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的第一天,Nana果然把所有可以找到她的渠道都封鎖掉,那天晚上,我還上到Selina的家中過夜,把所有悲憤和慾望以中出三十六連發來發洩在她身上,儘管她有點不情願,可是為了挽回我,結果還是應許了,畢竟對上一遍重遇的友誼賽也是沒有任何安全措施下進行。
 
然而那天以後,我巧妙地運用著我的心計把Selina留住,這只不過是我計劃的第一步。
 
那天以後,每一晚我會輕輕按著胸口的位置,彷彿提醒著自己還未得以把至高無上的力量到手,填滿內心的黑洞。
 
有一天,肥基把我拉進了廚房談天,
 
「喂,我都係等咗好耐至敢開口問你。」
 




「嗯?點呀?你想問Nana啲野?」
 
「你真係打算同有錢女一齊返?」
 
我笑了一笑,
 
「有咩問題?」
 
肥基打量著我,再把我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到最後選擇咗麵包,係唔係呀?」
 
既然如此,我再也不需要掩藏內心的想法。
 
「有情飲水飽?你估真係會飽咩?會餓死嫁。」
 
肥基笑道,
 
「只係食麵包無水飲都會哽死。」
 




「寧願哽死好過餓死?俾你選擇呀。」
 
肥基沒有回應,只是掏了一根煙,再把煙盒遞到我面前,
 
「你依家唔會再戒煙啦?」
 
我想也不想便取過一根煙,
 
「但舖頭好似唔係唔食得煙嘅咩?」
 
「我係老闆喎?依家話廚房俾食煙就俾食煙。」
 
我們雙雙把煙點著,然後肥基無奈地點頭,
 
「寧為雞首,不為牛後,無人會選擇餓死。」




 
「咁咪係囉。」
 
肥基望著廚房櫃子放置著的一個檔案夾-「分店計劃」然後笑說,
 
「我都好想睇下,到底只係食麵包無水飲會唔會哽死,我都好想睇下你選擇嘅路,終點會係點?」
 
也許,肥基那句話的潛台詞是「睇你點死」,不過至少在那一刻起,他需要我的幫忙,畢竟聽說老闆分店的計劃,似乎在股份分配上對肥基有所刁難。
 
看到了吧,多年友情還是敵不過金錢,像老闆這種人,只要你有錢的話,叫他跪下吹蕭也在所不辭。
 
其實我亦如是,比他好不了多少,甚至比他更差,可是現在的我活得「快樂」。
 
「你會幫我?」
 




「Why not?」
 
「咁.....唯有靠你教我野啦,Bro。」
 
當Selina知曉我單身以後,我們正式復合!在肥基的教導和我的計劃下,我們的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從前Selina只會維持Facebook關係的交往中,除此以外別希望找到了我的樣子,甚至是一個標籤。
 
現在的她,為了把我完全佔有,Facebook幾乎是鋪天蓋地的閃光彈,就算沒有合照,也是常說甚麼覺得被愛的話,是真情?還是假意?
 
難道我會在乎嗎?
 
只知道她的facebook好友總是回應一些:「So sweet!」、「要幸福呀!」、「男朋友對你好似好好喎,至少未見過你會係咁放閃。」
 
果然以她的性格推斷,以為得到了手便會開始當作理所當然,她依舊是她,沒有進步沒有改變,但現在的我,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我。
 
復合以後,我幾乎再也沒有主動找Selina,甚至主動約會她,結果容易不服氣和不甘心的性格驅使下,讓她漸漸變成主動約會我,縱使她的追求者依然如此眾多,但在這樣的心理戰下,現在只要我偶爾的一次主動邀約,她便會樂得想也不想把追求者甚至家人的約會推掉。




 
有人會問,你覺得她會專一嗎?
 
肥基會代我回答,人天生根本都不可以愛死身邊的一個,無奈你最夠刺激我,凡事也治到我!
 
