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戀 - III】《公主道上與天使訂立永恆婚約》: 我想了解你的世界
Chapter XX – 我想了解你的世界
翌日早上 何文田某中學 操場 何正銓
「人生最容易既事就係放棄，放棄真係好易，咩都唔洗做。但係，你放棄之後要承受既就係後悔!我地成會諗，如果當初可以……」
現值初夏時節，烈日當空，站在操場的同學們無一不汗流浹背，校長正忘我地發表著他的肺腑之言。
早會結束後，全體同學報以熱烈的掌聲慶賀校長講話的結束。大家便解散走回課室，而我發現人群的最後方有位紮著馬尾，額前留著斜瀏海的女孩正孤獨地走著。
小龜從你的生命中離開了，你必定十分傷心吧?
「Catherine，冇事啊嘛?」：我走到她身旁，微笑地看著她。
Catherine愕然地抬起頭看了看我後，又垂下頭，靦腆地說：「對唔住……」
「做咩又同我講對唔住?」：我疑惑道
Catherine看著我的手臂，不好意思地問道：「仲痛唔痛?......」
聽到Catherine這句，我一下子打從心裡感到甜蜜。Catherine原來是如此的細心，這麼的關心我。
傻女孩，當然不痛。每次感到痛時，你那天使般美麗的臉孔就會浮現在我腦海中，何來痛苦呢?
「唔怕，呢個係你比我既第一份禮物啊嘛。」：我笑說
「多謝你……」Catherine苦笑說：「幫龜龜除去佢既痛苦，同埋……比佢臨走前都食到餐好既牛肉，同埋講故事比我聽。」
在我們說話的同時，我留意到附近的同學都好像想刻意和Catherine保持距離。昨天放學時，她的同學還在她頭設立機關來捉弄她。
「唔洗，」我問道：「你啲同學平時都係咁架?」
Catherine淡然道：「嗯，學校入面個個都唔中意我，平時剩係得教會啲人同傳教士會理我。」
「我起學校都冇咩朋友，」我感觸道：「番到屋企都冇人理我，平時都係同啲傳教士玩喳。」
Catherine聽後抬起頭來，扁著嘴看了我一眼。在校裙的打扮和斜瀏海髮型的襯托下，這可愛的表情使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我有不知哪有的勇氣，想讓她笑……
而且最近我們經歷了許多事，雙方間的關係好像被拉近了許多。
我按捺著自己那「噗噗!」地狂跳著的心跳，鼓起勇氣說：「聽日放學有咩做?」
「冇啊……」：Catherine答道
我緊張地問道：「聽日放學一齊走，請你……食老麥好冇?當係比個機會我向你賠罪。」
Catherine愕然地看了我一眼後，張開嘴巴說不出話。我內心則是如小鹿亂撞般，七上八下，等待著她的答案……
過了幾秒後，Catherine點了點頭，雪白的臉上泛起了兩朵紅暈。這夢幻得使我也難以相信，這算約會吧?我居然成功約到了這位害羞內向到極點的可人兒!
我們回到各自的班房。剛才的她看起來還是悶悶不樂，既然明天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和她獨處，我要想辦法幫助她走出喪龜之痛，讓她重拾笑容。
「結果馮佩君隻龜仔點啊?」：坐在我旁邊的阿楊問道
聽到這句，昨天那殘忍的畫面又重現在我眼前，那愧疚感瞬間蓋過了我原本的興奮。我黯然道：「我琴晚幫手......人道毀滅左佢。」
「慘，而家啲骨灰龕位咁貴。」：阿楊說
我問道：「知唔知呢到附近有冇舖頭係賣公仔?」
「玩我咩?想起何文田Shopping?你去何文田廣場睇下囉，冇就冇架啦。」：阿楊答道
.......
下午四時半 何玥嵐
「鈴鈴鈴!」：下午放學的鈴聲響起。
正當我在收拾書包時，後方又響起了一聲巨響。也不知那位美麗絕倫但喜怒無常的又跟同學發生什麼衝突了。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她今天早會時居然和阿銓並肩而行，也不知她說了什麼來迷惑阿銓，搏他憐愛。
對了!等等阿銓和Erik會來找我一起走，這樣的話阿銓又會和她......不!不要再怨了，我是可以自己採取行動來阻止這些情況發生的!
