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叟無欺，真正短篇］香港都市傳說：判若「兩」人（實體書已登陸各大店鋪，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十）終局：阿儀的選擇

「返工攰唔攰呀？」母親溫柔地問。
 
「吓？我……我唔攰呀。」阿儀不太習慣這樣溫柔的母親。
 
「阿媽你去煮飯啦，阿女肚餓㗎啦，唔好要佢餓親呀。」父親亦溫柔地說，這卻使阿儀更感不安。
 
「家姐，之前你咪話膊頭痛嘅，我幫你按摩啦。」弟弟主動地走到阿儀身旁，溫柔地按摩著。
 
被弟弟服侍著的阿儀，應該感到幸褔才對。
可是，阿儀絲毫沒有這種感覺，因為，她的親人不應該這樣溫柔才對，他們應該更冷漠一點，與她更疏遠一點才對。




 
阿儀「享受」著這一切的同時，內心不禁有多少後悔，但這也是無辨法的事。
 
「阿儀，仲有唔夠一分鐘，你諗成點？」Lena看著阿儀，等待著她的答覆。
 
「哼！仲駛乜諗，我咁辛苦先得到依家嘅嘢，我係唔會就噉放手！我唔可以消失，要消失都只會係佢哋三個！」阿儀毫不猶豫作出選擇。
 
「哈哈哈哈！好，非常好！」Lena說話的同時，只見眼前出現了三道紅光，Lena便把那些紅光納入到卡簿內。
 
三張紅色卡紙進到卡簿後，紅光便慢慢消失了。




 
「我……我係咪無事㗎啦？」阿儀看見時間已過了零晨十二時，但自己仍未消失，於是小心地詢問。
 
「放心，我講過我唔會呃你㗎啦。」Lena笑著說。
 
「我想問，佢……佢哋三個就噉消失咗？」阿儀這樣詢問的原因，不是出於關心，而是怕自己會被警方追查。
 
「唔係，佢哋無消失到，相反，佢哋仲變得好咗！」
 
「變好咗？」阿儀一臉疑惑。




 
「總之，你第二日就會明㗎啦！」
 
Lena在阿儀面前憑空消失了，餘下一臉茫然的阿儀。
 
「我……我噉就無事？」阿儀檢查了自己的脈搏，又檢查了鏡中的自己，確認另一個自己不再存在後，她總算可以安心入睡了。
 
當阿儀再次醒來，她又一次看著鏡子，害怕鏡中的自己已經被誰取代了，幸好她想像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我成功啦！我唔會消失啦！」阿儀興奮地大叫，差點忘了家裡還有其他人。
 
「咩事呀？阿女你無事呀嘛？」母親走進房間，跑向阿儀身旁，輕輕地摟著她。
 
「吓？我……我無事……」阿儀看著眼前的「母親」，不知如何反應，只因她活了這麼長時間，也不曾見過母親對她這樣溫柔。
 




然而，這情況並不只是發生在母親身上，父親和弟弟也對她無比溫柔。
一切都如Lena所言，三人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好。
 
阿儀感到十分高興，畢竟她擁有所有東西的同時，還能有更好的家人相伴，這一切簡直是完美。
 
可是，當這種情況維持了一星期，阿儀開始感到有點奇怪，她實在不習慣家人對她這樣好。
 
過了一個月後，阿儀開始感到不安，她開始接受不了家人們的「溫柔」。
 
而兩個月後的今天，即使三人仍然十分溫柔的對待阿儀，可是，阿儀只感到十分厭惡，這樣的三人，才不是她的「家人」，她的家人，應該更加粗鄙、更加冷嘲熱諷和更加溫暖才對。
 
阿儀從他們身上，根本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與其說像家人，還不如說是主人和僕人的關係。
 
有些時候，阿儀甚至認為這些家人，都只是木偶而已。




 
「阿女，你做咩皺晒眉呀？係咪有咩唔開心呀，講畀阿媽知。」
「係囉，係咪受咗啲咩氣？等阿爸去幫你。」
「家姐你唔好唔開心啦，我表演魔術畀你睇呀，你以前最鍾意我表演魔術。」
 
三人看著阿儀，你一言我一語的，盡顯「關心」之情。
但阿儀聽到三人的說話，好像被點燃了怒火似的，用力的把三人推開。
 
「夠啦！你哋唔係我屋企人，我屋企人唔係噉㗎！走呀！唔好掂我呀！」
 
「阿女你講咩呀？我哋梗係你屋企人啦。」
「係囉，我係你爸爸呀。」
「我係你細佬呀，你好鍾意睇我表演魔術㗎？我比前表演得更好㗎！」
「阿女，更好嘅家人，唔好咩？」
 




最後這句說話，徹底令阿儀失控。
家人豈是輕易能被取代的存在呢，可惜阿儀明白這道理時，已經太遲了。
 
失了控的阿儀，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當她清醒過來後，她看見父親、母親和弟弟已經倒卧在血泊之中。
她身上的衣服，亦因為三人的血液而變得通紅。
 