明白了嗎?你愛的,因為你得不到!你不愛的,因為你已經得到。
 
而且我幾乎每星期有三天以上,一個人回到我們邂逅的酒吧,點上一杯Nothing,而生怕我會偷偷作怪的Selina總會突擊出現,然後說上情話,說甚麼送男朋友回家,地球很危險等等話,接著她便會回到我的窩居,監管著我,儘管她會抱怨我的窩居地方不大,還勸我搬到她的住處居住,可是我沒有答允,因為只要一直不答允的話,便會成為她的心癮。
 
這些改變是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或許,人就是如此犯賤,犯賤得不可思議。
 
就這樣我們復合了三個月以後,來到開始秋風颯颯的十一月初,我照舊如常來到了酒吧,點了一杯Nothing,這三個月以來,Nothing和Nana這個名字的關連,伴隨著時間漸漸淡忘;
 




既然決定了,就不可回頭。
 
有一陣濃烈的古龍水和雪茄的味道傳進我的鼻來,再有一道身影走過我的身旁,連過問也沒有便坐到我面前。
 
這一張臉,由從前到現在都教我十分討厭和憎恨,不論是他的眼神,臉色和語已,都教我恨之入骨,他雖然討厭,但他富有得令人羨慕。
 
「聽講你同我個女一齊返喎。」
 
這一天終於來臨!可是現在的我沒有半點慌張的感覺,相反有點從容。
 
我望著枱上的Nothing點了點頭,剛好有一位黑人的侍應走過來之際,我冷靜地說,
 
「佢唔會飲野嫁啦,坐一坐就走。」
 
「仲係咁唔識做人,請我飲杯野都無錢呀?」
 
「一杯rum。」
 
然後我把視線轉移到Selina的父親身上,明明上晚上卻裝作時尚戴著太陽眼鏡,西裝外套加一件白色襯衣。
 
「蘇生,你有咩想講呀?」
 
「你都幾好記性,記得我飲rum。」
 
「多謝呀,蘇生。」
 
「尊重我就俾咗你,主要係我俾面個囡,自從佢同佢哥哥嘈咗交之後就無返過屋企,同佢一個月見得唔係好多次!佢反而見得你係最多。」
 
「女生外向呀,而且佢同我講無家庭溫暖。」
 
「哈,唔通同你捱窮就俾到佢?講咩溫唔溫暖呀?你都係貪錢!估你唔到喎,以前笑你連錢都唔識貪,依家進步咗喎,不過你貪都唔好去我屋企貪,你貪唔起!」
 
「呢樣野,你要問你個囡啦。」
 
「呢樣野,我自然會教佢嫁啦。」
 
「不如傾下你個家庭呀!」
 
「我個家庭關唔關你事呀?」
 
「你啲遺産唔分咁多俾你個仔,理論上大仔應該係分最多至岩,但你就分最多俾你個囡?其實講到尾,係因為你個仔唔生性,玩女人玩到唔結婚,唔好抱孫,想安定都難,但無奈地你迫唔到佢,結果就搞到個囡走咗,連個仔都搬咗出去住唔返嚟。」
 
要是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等價交換的話,Selina的父親擁有財富,換來的就是沒有家庭溫暖,住在大屋卻了無半點熱鬧,對兒女算是千依百順,但偏偏兒子最不聽他的話,再加上他對Selina寵愛有加,冷落了兒子亦絕非奇事。
 
這句說話好像戳中他的心事,他脫下了太陽眼鏡,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他的模樣。
 
「但可惜呀,就算你同我個囡結婚生仔都無用!個孫都唔係跟我姓。」
 
在這句話的背後,是他的致命傷。
 
「咁將來個孫跟你姓呢?」
 
哈,想不到在這個關頭,我連未來的兒子也可以出賣,成為我的賭注。
 
Selina的父親眼神閃過一絲猶豫,
 
「你咁樣係賣自己嘅子女喎?」
 
「你知我無屋企,個仔姓咩根本唔重要,蘇生你開心咪得!無可否認我係貪錢,但至少你明白我所貪同追求嘅係啲咩,而且我一定唔會傷害你個囡。」
 
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氣,才可以對著一位只要一個電話隨時把我置於死地的人從容地說出這一番話,而在過程中我絕不可以把其中一個字說得呑吐,因為只要有所遲疑,像Selina父親這樣的人,定會咬著我不放。
 