我立即收拾好自己的書包，然後快步走到6B班門前，並整理好自己的頭髮。
穿著整齊校服的阿銓剛好從班房中走了出來，今天只有他一人，沒有Erik，這使我的心跳無法自禁地加速。三人行變成了一場小約會。
「咦，今日咁快手既?」：阿銓好奇地問道
「冇啊，Erik又走堂啊?」：我笑問道
「係啊，佢頹廢。」：阿銓嘆道
「咁好啦，行啦。」：我害羞地笑說
我和阿銓一同離開學校，走在路上，我看了看他的手臂，問道：「隻手比人咬完，仲痛唔痛啊?」
阿銓答道：「冇咩野既，不過如果一陣上堂你一腳踢中果個位既話啦，咁你幫我就地開埋追悼會得架啦。『天妒英才』果啲咁low既就唔好寫啦，塊碑上面你就刻我最中意既經文，係起哥林多......」
我噗哧一笑說：「得啦!姐係你覺得我而家好粗魯咩?」
說著說著，那熟悉的魚蛋檔又出現在我們眼前，我和阿銓走到檔前叫了一份魚蛋。
「靚女，有一排冇見啦喎，」老闆娘看了看阿銓，對我問道：「前排同佢嘈交啊?男朋友仔對你唔好啊?」
聽到老闆娘這樣說，我頓時臉紅耳赤起來。我不好意思地答道：「冇啊，我地冇嗌交啊......同埋，未係......男女朋友啊。」
「唔係拍緊拖?好襯喎你兩個，係咪呃阿姨喳?」：老闆娘問道
我對她淡然一笑。此刻我和阿銓確實還未走到那一步，但我一定會努力守住阿銓，不會讓傅芷瑤得逞的!
老闆娘轉為對阿銓問道：「你係大男人，你答啦!」
阿銓豁然地笑答道：「唔係啊阿姨，呢位女同學咁靚女，邊輪到我呢?」
傻瓜，你每天都會哄我笑，在青年營中你花送了，舞也和我跳了，但接下來就什麼都不做，是自己不爭取罷了。
……
兩小時後 何文田會堂 四樓體育場 何正銓
「敬禮!」
一個半小時的課堂就這樣結束了，旁邊的阿嵐對我問道：「搭巴士返屋企?」
我不好意思地答道：「你行先啦，我要起附近買啲野。」
……
別過玥嵐後，我便更衣離開會堂。天色已黑，何文田的街道清靜得有點荒涼。我快步走進何文田廣場，商場裡熱鬧的氣氛和繽紛的色彩與街外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裡就像沙漠中的綠洲一樣。
我連晚餐也沒顧得買，就走遍了商場的每一層，但找不到精品店。其實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買一個小玩偶給Catherine，讓她能開心一點，早日從傷痛中走出來。
剛上完跆拳道班，就立即來到商場東奔西跑，但走遍各層後仍毫無收穫。疲憊不堪的我回到來廣場地面層，靜靜地凝望著廣場中央的那部黑色的三角琴……
此時，一位頭戴三角帽，臉上化了一個小醜妝，穿著一身黑色長裙，手裡拿著一束氣球的小醜姐姐走到來我面前。她的出現把呆滯的我喚醒過來。
她伸出手來遞給我一個紅色的氣球。呵呵，我可不是小朋友啊，怎麼給我氣球呢?
不過我還是欣然地接過這氣球，她對我報以一道淺淺的和笑。
這位美麗的小醜姐姐身上散發著一股清甜醉人的幽香，這香氣難以言喻，但卻使我感到平靜和輕鬆，我身上和心中的疲累感都因而淡去。站在這小醜姐姐身旁時的感覺是出奇的治癒和舒適啊。
啊!對了，站在我面前的這位小醜姐姐是位商場職員，我大可以問她啊!
