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三天,天命叔仍然努力地尋找炎冰,小詠則是以自己的方式進行修練,而阿奶和我雖然如常上學,但我們的關係比之前更加尷尬。 

而我在這三天裡,情緒一直都很波動。
時而高漲時而低沉,時而悲傷時而憤怒。 每次情緒快要爆發之際,內心總會有股暖流噴發出來,使我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隱約察覺到,這是天命叔在道場裡替我做了些甚麼,我才能勉強保持著神智。 
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仍然感到自己快要接近極限,我也不知道甚麼時候會像星期一那天般,失控地爆發出來。 

而且,在這數天裡,每晚入睡時,我都會作一個惡夢。
我在夢境裡,雙腳好像被甚麼束縛著似的,而在我面前,有一個人背對著我,那個身影非常熟悉,感覺應該是我認識的人。 





這個人站在天台的邊緣,我每次都想阻止他,但是,無法移動的我,不知怎的,連聲音也無法發出。 
所以,他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跳下去。

這個畫面,每當我睡著後,都會不斷重複著,直到我醒來為止。 
由於這個畫面對我的精神造成頗大的傷害,所以我漸漸變得不想睡覺。

但這只是一個惡性循環而已,惡夢帶來的壓力,失眠帶來的疲勞感,實在令我愈來愈痛苦。 
來到星期四的零晨,我苦苦支撐了很久,最後仍是敵不過睡意,再一次墮進了夢鄉。 





果不期然,我又一次夢到那可怕的情景。
只是,這次的夢略有不同,在夢裡的我,這次終於能夠作聲了。 

發現自己能夠說話後,我馬上對著那跳樓的男人大喊。 
「唔好跳呀!唔好呀!」 那男人聽到我的叫喊聲後,他好像稍為停頓了一下。

我本以為能成功阻止他,可惜下一秒,他仍然跳了下去。 
然後,我又一次不斷重複著這個夢,當然,我仍是沒能夠拯救那男人。

不過,在不斷重複的夢裡,我發現,這夢境正逐漸產生了變化。




這變化,正是那男人,在跳下去的瞬間,他竟稍為把臉別過來,雖然還沒有看見他的樣貌,但我肯定,這個人,我是認識的。
當我發現到這個衝擊性的事實,我便從惡夢中清醒過來。 

「唔好呀!」 
我驚叫著從夢中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仍然身在房間中,看了看鬧鐘,發現已經六時多了。 

我按著自己的胸膛,心臟猛烈地跳動著,而在這激烈的跳動下,我內心伴隨著些許的不安。
那夢境,難道不只是一個夢嗎?
還是說,那是一種預知夢?
又還是說,那......不是一個夢境,而是......我的真實記憶? 

「啪」,我猛力地拍了自己的臉傍一下,希望驅散這種可怕的想法。
但同時,我內心亦渴望能夠看清夢中那男人的臉傍,我有種感覺,在知道那男人是何人後,我便能得知某種真相。 

我看著自己的床,內心只感到一片混亂,我很想知道,是否一旦再陷入睡眠,我便能知道那男人的真面目,還是說,我只會被這夢境一直折磨,精神慢慢崩潰起來。 




結果,我沒有重新入睡的勇氣。

我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使自己維持清醒。 
然後,我成功地撐到了天亮。只是,我的精神狀態變得很差,我感到自己內心那種燥動,我真的很想把這種情緒發洩出來。 

當我這樣想時,體內又一股暖流安撫了我的心情。
冷靜下來後,我才想起這已經是星期四了,一天,只要再多一天,我便可以擺脫這種狀況了。 

我就懷著這心情,勉強自己上學去了。 

----------切換為天命叔視角------------ 
「無理由,無理由......」

我在道場裡看著這支由我親手起的卦象,卻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可是,不管我嘗試了多少次,卦象的內容亦只有輕微變化,主要的內容仍是不變。 





我思前想後,輕輕嘆了一口氣,便開始整理著道堂的東西。
我把各種東西都拿出來仔細清理,然後,我打開了一個細小的盒子。

這個盒子的上面,有一個充滿稚氣的圖畫,那是一幅一家三口的圖畫。 
我輕輕把盒子打開,內裡放著的,是一些開始泛黃的照片。
我把這些照片逐一看了一遍,內心頓時百感交集,看到溫馨之處,臉上禁不住露出微笑。 

「可惜你唔喺香港......命運弄人......」

我搖了搖頭,隨手拿了一張白紙,寫了些字,然後把紙放到盒裡,再把盒子慎重地放回原處。 
然後,我走到道壇前,從壇下拿出了一個黃色袋。我把袋子打開後,點算了一下內裡的道具,確認無誤後,便放到我的身旁。 

「小詠,你過一過嚟。」我用靈力跟小詠打通了對話的通道,並吩咐她來道場。 
「咩事呀師父?」 




「無,有啲嘢同你交代聲。」

然後,我把道場裡所有的重要事項,包括一些重要的道術用具、注意事項等等,都告訴了小詠。 

「師父,點解......」 

「你唔好問住,頭先講嘅嘢全部同我記實佢,等到天賜返嚟,到時你同佢講返就得啦。」我作了一個手勢,阻止了小詠的提問,並續說。 
「仲有,如果你見我一段時間無返嚟道場,你可以去搵我師兄,佢會嚟幫手睇住呢度。如果你搵唔到佢都唔緊要,我已經同人交代過,三個月我都無返嚟嘅話,都會有人嚟打理。總之,無論點都好,我都安排好晒道場嘅事,小詠你安心留喺度就得啦。」 