Selina的父親把桌上的Rum酒一飲而盡,皺著眉頭喃道,
 
「真係好難飲。」
 
要是他拒絕的話,現在已經離開,然後一個電話,深信我便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是他沒有。
 
他沉思地說道,
 
「如果......你真係願意俾個孫跟我姓,如果你真係可以令到我個囡嫁俾你嘅話,就算係一場交易都抵!至少我無任何損失,前題係你一定要對我個囡好好,唔好俾我聽到佢有咩怨言,知唔知?」
 
「放心啦,蘇生。」
 
話音剛落,我的內心才緩過氣來,但我知道這樣膽戰心驚和每天用上不同心計的日子,只是第一天而已。
 
他站起來戴著眼鏡續道,
 
「呢度啲酒真係好難飲,遲下去多啲我度飲,一定要叫埋我個囡,仲有......叫我Uncle,我相信如果我個囡知道我俾你叫我Uncle嘅話,佢會好開心。」
 
接著,他離開了不久,我望著枱中的Nothing,內心的滿足感在湧溢,可是我沒有任何快樂的感覺,只有滿足感而已,然後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傳過我的鼻子,我回頭一望原來是Selina把我接回去;
 
她慌張地對我說,
 
「我正話見到我Daddy!佢......講啲咩呀?」
 
「無呀,佢......俾咗啲錢我,然後叫我離開你。」
 
她笑說,
 
「跟住你係咪好型咁一手撕開張支票,俾返佢?」
 
「唔係呀,我收咗呀。」
 
Selina的臉色於瞬間嚇得鐵青,捉著我的手說道,
 
「你......講真?」
 
我笑了起來說道,
 
「假嫁!哈哈,佢只係叫我得閒帶你返屋企食飯。」
 
她錯愕地說道,
 
「下?竟然......」
 
「返去啦。」
 
正當我們踏出酒店,我再嗅到一股熟悉的氣味,在嘈雜的酒吧街中聽到有一把女聲在喚道,
 
「Nana我地轉場啦。」
 
Nana?我想也不想便望回去酒吧,我這個舉動惹得Selina有點不悅,二話不說把我拉走,直到我們離開了那條要命的斜路,我望著對面的那間便利店,有一股莫名的揪心感,然後對她說道,
 
「我去買煙。」
 
Selina挽著我的手臂把我留著,低下頭問道,
 
「你之前個女朋友係唔係叫Nana?」
 
「嗯。」
 
「其實......點解你會同佢分手?真係好似你口中咁講,因為真係仲愛我而同佢分手?」
 
Selina擁著我哽咽地說,
 
「女人嘅直覺好準,我知你唔係,但我寧願你呃我。」
 
「我無呃你,真係因為你先至同佢分手。」
 
這個是事實,只不過我沒有把後面的理由說出來,嚴格來說,算不上是欺騙。
 
「真係?你會唔會因為我啲錢而同我一齊?」
 
「係嫁,我係貪錢嫁,因為我無錢至貪錢。」
 
想不到,偶爾的真心話讓Selina破涕為笑,那一刻我不知道應該是悲哀還是值我慶祝?
 
她親了我的臉頰,
 
「我覺得呢句真心話好難聽,但係......係我人生中除咗Daddy以外,聽過第一句最真心嘅真心話。」
 
如果用同情心去思考的話,Selina到底是可憐還是活該?
 
可是同情心這回事早而失去了,縱然我覺得她可憐,但我不會因此而施捨憐憫。
 
「Selina,既然係咁,不如我問你?你對我真係認真?」
 
「依家呢一刻答你係,以前我真係無對你認真過。」
 
從前我的情深,換不到她的半點真情。
 
現在我的虛假,卻換上她的一往情深。
 
可惜,我並不相信她完全是出於真心。
 
「點解今日我地嘅大小姐咁想聽真心話?」
 
Selina欲言又止的答道,
 
「因為......我想聽!好似......真係玩夠啦。」
 
「做咩事?」
 
難道我失敗了嗎?難道她要對我說分手?
 
我對任何事情了無喜感,卻對這樣的事情有惶恐的感覺?
 