「多謝你個氣球，」我問道：「想問下呢到有冇舖位係賣公仔架?」
她聽後想也不想便搖了搖頭，看來這裡是真的沒有什麼精品店了。
「我要同呢個姐姐影相!」：一位小女孩突然一下衝過來，握住了小醜姐姐的手腕，她的媽媽走過來替她們拍照。
我識趣地離開，也不打擾她工作了。但離開商場前，我還是不禁回頭再看了看這小醜姐姐一眼，她的身型修長而纖柔，這女孩還如此年輕，晚上化這個小醜妝徘徊在商場中間，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錢真是不易賺呢。
我還是有點好奇，這女孩脫下女巫三角帽，卸下小醜妝後的樣子又是怎樣的呢?應該是位很漂亮的美少女吧。不過不管了，我現在心中只有純真的Catherine，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在何文田這清幽之地買不到玩偶不要緊，我先乘170巴士回沙田吧，沙田這繁華的鬧市有的是商場。
回到沙田火車站，走進商場，我相信這裡是有賣玩偶的商店......或是要買其他東西給Catherine呢？這裡的商店很多, Catherine會喜歡什麼呢？
但就在我疑惑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是阿楊！
「喂，變態佬！起到既？」：我把他截停。
「返到屋企先發現老豆老母出左去飲冇煮飯，咪出黎食囉，」阿楊看了看我的氣球，說：「你返老還童啊？玩氣球？」
「何文田廣場有個小醜姐姐塞比我架喳，喂咁啱啦，」我拍拍阿楊的肩膀說：「同我一齊去揀公仔，我陪空虛寂寞冷既你食飯啦。」
「男人老狗玩公仔，真係。」：阿楊嘴上這樣說，但還是跟我走進一所玩偶店。
這裡有Hello Kitty, Melody等傳統的玩偶，有跳跳虎和唐老鴨等迪士尼的角色，也有各種動物的玩偶，其中最多人選購的就是龜。
「梗唔係買比自己啦，」我解釋道：「馮佩君隻龜死左啦，Catherine冇左隻龜陪佢玩，我想買件小禮物氹下佢開心啫。」
「你同人又唔熟，無啦啦送公仔比女仔，成個變態佬咁囉!個何文田女神咁cool，會唔會收你禮物啊?」 ：阿楊說
「我夠你勁?如果變態佬都有帶考既話啊，你一早黑帶十段啦!」我說道：「佢起學校咁cool係保護自己喳，佢其實係個好純既女仔黎。去完camp同埋經過近排發生既事之後呢，我同佢關係都有增進到既，而家送個公仔比佢應該OK；而且我都已經約左佢聽日一齊放學。」
我分析道：「隻龜啱啱先過身，冇理由而家買隻龜公仔比佢架，盞日日勾起佢傷心事。」
「老細，你係咪真係咁緊張佢啊?仲約人放學?!」阿楊問道：「你認真中意佢架?」
「佢唔好咩?」我笑說：「可愛、純真、外內在美兼備，又係教友。兩個教友一齊入聖殿結永恆婚姻都方便啲。」
「Form 6都仲有個幾月先完啊，你就諗結婚?」阿楊嘆道：「今獲賴哂野啦，何玥嵐點算啊?......」
「下，咩何玥嵐點啊?」：我問道
「你真傻定假傻啊?」：阿楊說道：「嵐女中意你架，你唔係唔知啊下!」
什麼?!玥嵐喜歡我?!
「你都真係傻既!」：我慌道
阿楊駁道：「你就傻啊!傻既都睇得出啦，更何況我係親耳聽阿嵐講架!」
這消息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阿楊竟然如此突如其來地告訴我。不過說起來其實也合理，玥嵐平時面對我時的態度實在是有點……含蓄。
不過她如果真的喜歡我，我也完全不知要如何應對，我從來只當她是好朋友啊。
「咁點同佢解釋啊?......」：我呆道
「我點知啊?!」阿楊說：「而家係你欠人情債!」
……
唉啊，不管怎說，看來我現在是要先和玥嵐保持一段距離了。不和她保持距離的話，她會覺得有希望，那到頭來只會更傷她。
買完玩偶吃過晚飯，回到家中，母親依舊沒有在家玩「煮飯仔」的遊戲，這四道牆如往常一樣寂靜，整個空間裡只有弟弟阿德畫畫的聲音。我無奈地把那手中的氣球鬆開，就在這刻......
紅色的氣球飛到天花板上，我童年時在大埔與朋友們在山上玩耍的快樂回憶如同走馬燈般在我眼前飛過。美好的回憶一下子填補了我心中的空虛，消除了我的煩惱；回憶過後，這紅色的氣球並沒有消失，仍是貼著天花板，為這大廳增色不少，給人一股快樂的生氣......