「點解……點解會噉？發……發生咗咩事？」
她手上那把沾滿了血的刀，其實已經解釋了一切，只是她不能接受而已。
 
就在阿儀像發了瘋般，不想承認眼前的現實時，Lena俏然地出現在她面前。
 
「兩個月，估唔到你仲快過我。」
 
「你……你點解又會出現？最衰都係你，最衰都係你呀！」阿儀揮舞著手上的小刀，行徑已跟一個瘋子無疑。




 
「最衰係我？我只係回應咗你嘅願望，將一切都畀晒你。佢哋三個，都係因為你而消失，關我咩事呢？一切，都係你嘅選擇嚟！」Lena厲眼看著阿儀，手上變出了那本卡片簿。
 
「我……我無錯！係你，係你引誘我去選擇，選擇一條不歸路！係你衰，係你衰呀！」阿儀一個箭步撲了上前，可惜卻撲了個空，整個人向前仆倒在地上。
 
「無論你點講都好，你無辨法接受到佢哋，無辨法接受到呢個新嘅人生，就代表你失敗咗。而失敗嘅代價，就係成為我能量嘅一部分！」Lena的卡片簿，隨著她的說話發出了耀眼的紅光，急不及待要把阿儀吞噬。
 
「唔得……唔可以……我無錯！我唔可以消失！唔可以……唔可以……」阿儀本能地察覺到Lena想把她吸進卡片簿內。
 
「阿儀，你仲有無咩遺言？不過，呢個世界上你最重視，同時亦係最重視你嘅三個人都消失咗，我諗你應該無任何遺言㗎啦。就算有，都無人會去聽啦。哈哈哈哈！」Lena抬頭大笑著，恥笑聲中，卻又隱約帶著一點悲痛，或許，她是回憶起當初的自己吧。
 
阿儀沒有理會Lena的恥笑，她腦海裡變得一本空白。
空洞的腦袋裡，只餘下一樣本能，名為「求生」的本能。
 
她看著Lena，腦裡產生了一個念頭：「殺咗佢！」
 
「殺……殺……殺……我要殺咗你！」阿儀拿起手上的刀，一下子衝向Lena，而Lena好像早已預料到一樣，她的視線早已投向阿儀。
 
「嗚呀！！！」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在屋內不斷徘徊著，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阿儀的刀子，並沒有刺到Lena，卻明確地插進了Lena的卡片簿裡。
而被刀子插到的瞬間，卡片簿不斷噴出大量的紅色液體，並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卡片簿像有生命般，痛苦地在Lena手上蠕動著。
但Lena卻緊緊握著卡片簿，不讓它掙脫。
 
「點解……點解你……」阿儀看著Lena，一臉不解的表情。
 
「呢本卡片簿，係我生命嘅來源，亦都係束縛我嘅詛咒！呢五十年嚟，我只係不斷重覆噉去誘惑唔同嘅人，我已經唔知道，噉仲叫唔叫生存……直到遇到你，我知道，我解脫嘅機會嚟啦……」Lena說話的聲線愈來愈微弱，整個人亦開始老化。
 
「解脫？」
 
「無錯……當年我同你一樣，接受唔到嗰啲新嘅『家人』，我殺咗佢哋，亦都殺咗上一任嘅Lena。只係……估唔到，喺佢死咗之後，我……我會變咗做另一個Lena。」
 
「變咗做Lena？我……我唔明！」
 
「唔明都唔緊要，好快……你就會知咩事……我好開心，我終於……可以，可以解脫，可以做返王彩亭……」Lena說出最後一句話後，整個人像風化了一樣，變成了塵埃一樣，消散於空氣之中，遺下的，只有那本卡片簿。
 
而看著這一切都阿儀，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卡片簿卻突然動了起來。
卡片簿化成一張大口，一下子把阿儀吞進體內，阿儀連尖叫聲也來不及發出，便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
 
當阿儀再次恢復意識時，她發現自己竟出現在一家酒吧內。
她仍然記得所有事情，她看了看手上的卡片簿，卡片簿的背後，一個清晰的名字，大刺刺地刻在上面，那個名字，正正是「Lena」。
 
瞬間，阿儀明白了，Lena原來便是這本卡片簿。
上面有一些文字，應該是提醒持有者的規則來的。
 
但阿儀沒有理會，因為她嗅到了一陣濃烈的香味。
那是不起眼、絕望並渴望改變之人，發出的獨有氣味。
她知道，她要尋找目標，她要去「幫助」這些人，為卡片簿注入能量。
 
阿儀不知道她會否像上一任Lena一樣，渴望得到解脫，此刻的她，只知道，她要盡情誘惑這些絕望之人，直到……遇上下一任Lena為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