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德克薩斯州休斯頓喬治.布殊州際機場。

全身是黑,架著一副太陽眼鏡的真理雄背著一個背囊,拖著一個行李步入境大堂。

他呼出一大口氣——正值三月,到處都是到來參與牛仔節的遊客。

真理雄掛上一張撲克臉,小心翼翼地環顧四週。

在接機的人群之中,有一個蓄著鬍鬚,頭包著一塊都市迷彩頭巾,輕便裝束,也是架著太陽眼鏡的年輕男子緩緩邁進。





「野田先生,你好!」

「富山先生,你好!」被真理雄稱為「野田」的男人回道:「第一次來休斯頓旅遊?」

兩人並肩同行,到停車場取車--是一部日產「開路者」四驅車。

真理雄在野田協助之下將行李放進車尾箱。兩人躍進車廂--「野田」負責駕駛。

「於一年前主使行刺本市議員米高.奧拜恩的毒梟當拿濤.加西亞因傷人罪而被判監禁十年。德州騎警以及聯邦調查局亦著手過去十年發生的幾宗命案是否與加西亞有關...」





真理雄瞄一瞄野田——他只是輕輕地抿嘴。

他們駛入一個中上住宅區。野田駛進一間外觀樸實的兩層高平房的車庫。

兩人從車庫中的入口進入房子。

「真理雄!」

「美穗!」





兩人相擁而抱。

在後的健次進屋道:「咱們去地庫!」

健次步上,帶真理雄和美穗到地庫去。

「這一個地庫,我是特別加建一層混凝土牆,防水防偵測。另外設置一緊急發電機及獨立的水利系統,在斷電時候仍可以正常運作一星期,是討論正經事的最好地方!」

真理雄一邊聽健次說著,一邊打量著地庫。

「你這好小子,這些年裝瘋扮死,就是瞞著我們做了這麼多事出來!」

「真哥,你不也是之前瞞著我們在中東保護考古學隊。」

「可惜,我完成合約離開他們之後,阿哈博士就被宗教激進份子殺害。」





真理雄語氣中帶有一點歉疚--阿哈博士是少數專注於巴比倫古文明的考古學權威,也是考古隊的領導。真理雄就在偷偷地去中東調查加西亞盟友時結識他。

「不過你這一個『轉移視線』蠻不錯。沒人會想到『喪妻』的富山真理雄跑去當學者的保鏢。」

「都是偶爾。」真理雄平淡道:「從阿哈博士身上也學到不少以前沒有想過會接觸的東西。」

三人坐在沙發——不一會,優子也到來與他們一起。

真理雄見到優子的出現,略感驚喜:「優子也到來。誰在加拿大跟爸爸一起?」

「政夫哥及麗華嫂子幫我們照顧他。」優子回道:「真要感謝他們令我們做事無顧之憂。」

健次點點頭。





「不過,優子,如果事情到了一個危險...」

優子不待健次將說話說完就用手指按著他的嘴唇:「別亂說!」

「好了好了!不吉利的說話真是不說比較好!來到休斯頓,我想不光是看牛仔騎牛或看穿梭機如此簡單吧!」真理雄說:「當拿濤.加西亞是老加西亞的長子,做事比較狠辣。不過他不會犯如此低級錯誤。」

「我沒有特別出手——只是將矛頭指向當拿濤。」健次輕描淡寫:「他是負責管理美墨邊境用來運送毒品的地下隧道,令他入獄只是行動第一步。」

「你最終目的是粉碎這條命脈,從而瓦解加西亞的毒品王國。」美穗加入:「似乎你還有其他計劃...你應該也針對看來沒有跟販毒沒有關係的妮卡迪亞!」

健次點頭:「她開設的電腦程式公司,就是用來洗黑錢。」

「但是,你不會置她於絕地。」

「不如說我要她經歷真哥的『痛苦』。」





「過分『大開殺戒』不合原則。」

「你還記得占.梅利?」

提到這一個名字,美穗眼睛發光。

「當然記得!」美穗急促回道:「他就是妮卡迪亞的未婚夫...」

「他們結婚了!所以他是妮卡迪亞的丈夫。梅利跟妮卡迪亞一樣,表面看來沒有參與加西亞的毒品勾當。不過他也有協助加西亞洗黑錢。」健次得意道:「我覺得當日將美穗姐姐打暈的人是聲稱躲在洗手間的梅利。他們用槍指嚇列卡度,然後妮卡迪亞用你的槍去殺死列卡度以及到場調查的警員。」