「師父!你做咩突然講呢啲嘢呀?」小詠緊張地問。 

我看了看她,也不覺得需要隱暪些甚麼,便把今天的卦象給她看。 

「呢個卦象你應該知道代表咩啦。」我把早上卜到的卦象展示給小詠看。 





「師父,你都......」小詠的神情有點奇怪,我已猜到她為甚麼會這樣。 

「我知道你已經同我卜過卦,有呢支卦象我都唔意外。不過,估唔到嚟得咁快啫。」我淡然地說。 

「師父......師父......」小詠看著我,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你唔好咁啦,人生本無常,今次遇返別西卜,我已經有唔好嘅預感。不過,既然畀我遇返佢,我都要為當年嘅事做過了結!」 

「了結?師父,你唔好亂嚟。」 

「你唔駛擔心,我唔打算犧牲自己,亦唔打算亂嚟。只係有啲嘢,始終係要解決嘅,或者,今次係一個好機會。」 

「師父,唔好,唔好去應呢一劫。」 

「你應該知道,呢個係無可能。我今次唔去應呢一劫,炎冰就會有事。無論作為佢嘅師叔,定係一個學道之人,既然我已經知道咗,我就唔會畀呢件事發生。」 

「但係......至少,至少你畀我去幫你。」 

「唔得!我咪講咗,子鋒過唔過到呢一關,就要靠你。如果真係要揀一個人去應今次嘅劫,我一定係最適合嘅一個。」 

「但......但係如果你有咩事,子鋒呢世都唔會安樂,其他人都一樣唔會開心。再講,子鋒之後點算,佢仲有幾年就要面對佢體內嘅邪物,如果無師父你幫手......」

說到這裡,小詠終於壓抑不了情緒,開始痛哭起來。 

「小詠,既然你叫得我做師父,你就應該知道,我唔會改變諗法。係啦,我仲有一樣嘢之前無教你,不過你已經成長咗好多,我可以教埋你呢樣嘢啦。」 

「我......我唔想學......我唔想依家學......」 

「小詠,你聽我講,我其實一直都好想自己嘅徒弟可以將我識嘅嘢傳承落去,雖然你已經係靈體,有好多嘢都學唔到,但我都好想將所有你能夠學到嘅嘢教畀你。」 

這個其實一直也是我的願望,只是天賜從小就不願意跟隨我,子鋒那小子亦因為種種原因,到現在也只有半桶水的程度,所以我對小詠的期望其實是十分高的。 

「咁......咁......」小詠也決定不了,畢竟她現在一心只顧著我安危。 
「唔好諗啦,如果你真係想我無任何顧慮,你就跟我上埋最後呢堂啦。」 

小詠想了想後,無奈地點了點頭。 

「好,好徒弟。你我嘅緣份雖然只係建立喺一個小小嘅錯誤上面,但你果然係我最好嘅徒弟。你聽住,最後我要教你嘅,係身為靈體最重要,同埋最有用嘅道術。人有三魂七魄,正常情況之下,死亡就係指軀體嘅敗壞,令到靈魂脫離,呢個係肉身嘅死亡。」 

小詠點了點頭,以示明白。 

「而我所認為嘅,真正意義上面嘅死亡,就係靈魂嘅消散。而靈體比起有肉身嘅人,會更加容易消散,因為靈體無咗一個穩定嘅容器保護住佢,所以好多時,靈魂要長期存在,就要有一啲載體畀佢哋寄居,神主牌、開光嘅佛像等等,都係靈體可以依附嘅對象。」 

「嗯,師父以前都有同我講過,我記得嘅。」 

「好,非常好。雖然靈體係較容易受損,不過,相反嚟講,靈體只要唔係全部嘅能量受到破壞,就可以有機會恢復原狀,呢點係有肉身嘅人類無辨法做到嘅。所以,我要教你嘅,就係點樣將靈體嘅能量分散,咁你以後只要留一小部份嘅能量喺你嘅神主牌,你就可以避免死亡嘅命運。」 

「即係,我可以創造分身?」 

「嗯,你咁理解都可以。而實際上都無太大分別,不過你要注意,用呢種方法去創造分身,如果分身受到破壞,喺神主牌入面嘅你,將會進入沉睡狀態,如果無師父幫你,你就要一段長時間先可以復原,而你亦都會失去大部份嘅記憶。」 

「我會唔記得晒發生過嘅事?」 

「無錯,所以你要小心咁去用。不過,對於靈體嚟講,無咗記憶都未嘗唔係一件好事,始終人嘅壽命有限,當你維持靈體嘅時間愈長,見盡生與死,內心都未必咁好受。」 

「我學,我即刻學,呢樣嘢要學幾耐?」 

「你有心學就好啦。呢種方法正常人修練應該要一年先可以見到效果,靈體嘅話我都唔清楚,始終你係我第一個靈體嘅徒弟,我估以你嘅資質,應該三個月可以做到嘅。」 

「三個月?」小詠聽到後,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呢啲嘢好睇你嘅努力同天份,唔好諗太多。好啦,方法我寫咗喺度,你跟住練啦。我要走啦。」 

「師父你......」 

「唔駛擔心,我只係返屋企啫,有啲嘢我要返去處理。你努力修練,子鋒......你要盡力幫佢,我相信你哋有咩都可以應付到嘅。」 

交代一切後,我便動身回家去了。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