謝謝你，美麗的小醜姐姐。希望你孤獨地站在商場中間時，亦能感受到溫暖和快樂。
……
翌日下午
「聽日交唔到既留堂!Dismiss!」：最後一節課的老師拋下這句後便離開了。
「頂你啦，今日你同玥嵐二人世界啦，我有野做唔同你地行啦。」：我懷著興奮的心情收拾好書包跑出課室。
然而，我一走出門口，便發現玥嵐正站在課室門前等候著我們，她對著我嫣然一笑。以往看到她都沒什麼感覺，但昨天阿楊告訴我知道阿嵐喜歡我後，現在再看到她站在我面前，這感覺真的很奇怪。
唉啊!怎麼辦?......
我尷尬地說道：「你地番體育場先啦，我轉頭到。」
說罷，我便別過玥嵐和阿楊，走往隔壁的6C班課室。由這時起，我每向那課室走近一步，我的心便跳得快一點；我的耳朵和臉開始感到越來越灼熱......
一位背著深藍色書包的女孩從班房中走出來，深棕色的幼長髮被紮成馬尾，額前的斜瀏海與細白如雪的肌膚襯起來是如此的醉人!看到這女孩站在門前，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心不自禁地「噗噗!噗噗!」狂跳起來!
何正銓啊，你昨天究竟幹了什麼啊?你居然開口，邀了這天使般美麗的Catherine約會?
「Catherine...」： 我按捺著自己急速的心跳走上前去。
「Hello...」：Catherine也靦腆地向我打招呼。
我們並肩而行起程走回教會，我關心地問道：「今日起學校有冇事?」
Catherine搖搖頭，看著我的手扁著嘴說：「你插住個袋既時候好得人驚啊，我好驚你啲蛇蟲鼠蟻......」
「哦，對唔住，今日咩都冇，放心。」：我豪邁地笑了笑，然後把手抽出來。
Catherine幽幽道：「上次你走左入黎幫我之後，呢幾日冇咩人整我啦。」
或許有時候人性就如此的醜惡吧，欺善怕惡是不少人的本性；人有劣根，看到比自己弱小的東西就想欺負。
只要能保護Catherine這小公主不受傷害，我什麼都甘願去做。
Catherine苦笑說：「多謝你。」
「拿，上個星期日姊妹傳教士咪整左啲一包包cookies派比教友既。」：我從書包中拿出那包曲奇餅。
「係啊，Sister Lavender整得好好味啊，你有冇食啊?」：Catherine的語氣變得帶點興奮，她們的感情應該相當好。
「我冇開過喎，擺左起書包成個星期，都唔知食唔食得。」：我傻笑說
Catherine皺著眉看了看我，那表情就像是在說：「你咁架?!嘥哂啲野!」
我裝作認真道：「拿，包cookies我留低黎係有其他用途架。第日如果再有邊個好似上次咁整你既話，我第一時間打開拎呢包『Lavender牌過期靈界餅』，一塊塞落佢個口到!」
「咩過期靈界啊?你好衰啊!」：Catherine被逗得噗哧一笑，然後輕輕地拍了我的手臂一下......
而我......我則是瞬間臉紅心跳!Catherine居然笑得如此燦爛，那小酒窩是如此的迷人。她剛才用自己纖柔的手輕輕地打了我一下，這下同時也把蜜糖打進了我的心臟，教我感到無比心甜。
傅芷瑤，你很內向很不懂得與人溝通；你受過傷，是朵白玫瑰，在陌生人前會露出你的玫瑰刺。無論如何，你終究還是位純真的女孩，你有你作為女孩的一面，你的這一面是如此的可愛，只是你的同學看不到而已。
我續道：「一陣返到教會你見到佢S.L.(Sister Lavender)既話呢，你再問佢拎多包防身。邊個蝦你你就直接一塊質落佢個口到!佢仲想睇放學ICU啊?放學佢就入得ICU啦!」
Catherine掩著嘴笑說：「咩S.L.啊?好難聽啊，你亂咁幫人改揀簡稱。」
「有咩唔好聽姐C.F. (Catherine Fu)?」：我連Catherine的名字也用簡稱喊出來。
Catherine繼續掩著笑說：「好難聽啊!好過份啊你!」
說著聊著，我們已經來到了何文田廣場的麥當勞。我走到左方，像紳士地為Catherine拉開門，但她卻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張著嘴，不知所措。哈哈，我有理由相信這純真的女孩從沒有跟男孩約會過。
傻瓜，你是我的公主，所以我為你開門。你不明白嗎?
我們這第一次約會本來全程都是十分快樂的，直至這一刻......
