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愛住家飯
第一味 瑤柱瘦肉粥
1.3◎像粥的七年

「我和阿東交往了七年,因為我為他煲的瑤柱瘦肉粥而開始,而這七年,也一直像粥般清淡。」嘉欣看著碗內還餘三分一的粥說。

「不會吧……一開始總會是熱戀期呀。」阿楚明白熱戀總會變淡。

「不,從一開始他就不是會製造驚喜的、熱情的人,就連追求我的時候也沒有幾句甜言蜜語。」嘉欣平淡地說。





「阿東又真的不像這種男人。」波屎從昨晚對阿東的印象分析。

「但既然一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為甚麼會跟他一起,還交往了這麼久?」阿楚不解地說。

「因為安心……他和我的前度完全是兩種人,我不再需要擔心他被其他女人搶走,不再需要擔心在他不接電話時到底在哪裡。」嘉欣說著露出厭惡之情。

阿楚和波屎默不作聲對視了一眼,生怕問了傷害對方的問題。

「阿東很重事業心,但對我也很好,無論我有甚麼要求也總遷就著我,把我放在首位,我害怕他和女性朋友聚會,他就推掉聚會和我一同吃飯……我說想去旅行,他就連日挨夜工作騰出假期。」然後嘉欣的表情變得疑惑。





「那阿東也很溫柔呀,雖然長得不算帥,但成熟穩重。」阿楚說著同時瞪著波屎,波屎的美女雷達總讓阿楚生氣。

「但他連求婚戒指和周年紀念的禮物也忘了,而且不只一年的周年紀念,沒有驚喜節目,沒有鮮花慶祝,連單膝下跪也無做!他當這婚姻是順便嗎!因為平常也不做所以求婚時也不用做!以後也打算這樣順便和我過下半生嗎!」嘉欣終於找到自己覺得不滿的原因。

波屎和阿楚露出驚訝的表情,招福也被嚇跑了。

「抱歉……」嘉欣為壓抑已久導致的失儀道歉。

「哈哈……不……我也明白你的感受。」阿楚和波屎也非新婚,男女相處隨時間變久而不再著重細節,這是普遍的現象。
但普遍不等於是對的。





「兩位……當時又為甚麼要結婚?婚後的生活又會有甚麼改變嗎?」嘉欣想像假如嫁給阿東,一切還是和現在一樣。

「唔……」兩人對視了一眼。

「其實也不算有特別原因,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娶得過,又交往了好幾年,那就光明正大去為她的下半生負責任了。」波屎其實也沒有太深究箇中的原因。

「改變……其實相處了這麼久,實際的變化大概是心態吧,這個人已經是我的丈夫了,是家人……他的健康我會更上心,他的家人我會更關注囉。」阿楚回憶著新婚時的感受。

「愛妻!」波屎故作感動想擁抱阿楚,但被阿楚的手掌擋住了臉。

「家人嗎?」嘉欣和阿東同居多年,要說生活細節兩人已經有很深了解,但嘉欣的確沒有以家人的角度看阿東。

就算阿東加班至夜深,她也只是輕描淡寫問幾句,缺乏湯水又食無定時,嘉欣也只是叮嚀一下就了事。





「其實從求婚到真的步入禮堂的時間裡,我也有忐忑過呀,大概是婚前的一點不安吧。」阿楚微笑著說。

「吓!」波屎的反應比嘉欣更大。

「吓甚麼吓!婚姻是終身大事呀,你以為真的簽個紙就完事了嗎?未來到底會怎樣,是不是要有些長遠計畫,十年後、二十年後、五十年後……談戀愛時又怎會想那麼多!」阿楚扭著波屎的耳朵說。

「痛!投降!投降!」波屎叫苦連天。

「哈哈……」嘉欣笑了。

波屎和阿楚感到意外。

「我真的很羨慕你們,能這樣有說有笑,能經營同一個夢想。」嘉欣向四周打量了一下。

「我……先走了。」心裡的鬱結未解,嘉欣已經決定結帳離開。





但經過這一晚的對話,波屎和阿楚開始找到結口的位置。

⋯⋯⋯⋯

深宵的唐樓天台,亦即是榮式住家飯的樓上,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嚴肅地看著遠方。

「我就……剛下班所以還穿著西裝,波屎你為甚麼也是呢?」阿東接到探子回報,下班後第一時間來到榮式住家飯的天台。

「啊!這個造型是配合一下天台的氣氛呀!你無留意電影中的秘密會談也是這樣嗎?像無間道那樣,呯!」波屎用手指模仿手槍指向阿東的太陽穴。

而阿東竟然真的向後退了。

「那……那你為甚麼拿著相機?」阿東覺得波屎的舉動很奇怪,還有那份熱心也是。





「吃宵夜啦!腐竹雞蛋糖水。」阿楚捧著盤子步上天台,而波屎就迅速連按快門捕捉妻子自然望向鏡頭的一刻。

「我說過多少次有新朋友在就不要這麼癡漢呢!」阿楚怒瞪著波屎,這表情亦被波屎拍下。

波屎喜歡攝影,用鏡頭捕捉生活的點滴,他同時是個妻控,記憶卡內阿楚的相片佔了八成。

「來,阿東過來吃糖水吧!」阿楚對初次見面的人認生,但交談過後亦會熱情起來。

阿東有點愕然,對只光顧過一次的客人,阿楚和波屎已經視為新朋友,這是踏入社會後他不曾經歷過的事。

「趁熱吃吧!阿楚煮的糖水絕對一流。」波屎和阿楚的話讓阿東感到溫暖,工作後的疲憊和嘉欣出走的擔憂都暫時消失。

「我要多一隻雞蛋。」波屎想搶走阿楚碗中的雞蛋。

「肥死你呀!」阿楚作勢用湯匙敲打波屎的頭。





「哈……」阿東笑了。

「我和嘉欣結婚後……也能像兩位這樣恩愛就好了。」阿東的苦笑蓋過了糖水的甜。

打罵其實是恩愛的一種表現,夫妻關係是家人,同時也是朋友,相處需要的是遷就,不是忍讓。

「可以的。」阿楚微笑著說。

「你愛嘉欣嗎?」波屎以磁性的聲線問。

「愛,七年後的今天也同樣地愛。」阿東的回答贏得波屎的點頭,波屎感覺阿東也有當妻控的潛質。

「我有個問題很想問:你真的忘記昨天是周年紀念嗎?」阿楚覺得戒指的事算了,怎會連紀念日也忘記了。

「這幾年真的太忙了……為了升職加薪,為了買樓結婚,我這幾年不斷拚搏,數算著我們的年紀,數算著我們的積蓄,這些細節我真的忘記了……」阿東感覺很頭痛,但這頭痛他從來沒跟愛人分擔。

「你懂得遷就她,但卻太隱藏自己了,你也要讓她去關心你,知道你在煩惱甚麼呀!因為生病時她送上熱粥而表白,證明她的關心對你有多重要!但你把苦惱都收在心裡她又怎知道呢?

所以她會責怪你對求婚不上心!而你又會怪她為這種事不高興!」阿楚說著略帶激動。

女人嘛,當然站在女人那邊。

「嘉欣覺得你的求婚太無誠意了……你試想想,往後還要跟你過多好幾十年,如果一切也像白粥的話,多口寡。」波屎想誘導他。

「那……怎算好?」阿東上釣了,要改善這關係,他需要協助。

「加瑤柱和瘦肉吧,她會喜歡的。」阿楚意味深長地說。

然後,由「榮式住家飯」策劃的「悶東改造計畫」就這樣揭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