「但是,阿朗素身上的子彈又如何解釋?它們明明是來自妮卡迪亞的手槍,而不是我的手槍。」

「大膽假設一下吧:如果說假通王將你以前用過的手槍給妮卡迪亞,這也許可能成立。」





「但是彈道痕會有不同...」真理雄說。

「別聊這一個。進過死囚室,也進過行刑室...」美穗道:「健仔,你到底如何對付妮卡迪亞?」

「如無必要,我也不會『殺生』。這也是優子出場的時候。」

真理雄及美穗感到稀奇。

「優子是專業會計師。她做了一份假賬目,然後我將這份賬目植入梅利任職的公司,令他被控以虧空公款罪名,之前才被判三年監禁。」

美穗聽後嘖嘖稱奇:「這真是一個妙著!」

「調查的人沒有查到漏洞?」真理雄坐起來道。

「優子的賬目可以就是天衣無縫。而我們也有偽造一些單據,讓勇介及英治偷偷地運進去,令矛頭可以完全地指向梅利。這樣,也可以說為美穗姐報仇。」健次續道:「好了!我們要準備我們的行動。」

「你已經有計劃?」真理雄揚一揚眉。

「雖然當拿濤已經被判入獄,不過他仍經由副手去控制地下通道的運作。現在要破壞它們。」

「你想親自動手?」真理雄問:「需要幫忙嘛?」

「暫時不需要。咱們先坐下來看好戲!」健次搖著頭,掛上一個滿有腹謀的微笑。



位於美墨邊界的城市麥亞倫。

在表面來看,一切都十分平靜。人們只是為自己的事情而忙碌。而忙碌過後,他們就三五知己聚在市內的酒吧輕鬆輕鬆。

可是,他們卻沒有想到,在這平靜之中,數十名德州騎警,邊界巡邏隊成員以及美國司警--他們穿上避彈衣,配備具夜視功能的望遠鏡——聚集在邊界一個人跡稀罕的地點,嚴陣以待。

他們屏氣凝神,注視著邊界所處荒野之中的一舉一動。

「隊長,」其中一個用夜視望遠鏡注視著邊界的騎警向上司輕聲喚道:「好像有動靜。」

被喚作「隊長」的騎警立刻拿起望遠鏡觀察:見到一個人影在躡手躡腳,向著美國境內走去。

隊長繼續觀察,再見到兩三個人影向著之前的人影方向走。接著,另一個人影緊隨著這幾個人走。

「Action!」



「德州騎警連同邊界巡邏隊及美國司警於今日凌晨搗破美墨邊境的毒品運輸網絡,拘捕六名毒販。毒販於美墨邊境開通地下隧道,將毒品由墨西哥運入美國境內...」

真理雄看著電視上的報導。他拿起智能電話看看:看到一篇關於一個洪都拉斯藉毒販在加州以水陸通道將毒品運入美國境內,日前也被警邊方拘捕。

另一方面,他無意中得悉有幾個位於墨西哥境內的為加西亞網絡供貨的毒品種植場莫名奇妙被人破壞。一夜之間茂盛的罌栗田化為烏有。而且,真理雄也從藤田那兒得知美國各主要城市的警方不斷掃蕩街頭毒品交易,令不少隸屬加西亞網絡的人員被捕。