「Stay out of the way！」：Catherine的右方出現了一位金髮的白人中年人，他居然出手一下粗魯地撥開站在門前的Catherine！
Catherine被撥得退後了兩步，然後驚訝地站在原地，整個人呆了。
我瞪著這年約四十的白人，難以遏制自己的怒火。Catherine明明只是位純真無辜的女學生，她什麼也沒做，沒有得罪過你，你現在是覺得亞洲人特別好欺負嗎?!你這種族歧視的行為做得也太張揚了!
「What’s wrong with you?!」：我直接開口對他罵道
我的音量引起了周圍市民的注意，大家都看著我們。出手撥Catherine的那名外國中年人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和Catherine。
我認真地看著他，問道：「This is Hong Kong! If you wish to see white people only, why not go back to your…」
但我還沒說完，Catherine便拉了拉我的衣袖……
「Vergil…」Catherine情急地叫著我的名字，垂下頭害怕道：「唔好啦咁……」
……
我再望回去，發現那白人已經不見了，大概是群眾圍觀所產生的壓力使他感到無地自容。
我收起了自己的怒氣，對Catherine問道：「想食咩?」
Catherine靦腆道：「冇所謂啊，你話事啦。」
經過剛才我那樣大發雷霆後，我和Catherine兩人間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你是女孩，身形又如此的完美均稱，沒有減肥的需要，那你應該喜歡吃雪糕吧?
我和Catherine都陷入了沉默，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我點了兩個士多啤梨新地後，和她在餐廳角落的一張桌子前對坐著。
「多謝你……」：Catherine看著這雪糕，眼裡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你冇事啊嘛?」：我慚愧地問道
Catherine搖了搖頭，看了看我後，便羞澀地說：「你平時笑住果陣親和啲，唔中意你嬲個樣……」
我誠懇道：「但我都中意你笑時候既樣，唔中意睇到你比人蝦個樣喎。」
Catherine聽後微垂著頭說不出話，雪白的臉上泛起了幾朵紅暈。
不論如何，我想送你一份小禮物。我從書包中取出昨晚買到的一個小熊貓玩偶，這玩偶大約有半隻手掌那麼大。
我把熊貓展示給Catherine看，並用低沉的聲音裝著說：「Miss Catherine, please forget what happened just now. Your know? Racism is very stupid. I’m a panda. I’m Asian, black and white but everyone loves me.」
原本羞澀得說不出話的Catherine笑逐顏開，她忍著笑說：「好爛啊......」
「笑番咪靚女囉。」：我欣然道
「好得意啊......」：Catherine看著這熊貓，嘴不自覺又扁起來了。
「送比你。」：我溫柔道，然後把這玩偶放在桌上。
「下?!」Catherine驚呆地說：「無啦啦做咩送比我?點好意思......」
Catherine無論是害羞，還是這錯愕得不知所措的樣子，每個表情都是如此的可愛，讓人看著便感到心甜。傻女孩，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也沒收過男生送給你的禮物嗎?
「今年生日係咪過左?當係補番生日禮物比你囉。」：我笑說
「乖啦，唔洗唔好意思，」我說：「你中意一手渣住佢訓教又得，掛起書包到都得，得咗!」
「多謝......」：Catherine靦腆地說
「咁你生日幾時啊?」：Catherine問道
你居然詢問我的生日的日期?好親䁥的舉動啊，你要送我生日禮物嗎?
「8月13號。」：我答道
Catherine把這小熊貓玩偶扣在書包上，為這殘舊的書包添了一股新的生氣。
「你係咪差唔多要返去學跆拳道啦?」：Catherine問道
我看了看手錶，無論是多麼的不捨，聚散是必然的，這次約會也要有結束的一刻。
我點了點頭，然後便和Catherine一同離開這餐廳。麥當勞明明是再也普遍不過的餐廳了，但這次我看著周圍暗黃的燈光，居然感到一股平日沒有感受到的溫馨，有點兒捨不得離開。
或者我留戀的不是麥當勞，我留戀的是我第一次和這位小公主放學後約會的時光吧。
和我們同齡的學生，在晚上都會用MSN來聊天，其實我也想和Catherine這樣做，但她每晚都不會上線，甚至平時她也很少回覆我的信息。是因為她很喜歡在教會的雜物房裡留宿嗎?
