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大家都不懂,不懂把話說清。





世人常道:「書中自有黃金屋。」這話準是沒錯的,多看點書好讓我那榆木腦袋柔軟些、靈活些——奈何讀了那《勤學詩》的我依舊學無五車重、胸無半點墨,腦袋沒見靈光了多少,卻得了個愛寫詩的陋習。

愛上寫詩也沒甚麼大不了,不過就是多花數個小時多看一、兩本詩集罷了。可惜我書沒多讀半本,文化底蘊毫不深厚;為人未及兩紀,更遑論閱覽能有多深了。每天花了數個小時看看詩、找找靈感,又使我沒時間多讀幾本書。哎,你看我說到現在也沒能把問題說個清楚明白,愛上寫詩沒甚麼大不了,問題是:往往我想於詩裏說的卻沒能說個清楚明白。說到底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庸人,書讀不好又怎能成詩?這我是知道的,但我又不願待我書讀多了、閱覽深了,方一嘗作詩的滋味。哎,你說,這不叫庸人自擾,還有甚麼能稱上庸人自擾?

為顧及詩的格律,寫詩的人往往要懂大量字詞,好讓詩能表達到詩人想說的,又不會出了律。可憐如我,礙於平仄之限,本想說東,卻說了西;想說天有多高,卻說了地有多闊。為勉強符合格律,更別說甚麼弦外之音了,連弦內之音也響不了。「為賦新詞強說愁」這話倒也錯不到哪裡去——雖然此話說的是不懂愁硬要強說,但想必那些強說愁的詩也是文采斐然的,而我不懂字詞硬要寫詩,也算是種「強說」愁吧!

張愛玲在《論寫作》曾言:「養成寫作習慣的人,往往沒有話找話說,而沒有寫作習慣的人,有話沒處說。」這話倒也不然,養成寫作習慣的人也許不是沒有話找話說,相反,應該是往往愛沒有話找話說、說話滔滔不絕的人才會養成寫作習慣。所謂「職業文人在『自我表現』表現得過度,以至于無病呻吟」這話其實也不然,看到雲就想起「此心安處是吾鄉」、隨遇而安;看到落花就想起無情、時間流逝,甚至還有人為此平反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諸如此類,這些有的沒有都是自然不過的反應。不過就是那些職業文人較平常人多讀了幾本書,想像力較豐富,也較多愁善感了些,而且重點是他們都是養成了寫作習慣的人,說話滔滔不絕罷了。也許那些文人同樣患上了一個毛病——有話說不清——方有沒有話找話說、無病呻吟的觀感。少年不懂愁滋味?我看只是有愁說不清而非不懂愁,人們總是說不清想表達的事,但把那些抽象模糊的概念說清又是談何容易——不過這也難怪別人會道這是不懂,既說不清,又如何談得上是懂得那些事?怪不得愛寫作的人總被說成是無病呻吟,因為大家都不懂,不懂把話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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