「看來加西亞現在是十分著急...」

他打著一個呵欠,然後拿起咖啡來喝。

「鈴~~~」真理雄不會為電話鈴聲花心思:簡簡單單的鈴聲就可以。

「早安。」

「早安,親愛的,昨晚睡得好嘛?」

「蠻好吧!」

「昨晚看到你那副德性,還有那身酒氣...」

「這個我可以解釋!」真理雄打對斷方的說話:「我在外出之前,先用以威士忌酒嗽口,接著以威士忌酒浸透的毛巾抹身抹臉,然後澆在頭上。」

「你當真?」對方十分驚訝。

「真!難道你嗅不出威士忌來?」真理雄點著頭,然後笑著:「你怎樣做我的『影子』?」

「一直以來...都是你做我的『影子』...」

真理雄笑著——好像看到對方滿面通紅,鼓著腮,嘟著嘴的嬌怒樣子。

「的確,一直都是我在保護大家...」

「昨日收到英治的訊息,那個人...應該出現了...」

「嗯!我也感覺到。」真理雄點著頭:「咱們今晚見!」

「好的!」對方溫柔回道:「See you!」

「See you tonight!」



位於休斯頓市中心劇院區的某高級酒吧。

由於美國太空總署的穿梭機發射場座於此地,休斯頓也有「太空都市」之稱。於是,此酒吧的老闆選擇以未來作為主題,將酒吧塑造成有如科幻電視劇《星空奇遇記》之中由外星人女酒保介娜打理,於企業號內的酒吧。加上當中的具迷幻風格人的裝修及工作人員以閃亮銀為主色的緊身連身衣作為制服,也令人認為自己置身於數碼朋克小說之中的滿是頹廢風格的酒吧之中。

真理雄如常到這酒吧喝酒。在旁人眼中,他是另一個失意的人。他根本不會理會在美國――甚至這世界所發生的事。因為在他心目中,這個世界已再無可戀之處。醉生夢死,都是一樣。

就在他喝得半醉的時候,有一個女子坐在他的身旁。這女子一臉淡裝,但在微弱的燈光下以及真理雄的醉眼中,她顯得美麗--一種帶有神秘感的美麗。

「請給我一杯伏特加酒。」女子向酒保點酒。

酒保為女子奉上一杯伏特加酒。正當她想喝酒的時候,真理雄突然撲向她:「美穗,不要走!」

面對如此唐突情況,這女子不單沒有慌張,並冷靜對他說:「先生,你認錯人!」

幸而真理雄的意識還有半分清醒:「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唐突。」

女子接受他的道歉:「我倒是好奇一問:『美穗』是你的女朋友?」

「是我的未婚妻。」

「原來如此。她離你而去?」

「她已經不在這世界。」

「對不起!」

真理雄將烈酒往喉嚨裡灌:「七年前,我們原本打算一起到美國旅行結婚,卻想不到我莫名其妙在洛杉磯被人用槍打傷...而她不知道為何被人誣告成殺人犯,被處決...」

說到這兒,真理雄悲從中來,飲著泣。

「先生,我想你已經喝醉。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女子就扶起身型被她碩大的真理雄離開酒吧。

她把真理雄扶到她的座駕,然後開車離開。由於陣陣清風,宿醉中的真理雄開始清醒過來。

「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有如此痴情的人。」

「小姐,你是誰?」真理雄愣了一會。

「我與你萍水相逢。不過,剛才你將我當作你死去的未婚妻。」女子回答道:「你的家在哪兒?」

真理雄指著前面一幢豪華公寓:「就是這一幢。小姐,謝謝你送我回家。這是我這輩子以來,頭一趟被女孩子送回家。」

「不必如此客氣!我見你是一個好人。其實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可以讓我當一晚『美穗』嘛?」

真理雄聽到女子的要求感到一點意外--與此同時,車子已到家的附近。

「小姐,再一次謝謝你送我回家。」真理雄語氣帶有靦腆:「只是,你一個女子在這個時候駕車回家會令我擔心。不如在我家暫住一晚--反正我家有房。」

「謝謝你!你真是一個紳士!」

女子嫣然一笑,將車泊在公寓前。兩人聯袂到真理雄的家。當兩人一進入屋裡,赫然發現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真理雄,」那人緩緩起來:「我已經多給你兩個星期。」

「爸爸!」真理雄驚訝。

此時,女子想起一些事:「我忘了一些東西在車子中,待會兒回來。」

「啊!」

女子轉身離開。

真理雄用手背擦一擦鼻子:「沒有想到你會找到這兒。」

「我可是你的『爸爸』!」鷹司從容不迫,掛上他那招牌「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你不是說過,即使我要你殺人放火都在所不辭...」

