人係咁，唔使理。」

阿灰領著小芳來到1304室，那道厚重的鐵閘在推開時發出了難聽的呻吟，而大門的門鎖除了鎖匙外，還需要一點點巧妙地扭動的技巧才能開啟。





然後，小芳的新家就出現在眼前。

阿灰環視亂髒髒的家，感覺比往常還更逼夾了些。

「唔好意思，香港啲屋係咁細…」阿灰不安地望向小芳，本以為她會不習慣這種逼人的狹窄小空間。

結果卻發現小芳在屋裡轉了一圈，興奮地四處張望。

「嘩，同港產片入面嘅一樣㗎…」





「你唔覺得又污糟又細咩？」

「覺呀！所以好有味道！」

阿灰一掌拍到自己面上。

「唉，你鍾意就好…」

小芳繼續四處張望，並小心翼翼地探頭到睡房、廁所和廚師裡。

「悲姨呢？」

「佢今晚當值，要聽朝先返。」

「喔喔！」





小芳不知繞了多少個圈，每次都像是有新發現似的，而這次她則看上了多用途碌架床。

「表哥表哥，我係咪瞓上格床呀？」小芳興奮地拍著床梯問道。

「上格床係我㗎，你同阿姨一齊瞓房。」

「吓…」小芳失落地望向睡房，然後問道：「我可唔可以同表哥你一齊瞓？」

正喝著水的阿灰，將口腔中的水完完整整地灌口杯裡。

「咳、咳…你講埋啲咩呀!?」

「我想瞓上格床，好似好好玩！」小芳卻越說越興奮。





阿灰雙手一同拍向臉上。

「…你有冇聽過男女授受不親？」

小芳卻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我哋表兄妹嚟㗎，你諗埋啲乜嘢…」

阿灰恍如遭受雷殛，呆立當場。

小芳見阿灰毫無反應，於是趁機爬上上格床大鬧一番。

「喂，你！」阿灰如過神來，攀著上格床的床邊引體上望，卻發現小芳竟而秒速入睡了。

「…咁快就瞓著咗？」阿灰望著小芳的臉龐，安靜下來後，才發現這小丫頭也頗可愛，只是卻不像是12歲的女孩，倒像個再年輕幾歲的小男孩。

阿灰溫柔地撫著小芳的短髮，然後，聽到小芳夢囈：「…爸爸。」





阿灰露出傷感的眼神，這刻，他望著小芳，仿似是望著以前的自己一樣，大家都經歷過喪親之痛，大家在這世上的親人，除了悲姨，就只餘下對方。

阿灰內心莫名其妙地湧出了一股暖意，讓自己這些年飄搖的內心踏實了點，他想著，要好好保護這個小屁孩，別讓她步上自己的後塵，然後——

小芳突然張開了雙眼，望了望阿灰撫著她頭髮的手，然後露出恐慌的眼神，顫抖地問道：「表、表哥…你想做咩？」

剛才的暖意迅速散去。

「你覺得我想做啲咩丫？」阿灰稍稍意識到小芳在想什麼，但為了誤會，還是冷靜地反問。

「…侵、侵犯我？」

阿灰爆發了，雙手握成拳頭擰轉著小芳的太陽穴，並順勢把她從上格床扯了下來，怒道：「你個小學雞喺邊學埋啲咁嘅嘢！而且你當我係咩人呀！」





「呀！好痛呀！」小芳緊抓著阿灰的雙臂，想制止他繼續施暴。

阿灰也稍稍解了氣，於是就放過了小芳，但卻感到拳頭隱隱作痛，心想：「個死囝包啲硬功底子咁深厚嘅，睇怕下次教訓佢要用啲內勁先得…」

小芳跪在地上，撫著太陽穴，然後緩縵答道：「喺、喺電視度學…而家套套劇都有嘅，侵犯、強姦嗰啲…」

小芳說的話，讓阿灰無言以對。

「但我個樣似啲叼嘅人咩？」

「…係悲姨叫我小心啲…」

阿灰的手掌再度拍出，但這次的目標不再是自己的臉，而是牆壁上稍稍凹陷的掌印。

看到阿灰的出掌，小芳不自覺地鼓起掌來。

「話說，表哥你頭先用嗰招，莫非就係野原一族嘅秘技——太陽穴轉轉功？」

阿灰只是默默地舉起了大姆指，然後冷笑一聲，不作回答。

突然，咕嚕一聲，把阿灰裝帥的氣氛陷了。

「…肚餓嗱？」

小芳漲紅著臉，掩著肚子，默默地點頭。

阿灰望望鐘，發現原來已經快9點。

「原來咁晏，咁我去煮個面你食。」話剛脫口而出，阿灰卻感到有點不妥，像是被什麼討厭的東西偷偷烙下了印記似的

「使唔使幫手？」小芳流著口水，雀躍地小跳著。

然後，阿灰頓了頓，想：「即食面好似好冇益，而且呢隻嘢又瘦猛猛咁…」

「都係唔好，我帶你去食啲有營養嘅野啦。」

小芳雙眼著光地應道：「喔喔！」

結果，二人來到了麥當勞。

小芳一邊享受地擔著沾了朱古力新地的薯條，一邊狐疑地問：「…麥當勞算係有營養咩？」

阿灰輕蔑地笑了笑，然後舉高手中的脆辣雞腿包道：「少年，你太天真了，面包同薯條係澱粉質，而雞肉有蛋白質同脂肪。」

阿灰繼而揭開包皮，展露內裡的真實：「睇下，仲有幾條菜，有埋纖維同維他命，幾健康？」

小芳頓一頓，然後像發新大陸一般：「又係喎！」

阿灰卻啞然失笑。

「…最重要係，以呢個價錢，又唔自己煮，就只可以食呢啲了。」

阿灰側身望向窗外：「早幾年街市都仲有車仔面、燒味飯，可惜大裝修之後一係冇咗，一係貴咗，唉…」

小芳最初以為阿灰是在觸感傷情，卻發現他就這樣，維持著這不自然的姿勢繼續進食著。小芳歪著頭，狐疑地望著阿灰，卻見阿灰狂冒冷汗，眼神瘋狂地飄移，像在逃避著什麼。

然後，一把響亮卻悅耳的聲音從阿灰的背後傳出：

「趙不盡！果然係你，擰歪晒面咁想避開我呀？」

聲音的主人，是個扎著馬尾，身穿小背心熱褲，卻又一馬平川的MK妹，看上去像是個18、9歲的少女，但其態度又讓人覺得是和阿灰同輩。

然後，她那隻小麥色的玉手，翹著一個高大男生的臂彎，那個男生戴著眼鏡，帶點文青氣息，卻又操出了點肌肉，親切地對著阿灰揮著手。

阿灰避無可避，唯有轉過身來尷尬地say hi，而閱師奶劇無數的小芳，則好整以暇，把餐盤裡的薯條都摟到身前，一副吃著薯條睇好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