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裡,我沒有錯過你【同名實體書已出版】: #14
「許振軒……許振軒!」
遠處傳來銀鈴般的聲音,令我的理智稍為清醒。抬眼看去,只見站在另一端的周嘉慧正雙手掩嘴,眼泛淚光地凝視著我。
——周嘉慧,她在這裡!正看著我!
跟她眼神相會的剎那,一股暖意頃刻流進我的心中。
這一年來的往事,同時在我腦內回播。
她寫信給我,她送手帶、紙鶴、護身符給我,她常常來陪我做物理治療,她鼓勵我,她相信我,她……
注視著她,我心中的恐懼竟漸漸退去。
我從挫折的深谷當中掙扎著爬起來,手腳並用,再次站到跑道上。
.
周嘉慧關切地盯著我,眼淚悄悄流了下來,咽啞著高聲呼叫︰
「許振軒!加油啊!站起來……許振軒!不要放棄啊!站起來繼續跑吧!」
——我要站起來!我要再次起跑!我要重新振作!為了她……為了她……
「加油——!」
——為了她!
我注視著她再次起跑。我的眼中只有她,再看不到那條跑道。
風高速劃過我的身體,只見她離我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終於,她正正就在我的面前。
.
——她就是我的終點線!
她滿佈淚痕的臉上泛起笑容,水汪汪的眼睛閃閃發光︰
「許振軒,你做到了!你跑了五十米!」
我飛撲過去興奮地抱住她,就似是擁抱著勝利女神。
我感覺到懷中的溫暖真實而又充實,眼眶一熱,視線隨即變得一片朦朧。
只聽她用哭腔欣喜地喊︰
「……不要哭嘛!你是死小孩嗎?這是開、開心的事啊!」
「別……別低能!這是、是汗啊!你才是,為甚麼要哭呢?」
她用力推開我,邊笑邊用手背擦去眼水︰
「我只是、我只是太高興了啊!我……我……我一直看著你那麼努力地做物理治療,現在終於……終於……」
.
說到這裡,她竟泣不成聲。我看著她滿佈淚水的臉,只覺得這張臉比電視裡的女明星還要美。想到她正為我哭,我的淚水也汨汨而下。
我們兩個就這樣傻傻地相視而哭,直到陶教練過來拍我的頭︰
「才跑了五十米啊,哭甚麼!回去起跑線再來一次!」
「……是、是!」
周嘉慧也破涕而笑︰
「加油!我會在終點等你的!」
「好,等我!我很快就會跑到你身邊!」
「一言為定!」
「說到做到!」
她用力揮著手,馬尾像是為我打氣似地賣力舞動。
.
在陶教練的指導和周嘉慧的支持下,我練跑的進度很理想,身體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看見自己跑步成績愈來愈快,我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
我在學校裡感覺自在多了,重新開始上運動堂,小息也敢在校園角落練跑,時間高速飛逝。
有一天鄰座的男同學提起︰
「有個皮膚很白、總是穿長袖冷衫的短髮女生,最近來過找你幾次。是你朋友?」
一聽就知道是受驚兔。
他不提起,我差點忘了這個人。
.
上次受驚兔在走廊欲言又止已經是半年前的事,難道她還執著地要為f.2運動場的事向我道謝?
真不明白她想甚麼。
.
之前在學校一直沒遇見她,但鄰座同學說完後沒三天,我就在地面操場碰到她了。
聽說人只要有了想法,就會發現平日不留意的事,原來是真的啊。
「喂。」
我走過去叫住她,她回頭,大眼睛看到我之後便抖動起來︰
「呃……呃呃……」
「你不用這麼怕我啊,我又不會吃人。」
「呃……我……沒……」
.
我努力擺出友善的微笑︰
「我同學說你來找過我呢,是嗎?」
她的大眼睛圓瞪,用力地點點頭。
「怎麼了?找我有甚麼事?」
「呃……那個……呃……」
她用力地想要吐出話來,用力得滿臉通紅。
我很擔心她下一秒就會爆血管,連忙說︰
「沒關係,你慢慢說也行啊。」
她突然轉身背向我,用力地吸了幾口氣,之後再霍地回過頭來︰
「呃呃……跑……呃……跑、跑步……加、加加加……加油!」
看她那賣力的樣子,我打從心底笑了出來。她來找我幾次,只想為我打氣?這個學妹雖然個性古怪,但心地還真的很善良。
「謝謝你啊,我會努力!」
看到我的笑容,她也靦腆地笑了,並用力點了幾次頭︰
「嘻嘻……唔……我……呃……」
她彷彿還想說點甚麼,我便盯著她的臉一直等,但看著看著,只見她的臉愈垂愈低。
我實在太好奇,便耐著性子多等兩分鐘,終於等到她抬起頭來。
偏偏她剛揚起臉就跟我四目交投,眼神隨即變得慌張︰
「啊!呃呃,我……」
「喂,你怎麼了?」
「唔……呃……呃呃呃……」
她本來已蒼白的面色變得鐵青,圓瞪的大眼睛裡滿是恐懼,最後只驚呼了一聲就落荒而逃。
我看著她笨拙地逃跑的背影,完全不知所措。
.
這隻受驚兔真的很莫名奇妙啊!
太容易受驚了吧?她究竟在想甚麼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當天傍晚周嘉慧打電話給我時,我便忍不住問她的意見。
結果周嘉慧只是一直笑,笑到我有點尷尬︰
「喂,真的這麼好笑嗎?」
「嘻嘻,沒、沒有啊……只是覺得,這個學妹由一年級開始一直支持你,真好呢。」
我覺得她語氣怪怪的,便半開玩笑地說︰
「怎麼?你吃醋了嗎?」
「不會啦,我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件事……有這種支持者,你也覺得深受鼓舞吧?」
「也是啦,不過……你說她為甚麼要尖叫跑掉?我真的長得很可怕?」
「你不可怕啊……只是,她,呃……嘻嘻……她一定是害羞吧!」
「說句加油而已啊,有必要這麼害羞?你就不會這樣啊!」
「我……我也有害羞的時候啊,只是……只是你不知道吧。」
她輕笑著,帶過了這個話題。
.
因為有周嘉慧這個勝利女神在我身邊,練習很順利,我的跑步成績一天比一天快。雖然跟全盛時期仍有差距,但以進程來說理想得近乎奇蹟。
連阿修都一臉鄙視地嘲諷我︰
「怎麼可能康復得這麼快?你之前受傷是裝的吧?」
我愈來愈有信心重拾以往的速度,花在訓練的時間也愈來愈長。
如果可以的話,我簡直想退學每天窩在體育會裡跑。
但這當然不現實,我答應過陶教練會好好上學,而且不在學是沒法跑學界的。
.
陶教練跟我商議好,我將會在秋季的學界比賽中復出,沒錯,就是我中二時破了大會紀錄的那個學界比賽。
我上次的紀錄已經在去年被一個新人破了,我不強求自己一復出就刷新紀錄,但最少也要對得起舊紀錄吧?
為此,完成期未試之後我就常常請病假去體育會練習。
我每天從晨早練到傍晚,直到暑假開始一星期後,我才察覺到一件事︰
周嘉慧最近好像很少來看我?
我每次專注練習時都很忘我,這時仔細回想,才發現上次在電話裡跟她提過受驚兔的事後,她來探望我的頻率就明顯減少了。
.
by又曦
意見&追稿︰http://bit.ly/2jHymH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