真理雄帶著幾分醉意點點頭:「沒錯!我一定會遵守承諾!」

「有你這一句說話就可以!」鷹司將兩支記憶棒放在茶桌上,然後以一個奸狡的目光望著真理雄:「今晚別過分耗體力!」

真理雄明白當中的意思。

「我明白。」

鷹司迅速步出單位。他望一望升降機間,然後四處張望,決定向防火門走去。

他推進去,拾級而下。

由於真理雄的單位在閣樓,壯健如飛的「鷹司」也需要時間才可以離開。

當他正拾級而下,到達公寓的中層時,他的去路被人擋住。

他的去路被一個女人擋住。

女人戴著口罩,身穿白色實驗室連身衣。她拿著一支Walther PPK指著鷹司,以兇悍的目光望著鷹司。

閱歷不淺的鷹司遇過無數兇狠對手,卻每一次他都能迎刃而解。只是,他這一回的對手似乎比他以前的對手更來勢兇兇。

他按著本能往後轉身--後路也被一個鋼條身裁,二十出頭的男子擋著。

青年跟女子一樣:戴上口罩,身穿著白色連身衣,卻手拿著求生刀指著鷹司。

青年全身散發著震懾的殺氣,加上手上的求生刀,是非在此刻索命不可的局面。

鷹司迅速將套在手臂機關的手槍推出來,轉身要向女子開槍...

可是,鷹司卻比女子慢一步--女子狠狠地以一把戰鬥刀插入鷹司的肚子之中。

女子將口罩拿下來——其真面目令鷹司驚訝得差一點說不出話。

「怎...怎會是你?」鷹司瞪大眼睛望著殺害他的人:「我明明...看著...你被...處死的。」

女子嘴角微撓,嫣然一笑:「那麼,水口先生,你就好好記住這臉孔。」

記罷,女子用力將刀扭一扭,令這被女子稱為「水口先生」的鷹司的內臟完全絞碎。

年輕男子迅速鷹司接住。

「英治,其他的事就拜託你!」

「放心!美穗姐!」

女子迅速脫下連身衣,離開梯間。



真理雄悠閒地洗澡,將身上的酒氣除去。

其實這一晚,他所喝的酒不多。再者真理雄本身的酒量不小,區區幾杯烈酒沒可能令他醉至不醒人事。

他穿著浴袍回到睡房――已見送他回家的女子穿上一件粉紅色半透明吊帶睡裙,半躺在床上。

「你挺有效率!」真理雄抓著頭道。

「時隔多年再做『代理上帝』...」

「沒手震嘛?」

女子有所不滿:「別當我新手,好不好?」

「可是,這是你第一次用刀子...可以嘛?」真理雄一邊說著,一邊坐在床上。

「刀子跟手槍的確是不同...」女子坦白承認:「幸好之前鍛練手臂及用豬肉去練習,加上你給我的竅門,才沒有弄到狼狽的場面。」

真理雄一個翻身,環抱女子的纖腰,掛上一個春風得意的笑容。

「覺不覺得你的老公是既可靠又有技術,值得仰慕的人呢?」

「那得要看看你床上的功夫!」

「我怕你欲仙欲死,來不切來求饒!」

「放馬過來!」女人笑意盈盈:「我的猛虎先生!」

真理雄將浴袍褪去,翻在女子身上;他掛上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嘴唇緩緩地邁向女子的櫻桃小嘴...

「啊!差點忘了一件事!」

真理雄霎有介事,霍然起來,然後走出睡房。當他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之前「鷹司」給他的記憶棒。

「這是剛才水口給我的『任務』。」

說罷,他將記憶棒交給女子。

「看來他對你沒有特別的懷疑....」

「嗯!不枉我跑了半個地球...」真理雄點點頭:「不如打開它們來看看!」

「還是等明天跟健仔會合之後,大家才一起研究。」

「也好!」真理雄微笑,然後再一次翻在女子身上:「那麼,我的豹娘子,你準備好沒有?」

女子將手搭在真理雄的頸背上:「不就是說了『放馬過來』?」

真理雄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嘴唇用力地壓在女人的嘴唇,吸吮著女人的舌頭。

他的手溜到女人的背部,溫柔地按摩著。

女人陶醉於真理雄給她的感官的刺激,雙手用力抓住真理雄的背部。

兩人激烈地回應對方--倒是將之前「觸不得,摸不得」的日子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