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們還是剛在一起的時候,你曾經問
過我一個問題。
「嘿,你是幾時生日的?」你問。
「問來幹嗎?」我說。
「問來幹嗎?我是你的女朋友,難道我就不用知道你的生日嗎?」你的聲線又拉高了幾度。
「唔,知道了又如何,我都不喜歡大肆慶祝的。」
「我又沒說要怎麼大肆慶祝,但都要慶祝一下吧!」
「其實我真的不喜歡生日的,你知道嘛,我第一次拍拖是10年前,連你在內,我一共拍了5次,但你知道我有多少個生日是有女朋友陪伴我慶祝的嗎?我不想有那種感覺,不想今年有你陪著,但下一年就⋯⋯」我說出了原因。
「不會的,我會每一年都陪著你過的。」
又記得大約是聖誕節的時候,有一天你好像很苦惱。




「慘了,還有三個多月就是了。」你的樣子好像真的很苦。
「怎麼了,什麼事?」我問。
「還有三個多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我還在苦惱著應該送什麼禮物給你。」
「還有三個多月,你現在就開始苦惱,不是吧!」我究竟應該感動,還是覺得你可愛呢?
「哎呀,因為我心目中有了幾個選擇,不過又不知那一個比較好。」
「那你告訴我,讓我給你一點意見吧!」我試探著。
「你傻了嗎?我怎麼可以告訴你!」你沒有上我的當。
「不過你不告訴我,但又自己一個在煩惱,我看到會很心痛啊!」
「你少來這一套,我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給你試探到的了。」
「其實送什麼都不打緊,不送也可,我都不想你破費。只要你會陪著我,簡單的吃一頓飯就可以了。」




「唔⋯⋯你告訴我,1⋯⋯2⋯⋯3⋯⋯4⋯⋯5⋯⋯你選那一
個?」
「又是這樣嗎?我不選了,你自己決定吧,只要是你送的,就什麼都好了。」
「好吧好吧,就讓我再想想吧,幸好還有時間!」
到了三月的時候,有一天你問我。
「嘿,你生日的時候,你會想我跟你正日慶祝,還是早一晚慶祝呢?」
「唔,我想早一晚吧,因為很多年的正日我都是跟爸媽一起吃飯的,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那我要訂位嘛!」
「訂什麼位?我們吃什麼?」我開始對你為我安排的生日節目感到好奇。
「你記得我之前曾到過一間酒店的西餐部做兼職嗎?我打算請你到那裡吃自助餐,好嗎?」




「那間酒店,會不會很昂貴的?雖然是生日,但簡單吃個飯都可以的了。」我擔心要你太破費,所以提議道:「不如這樣吧,那個自助餐就由我請吧,你都買了禮物給我。」
「當然不可以,你生日嘛,當然是我請你。而且你不用擔心,我在月頭發薪水時,已經預留了錢作為跟你慶祝的支出!」
聽到你這樣說,我更加不忍:「你早在月頭就要留起這些錢,那你這個月夠不夠用的?你這樣說,我很過意不去!」心一方面是過意不去,但另一方面,我又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
「放心放心,沒問題。要是這樣我決定了,我的同學大鼻都還在那裡打工,我明天打給他,請他幫忙訂位吧!」
到了生日的前夕,這晚你來等我下班,之後我們一起走到紅磡的火車站,搭火車到沙田。
在火車上,你向我遞上了我的禮物,禮物包裝得很精緻,你說你是有重新包裝過的。打開來,是一條Vivienne Westwood的頸鍊,當然不是那種很女生、很幼的鍊。鍊是粗一點的,像是鎖鏈形的,吊墜是Vivienne Westwood的地球圖形。
「多謝,可以幫我戴嗎?」我說。
「你喜歡嗎?」你邊替我戴上邊問。
「當然喜歡,是你送的吧!而且我都沒有類似的鍊,我想如果遇到一些飲宴,配襯起來,應該會很好看的。你現在覺得我戴得好看嗎?」
「其實我真的想了很久,應該送什麼給你的,你知吧,你又好像什麼都不缺的。我有想過送眼鏡給你,你說過想換一副吧,但那就一定要跟你一去配,不就沒有驚喜了嗎?」
「那真是辛苦你,多謝你了,為了我的禮物而要你那麼費神。」
「那又不辛苦,你喜歡就好了。」
到了沙田站,找到了酒店,亦找到了西餐部。侍應生安排我們坐下,你亦看到了你的同學大鼻。
「喂,大鼻,這個是阿祖,就是我那個將生日的朋友,今晚是我請她的!」
「你好。」大鼻向我打招呼,我亦報以微笑。「要喝果汁嗎?我倒兩杯給你們,免費的。」




「會不會不太好,如果要收錢的,你就收好了,不想你難做。」我說。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那些果汁都沒有記數的。」你跟我說。「大鼻,那就麻煩你了。」大鼻點頭示意沒問題,就走開了。跟著你又對我說:「好了,我們出去拿東西吃吧!」
「好的,那就出動吧!為了今晚這一餐,我今天特意只吃了早餐,而沒有吃午餐的。好讓現在可以吃多一點吧!」
吃著吃著,過了差不多兩小時,我們都宣佈投降了,看到自己的肚子,再吃下去,肚皮都一定爆開。
「不如結帳了,出去走走吧,我飽得很呢,想散散步!」
「好的,那我找大鼻來!」你四周圍地搜索著大鼻的踪影。
「喂,大鼻!」你把大鼻叫來了。「我們走了,結帳吧!」
「吃飽了嗎?」說罷,大鼻在你耳邊說了一會就離開了。
「大鼻跟你說什麼?」我問。
「大鼻說計我們倆都是小童價錢!」你說。
「吓?那不是便宜了很多?但會不會令到他有麻煩的?那會有兩個小孩自己來大酒店裡吃自助餐呢?」我怕累到大鼻要捱罵。
「我想不會有事吧,是他自己說的。」
大鼻回來了,向你遞上帳單,真的只是收了兩個小童的價錢,我望著大鼻:「會不會不太好?不會帶給你麻煩吧?」
「放心,不用怕。」大鼻說。之後你就拿出一張五佰元的紙幣。
「嘩,五佰元,果然有備而來。真的多謝你了,又要你破費。」我說。