Selina嘆了一口氣,
 
「我......有一個半月無嚟,跟住去Check過?如果真係嘅話,你會點?」
 
時間剛剛好!大概,這是我計劃中的最後一步,想不到會提早實現了!
 
內心的興奮讓我嘴角微揚笑道,
 
「咁......我地結婚囉。」
 
興奮的感覺,卻不是來自將要當父親的喜感,而是計劃終於實現了,我真的快可以把財力捧在掌心中,內心的黑洞便會隨之而填滿,我再也不需被心癮的感覺折磨得死去活落。
 
Selina有點訝異,接著眼底閃過一絲遲疑,
 
「你無再介意以前我出去偷食過咩?」
 
我收起了笑容凝重地說道,
 
「我介意。」
 
Selina的鼻頭一酸雙眼通紅,
 
「我其實好後悔。」
 
「所以由今日開始,你要做我老婆好好補償返俾我,日後嘅人生就交俾你。」
 
Selina感動的淚如雨下,點了點頭便答允我的要求,
 
「我聽日會同Daddy講,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
 
「我要請埋你前任女朋友去飲,就算佢去唔去都好,我要你派帖俾佢,派去佢公司,派去佢屋企都好。」
 
這個女孩子的佔有慾可以有多可怕?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我拒絕的話,有可能會滿盤皆落索,於是我笑著答允了Selina的請求。
 
沒有鑽石戒指,沒有甚麼驚喜的求婚派對,唯一需要賣的就是毫不值錢的尊嚴而已。
 
就這樣,Selina真的懷了身孕,而她的父親因為我們在酒吧中的交易,答應了我們的婚事,,他說婚禮的安排等等一切由他決定,而且要在最快的時間一個月內舉行,避免見肚,他也不想被別人知道女兒未婚懷孕。
 
事實上他的意願如何,我太不清楚,別人心裡怎麼想我管不了他,只要他答允我的請求即可。
 
我說過,在有錢人眼中,他最害怕的不是你貪圖他的錢,而是他猜不透你的內心。
 
在Selina婚禮的兩個星期前,在試婚紗的那天,她的父親送了一份禮物給我,是一張支票,而銀碼大概是我一輩子或者半輩子也賺不到的錢。
 
他把支票給了我後說道,
 
「到我個孫出咗世,如果係男仔嘅話,我一定識做。」
 
「多謝Uncle。」
 
當我接過支票的一刻,心裡想著,倘若有人經常掛在口邊,說甚麼衰人一定生仔無屎忽的話,我的未來的兒子會否真的沒有屎忽?
 
「我唔會希望我個囡住喺公屋!你拎住啲錢去買返間屋,搬去同佢住都得,拎啲錢做啲生意,對我嚟講,呢幾個零唔算得係咩,但對你嚟講就已經好足夠,所以安安份份做我個囡嘅老公,做我個孫嘅爸爸,仲有我唔想你地有一日鬧離婚,要我個孫做個單親家庭嘅小朋友,Okay?」
 
「知道......Uncle。」
 
他戳著我的胸膛,活像中學時期的訓導主任,可是既然讓他戳數下的話可以得到「零頭」的話,我不妨讓他成為我的訓導主任。
 
「叫Daddy!另外,辭咗份工佢,你識做嫁啦?總之我唔想有閒話聽,話我女婿係做咩樓面呀廚房等等令我丟架嘅野。」
 
我微微一躬,
 
「係,Daddy。」
 
他嗯了一聲過後,頭也不回便去找她的女兒,臉上掛著慈父般的笑容,而我望著支票上得零,也展露了歡顏,得到了莫大的滿足感。
 
然後,我遵守了和肥基最初的承諾,入股他們的分店。
 
可笑的是,老闆亦遵守了當作的戲言,讓我當上兩間店舖的大老闆。
 
很戲劇性對嗎?我總是覺得人生比起電視劇更曲折離奇。
 
瞧著「前老闆」那張嬉皮笑臉,讓我明白到得到財力的快感是如此讓人欲擺不能,是會讓人沉淪和迷失,可是......像這樣沉淪的人,世上會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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