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的最後一個月， 我成為了一個職業賭徒。: 序幕

 
離開了噴射船，我順利過關了。在過入境處的時候我有一點害怕, 始終粒自殺藥應該屬於違禁品。 我無聊的在幻想被捕後的情況 - 
 

「阿sir啊, 你都見到啦, 個報告話粒藥丸有毒㗎................我諗住買偉哥㗎咋, 點知有人咁黑心害我畀毒藥我既姐 ! -High 嘢都唔 high  呢啲啦, 會死人㗎 !! 」


 
想到這裏, 我自己冷冷笑了一下。 在決戰前夕, 不自我嘲笑來輕鬆一下可不行。
 




我上了往賭場的接駁旅遊巴士, 也就是俗稱的發財車。 車坐滿人了便開動，車廂十分幽暗, 冷氣也陰風陣陣, 縱使坐滿了人卻出奇的寧靜。
 
我在想究竟這些乘客是什麼人...........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為什麼非要在這時候去賭場不可? 在家睡一覺第二早上再去不是更好嗎?
 
難道是因為第二天要上班?放工後趕過來然後 那麼樣的賭錢到通宵, 之後又要趕船回港?
 
賭場天天都開, 為什麼非一定要在今晚不行?
 




好一群迷失了的中年人.............
 
我?  我可不同.............
 
我是來賭命的。 弄得那麼夜是因為我在下午處理我的身後事。因為很可能我最後是回不來的。
 
其實要賭命，隨隨便便打開電腦便行。我只是想， 既然反正要死了, 這場終極之戰也該有點質感，不要像網上遊戲的求其和兒嬉。
 
又也許我和他們都是沒有分別的。 他們也覺得是來搏命的， 只是他們未必有我那樣徹底罷了。 他們現在和我一樣感到害怕嗎? 或是剛好相反，覺得愉快又刺激?  還是已經麻木了?
 




我在幻想,  發財車裏的我們其實是諾曼第戰役裏面坐著快艇準備搶灘的死士..........
 

 
來到了這佛羅倫斯賭場, 我來到了正門前面的大橋, 穿過那豪華的歐陸式大門我便真正進入戰場了。
 
今次我真的是全裸去賭的...........         

全裸其實是指全攞。 除了大耳窿 (那樣贏了也不夠畀利息) , 我所有信用卡透支了全部的現金 , 銀行每當打電話來告訴我可取出信用卡的餘額, 我全部用最短的檔期借取了， 還有私人貸款。 最後我的個人信貸評級已經低到 I 級的水平。多諷刺, 我用imac iphone, ipad............ 最後連信用評級也只剩了 I Grade。
 
我有擔心過我的將來,例如借錢買樓。 但其實如果沒有錢我的信貸評級多高又有什麼用?  醜陋無比的私樓也要五六百萬, 連同律師佣金雜費, 裝修傢俬等等等等.............根本就沒有出路。反而如果贏了, 把錢還清再等評級慢慢復原, 那樣可能還實際得多。
 


我也有問朋友借錢。 事實上, 在這瘋狂的世代我真的不覺得有幾多朋友可以借到給我。這世上哪有地方連慶祝親朋結婚 ---   本該是歡天喜地高高興興, 難得花天酒地的喜事.... 在香港卻要稱為紅色炸彈。 在要不要請朋友, 給什麼賀禮、禮金,甚至連出不出席也是非常拘謹。 久不久還要在網上互相爭吵和批鬥, 或是在論壇控訴又要去婚宴了..................  香港真的是心靈和物質都非常貧窮的地方。




 



但結果我也從朋友裡借到多少, 那真的是意料之外............ 在進入賭場前, 我想在門口重新默想一次他們的名字。
 


「大力、馬拉屎、藍宇禧...............errr……….阿星,( 500蚊都係錢丫), Angel 姐...... 」
 
藍宇禧是中學同學, 不是常常見面和交流, 所以令我十分驚訝 。
 
 
「哦...........兩萬姐, 又唔係好多............你有需要咪攞住先啦。」 有一份安穩的工作果然是和我不一樣。







 
有很多生了孩子的, 我真的不好意思問........... 在這變態的城市, 奶粉衣著雜費交通, 補習班興趣班幼稚園學費...........
 
他們連賭一盤, 或是奢侈的食一餐的資格也沒有，我不想影響他們或他們的孩子。
 
不過有一個是我的best friend, 縱使他生了孩子, 我也不放過他...........那一個總是會笑笑下便縮骨的最好老朋友。


 
「喂李 奧! 」
 
「 點呀?老細 !! 」
 




「 知唔知而家棺材幾錢一副?」
 
「下?你咩事呀?有白事咩?」
 
「唔係, 了解下啫」
 
「 真係唔知喎, 我估幾皮嘢走唔甩掛? 」
 
「 我作為你嘅老友, 又係伴郎 , 我死咗你會唔會買棺材俾我? 」
 
「 下? 你講到咁, 買囉.............」
 
「拿! 宜家棺材就唔使你買,  你借住四皮嘢畀我先。如果我還唔到, 將來又死撚咗, 你掉我落海餵魚就好喇, 個四皮就係你預支我嘅棺材錢啦」
 
「四皮野難啲喎, 老婆睇得好實,  三皮得唔得 ?」




 
「你真係肯借? 」
 
「  下? !   你講到咁 !!!  我有得唔借咩 ??? 盡快還啦, 老本嚟㗎啦,  陣間send個戶口number 嚟啦 」

這個玩法是我看倪匡的自傳學回來的,  我後來whatsapp了他我的號碼, 他也whatsapp了過戶的收據。 但他始終沒有問過一聲我借那些錢來做什麼.........
 
「....李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 進入賭場。 提款卡總共可以提取的,  是40萬大軍,  全是借來的, 沒有一元是存款。
 



40萬也許不是很多, 對很多人來說也許還真的輸得起, 犯不著用命去到博。 但我自己本身已經負債纍纍, 這已經是我可以借到的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