「都說了不用客氣,是你的生日,又是第一年跟你慶祝嘛!」
說著,大鼻遞上了找續,你收好後,我們就跟大鼻道別了。
「很飽呢!到那裡逛才好?」我輕拍著自己的肚子。
「向那邊大會堂走吧,那邊有個小公園的。」你提議道。
於是我們就走進了一個小公園,還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座位。
起初,我們都只是隨便的聊聊天,不知什麼時候,我們都把話題拉進了大家的中學時代。
「中學時,我參加很多課外活動的,我是啦啦隊的成員,又是話劇組的成員,所以很多時下課了,我都會留在學校練習的。誰知有一次,我媽就罵我為什麼每天都這麼晚才回家,我跟她說要練習,她就是不信,說不可能練到那麼晚的。直到見家長的時候,她真的這樣問我的班主任,幸好我的班主任又真是跟她說,你的女兒真的很多課外活動,所以是真的要練習到這麼晚,我媽才相信呢!」你說得非常高興,還手舞足蹈呢!
「我中學時就不像你了,我不是每天都可以留在學校的,一星期最多一兩次,而且還是要六時前就要回家。不過如果是有球賽,媽都會准我多留在學校幾天練波的。」我邊說邊點起一根煙。
「你中學時是校隊來的嗎?打什麼波的?」
「我都想入校隊,不過中一時,我告訴我爸第二天我要晚一點回家,因為球隊選拔新成員,我要參加選拔賽,你知他聽到後怎樣說嗎?」我回想起當日我跟爸的情況。
「他怎樣了?」
「他當然是不准,那時我下課的時間是下午三時十五分,他說我一定要四時前回到家再打給他,如果遲了就有我好受!」
「那結果呢?!」你像很緊張事情的發展似的。
「結果,我當然是四時前回到家,而且都沒有參加那個選拔賽,所以我不是校隊,只是班隊的代表。而我校打的那一種球很特別的,叫作netball,中文名應該是英式手球,每一隊會有七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會穿上一件背心,背心上會有你負責的位置。而每個不同位置的人可以在球場走動的範圍都不同的,而當中只有兩個人可以負責射波。」
「好像很複雜似的,那你當時是負責什麼位置的?」




「在班隊裡,我是負責做goal keeper的位置,即是負責看守對方射波的那一個位置。」
「那除了打波,你還有參加其他活動嗎?」
「都沒有了,我爸媽根本都不准我經常留在學校的,不過我記得有一年,是中三,我代表了班參加校際跳舞比賽。當年還得了全級冠軍及全校冠軍呢!」我還在回味當年的威水史。
「你參加跳舞比賽?那不就是要穿裙子?」
「不止穿裙,還要化妝呢!很出奇嗎?」
「你不是說你中學時已經是TB了嗎?應該除了校服裙外,就什麼裙都不肯穿的,而且還要化妝!我不信!」
「你有權不信,不過我亦有證據,我家裡有相的,我可以找給你看。其實當時我本來只是負責幫忙其他事情的,好像看看她們跳得是否一致,或者留意音樂等,誰知負責的隊長在陸運會時受傷了,完全不能繼續排練,但因為那時我已經看了她們好幾個星期的排練,對那隻舞都有點印象,所以其他同學就投票一定要我補上。我根本都不願意的,不過她們左一句為自己班,右一句為了那辛苦排出此舞的隊長,我就不好意思推辭了。」
「那你都算偉大!但你怎樣跟你爸媽說?」你問。
「當時我的爸已經過身了,我都是照著實情告訴媽。我跟媽說,今年是最後一年跟這些同學同班,下一年就會分科分班了,希望我都可以盡一點力。最後媽都應承了。」我說。「我還記得當時的隊長及副隊長用了聖誕假期,每天都跟我一起回學校很花心機的教我的。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班拿到了好成績,我都很開心,很自豪的。」
「那是一隻什麼舞?」
「是匈牙利舞,我們當時的校際跳舞比賽是一定要跳這類民族舞的。我還記得那隻舞怎樣跳的,我現在跳給你看。」說罷,我就站起來,走在你的面前,自己哼著拍子開始跳起來。你看著看著,邊就笑著笑著。
「好了,夠了,快停吧,有人來了!」你急急拉我回椅上坐。
「怕什麼?其他人又不認識我,你不想看我跳舞嗎?」
「看夠了,留著下次看吧!都晚了,不如回家吧!」
「好吧好吧,不如我們搭巴士,我想多見你一會。」我望著你,很想吻下去。




不過你阻止了我。「這麼多人,不准!」說罷,你就站起來跑開了。
「我生日都不准吻一下嗎?」我邊說亦邊追著你。
在巴士上,你突然拿出手機來,輕按了兩下之後,你就放回手機,正當我感到奇怪的時候,我的手機就響了,是收到訊息的聆聲,原來剛才你是將訊息傳給我呢!
是的,已經十二時了,是我的生日。
多謝你。
就這樣,二十八歲生日身邊有著你,多謝你。
不過⋯⋯二十九歲的呢?以後的呢?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永遠都不想再慶祝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