「其實你係咪唔點用個MSN架?」：我問道
「係啊，因為開黎都冇人傾計，」Catherine說：「冇啊，剩係有時電腦堂有多餘時間冇野做先開黎睇下。」
原來如此，對了!那次交流營結束時，我收到你的聯絡卡後就立即在MSN上新增了你，但之後那幾天都沒有任何回覆，反而是在重新上學那天你才接受了我的交友邀請。
我好奇地問道：「咁點解叫『Catherine11』既?」
「剩『Catherine』比人用左，咪是但加個數字囉，」Catherine微笑說：「何文田石鼓街11號。」
聽到這答案後我無奈一笑，我還以為11是她的生日，或者是這數字對她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原來背後的原因只是這麼簡單。
回到教會走進電梯，Catherine和我分別按下了「3」和「4」，我明白到自己和她的這次約會也要完結了。
Catherine純真地問道：「你星期日係咪返黎何文田啊？」
「做咩啊？」：我問道
Catherine羞澀道：「你安息日又唔會買野，如果你黎既話比我知，我帶野黎......比你食吖。」
什麼?她要為我準備食物?......
「好啊。」：我笑答道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三樓，我不捨地別過了Catherine，她便步出了電梯。
深棕色的馬髮，修長纖柔的身形，凝望著這女孩倩影，我連電梯的關門按鈕也不忍心去按，一股酸溜溜的感覺湧上心頭，我真的好捨不得這女孩。
這還是我第一次認識到真正的她。她明明是位如此純真善良的女孩啊，她的同學怎麼會那麼不喜歡她呢?
不過今天實在是夢幻得難以置信啊，在近來經歷了那麼多事後，Catherine開始越來越對我放下戒備，而我也為她陷得越來越深了。
……
兩小時後 何文田會堂 三樓文化廳 馮佩君
「Feel free to call me if you have any question during your study. I’m always there to help you, Ashely.」：Sister Lavender說
「Thank you.」：我合上英文書，鬆了一口氣。
「我幫唔到你咩，不過抱下啦。」Sister Yiu笑著與我相擁。
「近排興攬咩？」：我無奈地笑說
有「門禁」的兩位姊妹收拾好東西後便匆忙地離開了。我不禁頹廢地坐下來，自嘆道：「馮佩君啊!再吵英文既話點算啊?Ive都讀唔到啊!拎定份M記見工form都得啦。」
阿銓和這裡的跆拳道導師蘇Sir剛好走了進來，並在桌上整理著一些文件。蘇Sir離開後，阿銓拿著文件，面帶笑容地向我走來。
「咪亂黎啊契弟!收埋你啲蛇蟲鼠蟻啊!」：我警惕地喊道。
阿銓攤開雙手說：「放心，今日咩都冇帶啊。」
我看著他手中的那幾張A4紙，問道：「有搞咩啊?」
阿銓把文件展示給我看，胸有成竹地說：「我申請今個六月尾做Summer missionary，好興奮!你做唔做Summer missionary啊?」
暑期傳教士，是教會為男女青年所設立的一項義工計劃，就是讓男女青年在暑假中抽兩個星期的時候與傳教士一起生活，守一樣的規則，做一樣的義工。
「你估我好似你地咁有暑假放咩?唉，我今年有排煩啦。」：我嘆道
阿銓說：「走未啊my friend?一齊去何文田廣場打個round，順便傾下你既青春期心事啦。」
我和阿銓離開教堂，來到一街之隔的何文田廣場，沿路上我不斷訴苦，把自己這年來在學業上所遇到挫折和對將來升學的疑惑告訴他，他都細心地聆聽並為我作分析。
......
「魚茄跟horlick，兩個，行街，唔該。」阿銓在一間食肆中叫了兩個外帶的飯，他下單時的語氣既純熟又精簡，明顯是這圈中的人。
「買兩個既?」：我好奇地問道
我們走回地面層，阿銓一邊走一邊說：「一個比你啊嘛拎上車食啊嘛契姐，你搭返元朗成粒鐘流流長，最啱就係坐起上層個頭位到，打開個魚香茄子飯慢慢享受180度廣角風景啦!架車行成半個香港，你半島食飯都係fix死一個位喳，邊有咁靚既view啊?」
「仲有啊，」阿銓續道：「你起頭位食緊果陣呢，每個行樓梯上黎既阿姨阿叔都會問句『阿妹，食魚香茄子啊？好香喎！』。哇，成架巴士既氛圍都溫馨哂，香港人壓力咁大，就係需要呢啲窩心既場面啊！唔係你以為巴士上層頭位比張餐枱你做咩啊？」
「食屎啦你！」我笑說：「巴士司機實blacklist我，以後一見我就踢我落車啊！」
「唉，我請你食飯，你就請我食屎；唔領情咁我就拎番去比細佬食算啦。」：阿銓說道
「啫係個飯買比細佬食架？」我好奇地問道：「屋企冇煮飯咩？」
「老豆阿媽都好忙，比較少起屋企，」阿銓苦笑道：「已經好耐......冇食過住家飯啦。」
……
阿銓雖是在笑，但這明顯是皮笑肉不笑的苦笑，而且他的語氣中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空虛。他明明是我認識的所有朋友中說話最幽默的一位，但他內裡卻......
我曾聽過「The loneliest people are the kindest. The saddest people smile the brightest. 」
「有故事的男孩喎，」我關心道：「我講左咁多，到你啦喎，你又要唔要談下心啊？」
「心冇咩好談，我想談下情。」：阿銓的語氣變得懸幻
我答道：「閘住，冇情同你談喎契弟。」
阿銓站在廣場中間的鋼琴前，嘆道：「拿，Camp入面發生左好多事，之後隻龜又過左身；總之近排發生左好多事，我覺得自己同Catherine距離好似拉近左。」
「芷瑤係對人方面係比較特別既，對陌生人佢會驚到望都唔望；佢一信任你既話就會好嗲你。你對佢咁好，咁照顧佢，佢開始信任你都正常既，」我笑說：「貪人地靚，中意人啊?」
阿銓無視我的問題，說：「今日我同佢一齊放學，請佢食左個雪糕，送左個公仔比佢，然後臨走前佢講左句好特別既野。」
「佢話驚我餓親......如果我星期日返何文田教會既話，佢會帶野食比我，」阿銓像位偵探般擦著自己的下巴，說：「你話有咩意思呢?」
「你想有咩意思啊?唔係咁就以為人地中意你，想對你好啊下?」我笑嘆道：「可能佢覺得你個怪哥哥無啦啦請食雪糕又買公仔，人地一時間受你咁多恩惠，覺得唔係咁好意思，所以報答返你姐。」
阿銓聽後就像當場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他收起了笑容，生硬道：「咁都唔排除有呢個可能既......佢的確係個好講禮貌既人，不過我更加相信佢係真係關心我。」
「你同佢比較熟啦，」阿銓認真地看著我，問道：「你覺得我同Catherine襯唔襯?」
「襯，你地兩個可以相處得幾好。」：我答道
阿銓皺著眉說：「認真啊，唔好敷衍我啦契姐。」
「我係講真架，」我笑嘆道：「芷瑤平時生活就比較沉悶既，都冇咩開心野，笑都唔多笑下，有你同佢傾計就啱哂啦，你講野咁抵死！」
我深嘆了一口氣，黯然道：「同埋你都知佢有......佢脾氣唔係咁好，其實佢內心好孤獨寂寞，好缺乏安全感。呢樣野正正你比到佢，你對女仔好好，而且既熱心又有耐性，肯照顧女仔。你可以填補到佢心靈的空洞。」
「原來你咁睇得我，多謝。咁我答番你問題，」阿銓微笑說：「我係中意Catherine。」
阿銓剛說完這句，突然有兩個氣球中現在我和他中間，我轉過身來，發現一位穿著黑色裙的小醜正在我們身後，是她伸出手來遞給我們兩個氣球。這小醜......芷瑤?!你站在這裡多久了?你沒有聽到我和阿銓的對話吧?!
我和阿銓一人取了一個氣球，阿銓無奈地說：「小醜姐姐，沉晚先比左個我，今日又黎?」
什麼?!阿銓稱呼芷瑤作「小醜姐姐」?難道他不知道何文田廣場這位美麗的小醜就是芷瑤嗎?......不過這也難怪，紅白的小醜妝容使人完全認不出她的樣子；再者，這深藍色的女巫帽和黑色的裙子也使芷瑤在視角上顯得成熟了好幾年。
化著小醜妝芷瑤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看著我們，笑得好甜，好甜。
呵呵，既然你不知道的話，就繼續不要知道吧。何正銓整天古靈精怪，那麼喜歡捉弄別人，這次讓我瞞一下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